我望向阿朱,阿朱一臉懵懂地衝我搖頭,於是我罵徐真人道:“你才危險,美院你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徐真人用葛大爺那深沉的語調說:“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核兒帶著半箱啤酒回來,我們邊吃邊閑話,大概到了晚上九十點鍾,突然跳閘了我們宿舍樓舊,樣樣都老化,看這情況必定是哪位神仙又偷偷用電爐了,我們挨個兒把頭探出去破口大罵,這時聽到隔壁樓也在罵,才知道是整個學校停電了。
停了電的宿舍無異於烤箱。阿朱又活泛了,他不停地說:“去遊泳吧”
我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但是拒絕在任何人麵前暴露我慘不忍睹白斬雞般的禸體,核兒顯然沒有這種自覺,從這個角度看他就像一根刀削過的肋條。阿朱強健有力的身體在水中浮沉,雖然看不清,但也足夠我遐想的了我一邊兒遐想一邊兒歎息。
徐真人不會遊泳,而且和我一樣有六七分醉了,他躺在邊上翻來覆去,喃喃自語,雙眼閃動著病態的精光——弄得我有些怕。
其實學校的泳池暑假晚上是不開放的,就算開放,麵向的也是遊泳隊,我們四個如果被校工逮著,少說也得替他們擦半年的地。好在今天停電,月色又朦朦朧朧的,誰也不知道黑黢黢的角落裏還藏著幾個人。
我晃著徐真人說:“真人!真人你怎麼了你可別這時候發病啊。”
徐真人說:“我沒怎麼,我的靈魂正在天空上遊蕩,你看見了沒有”
我說:“我送你回宿舍吧,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桃兒。”徐真人一骨碌爬起來,“你除了會歎氣外還會什麼”
“什麼”我問。
“你有這個歎氣的時間,不知道能做出多少事了,你才二十多,就算做錯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後悔,怕什麼呢”
“真人。”我盯著他,聲音都發了顫,“真不知道你是瘋子,還是確實有道行。”
“想做就去做!”徐真人伸手一揮,犀利得好似不像他一般。
我咬牙跳起來,奔向跳台,是的,我已經想了很久了,看這天色,看這月亮,看這黑暗籠罩的校園!不能錯過此等良辰美景,一定得製造點事故。
一場叫作“人工呼吸”的古老的事故。
我還得確保被人工的一定是阿朱,如果不幸如我,難免醒來時會看見瘋狂地掄我嘴巴子的核兒。
十米跳台很高,風很大,我站在上麵哆嗦了夜空是深藍色的,沒有星星,隻有一圈淡淡的白色月光,我扶著欄杆顫悠悠地站起來。體內作亂的酒精和徐真人的雷音獅子吼,使我覺得自己已經與這夜空融為一體,我好似掌控著整個天地,整個氣流在運轉,還有腳下那個遙遠的深黑色的泳池。
阿朱光滑的脊背就像條魚般在水中若隱若現,等他再一次躍出水麵的時候,我閉著眼睛跳了下去,沒錯,我要把他砸到池底,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想出這種想法,但眼前隻有這種想法!
你有什麼辦法能讓那廝暈倒!
我跳了!
其實我不會跳水。
我自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像塊大餅般“啪”地平拍在水麵上,既沒壓住水花,也送走了意識。
不,其實意識還有一點,我知道阿朱和核兒在池底摸索我,還聽見他們商量,阿朱說:“趕快人工呼吸。”核兒說:“這麼麻煩幹嗎,掌摑吧。”
這牲口我果然沒看錯你……
我是第二天才醒的。
阿朱正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