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床前,看起來很不高興。他說:“同樣是喝醉了怎麼徐真人就躺在泳池邊上睡覺,你怎麼就上了跳台呢
可、可明明是那家夥攛掇我……
"桃兒。”阿朱說,“真人問了他的主治醫師,他說你這種情況可能是心理壓力過大引起的,以後還有可能出現自傷、自殘的情況,讓我們注意觀察你。”
他把凳子拉近了一點說:“從今往後,我會二十四小時密切監視你。”
我傻了道:“你開玩笑”
“沒開玩笑。”
“我沒事。”
“你有事。”
“你出於什麼理由寧願相信一個神經病醫生也不相信我”
“因為你神經了!”他咆哮。
我第一次看見他發火,還是很嚇人的。
“核、核兒呢徐真人呢”我開始尋求母性的安慰。
“上課去了,這幾個小時我值班。”
我們默默對坐了一會兒我現在的臉色肯定比牆壁還慘白,我第一次產生了不願意見他的念頭。
我厭惡我自己。
“你要去哪兒”他問。
“博物館。”
“一起去。”
“不用了”我無力地說。
“一起去!”他吼起來。
“好吧,好吧,別叫喚了,我心裏很煩……”
我蹲在博物館的角落裏拿著速寫本畫畫,而且已經畫了大半個小時,鬼知道我畫的是什麼,不過是一堆雜亂的線條,阿朱守在不遠處,低頭玩著手機,絲毫不顯疲態。
我偷偷打電話給核兒說:“快來接我,阿朱太嚇人了。”
核兒說了句“配合治療”就掐了線。我隻能打給徐真人,徐真人在課堂上旁若無人地放聲大笑:“啊哈!啊哈哈哈!十米跳台!啊哈哈哈哈哈!”
畜生!
我收拾紙筆,阿朱問:“要走了嗎這次去哪兒”
有人亡我等藝術家之心不死,我想不出去哪兒,有時候兩個人單獨相處也並不叫約會。
他提議道:“去網吧吧,我陪你玩會兒遊戲。”
我不玩遊戲,不是每個傻帽兒都玩遊戲。顏小二加了我的好友,在他的頭像孜孜不倦地跳動了十五分鍾後,我點開了信息。
顏小二問:“最近怎麼樣”
我說:“還行。”
他問:“阿朱怎麼樣”
“你老關心阿朱幹什麼他違反了什麼物理定律”
顏小二說:“你要是覺得不開心就出去玩一圈兒,旅行是獲得快樂的最好方式,也能獲得心靈的啟迪。”
我一下子被他點醒了,晚上回到寢室,我宣布自己要去西藏。
“別折騰了,桃兒!”核兒漫不經心地說。
我沒折騰,就是要去西藏,我要去朝聖,去取經,去淨化心靈……那首歌怎麼唱的“瑪尼堆上陽光雨",我要去沐浴陽光雨。
“你有錢嗎”阿朱問。
我枕頭底下還有一千多,另外還有一台電腦可以變賣,還有一輛半新不舊的自行車,我可以騎車去拉薩。我坐下來開始給英語老師寫熱情洋溢的請假條,並且連夜就塞到了她的辦公室。
早上八點,迎著朝陽我出發了,不指望他們誰來送我,玄奘是孤獨的,鑒真是孤獨的,鳩摩羅什是孤獨的,凡是一心求法的人都是孤獨的。
我留戀地望了一眼寢室,暫別了大家,回來後我可能已經成聖,我出了宿舍樓,看見麵前站著英語老師。這位有力的婦女單手瞬間就把我製服了。
"要去西藏嗯哼”她捏著我的後脖子。
“我告訴你,我替你們美院當義工這麼多年了,每年暑假補課到半,總有那麼幾個跳出來嚷嚷著要去西藏,去敦煌,去柴達木,去羅布泊,去朝聖,去采風,去發掘人生的真諦。想得美!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上九天下五洋、下十八層地獄,英語四級還是在等著你!逃不了!現在給我滾回你的寢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