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上海人用精致和閑逸,將黃昏、微雨、眼淚、風衣、咖啡編織了一件紫色夾衣,一俟心情不爽,就披上這件華裳,惆悵舊衣如夢,兀自歎息著傷感著。有了如此的微妙和敏感,才有了這樣一間“老電影咖啡吧”:牆上糊著泛黃的舊報紙,掛著30年代影星的照片,一架8毫米的德國電影放映機,這裏每天會不問斷地播放古今中外黑白、彩色、默片、有聲電影,沙沙流轉的膠片讓人懸浮在不確定的時空上,恍若隔世,用昨天的浮塵來覆蓋今天的傷痛。
上海人沉於咖啡香氛中,借此緩釋現代城市帶來的緊張壓力。而上海的時尚和前衛,也注定了他們是最懂咖啡的飲者。不僅品出風情萬種,還能津津樂道,甚至為咖啡而行走天下。
比如60年代出生的上海人張耀,曆數年時間,遍訪歐洲各國咖啡館名城,拍攝係列作品,撰寫出版了《咖啡地圖》、《打開咖啡館的門》等關於歐洲咖啡館曆史文化的書籍。《打開咖啡館的門》以生動的圖像和文字講述了歐洲咖啡館350年的曆史,《咖啡地圖》呈現了歐洲最精彩、最具韻味的60家咖啡館的風貌。他的癡迷有他的理由:“天下的咖啡館都有一樣的靈魂。冷的天,走進咖啡館要一杯熱咖啡,玻璃窗外的天空,讓人覺得像足從很深的夢中浮出來的……認同一家咖啡館,是認同一種生活方式。如果還天天去那、坐在那,更是加入它的隊伍,宣揚它的哲學。”
另外一個就是陳丹燕,她的《上海的風花雪月》從咖啡館和流行時尚的生活細節描述海派文化,其中三分之一寫的是上海的老咖啡館和上海的咖啡文化。她寫華山路上的紅寶石麵包房,“你見過那些白發蒼蒼的老先生嗎?紋絲不亂的頭發,精致的禮帽,亮亮的皮鞋,舉止文雅像個紳士……他們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成為紅寶石的風景。如果你去紅寶石,不經意就會注意到這些老先生。店堂靠裏的那些桌子團在一起了,桌上有紅茶、咖啡、吐司,十幾個老人圍在一起……和他們談話,有細節是永遠從曆史書裏找不到的。那位是孔祥熙的秘書,90多歲時還在打網球,他說的法語讓法國領事館的太太大吃一驚,她說她在法國也沒有聽到這麼優雅、這麼好的法語……”。而另一本《咖啡苦不苦》卻把步履伸展,坐進數十個國家的咖啡館裏,細數一個個小店的淵源、清釀一杯杯咖啡的情調,線勾一位位飲客的神貌。
如此這般,上海不僅在餘秋雨的一程“文化苦旅”中,發出回望曆史的“千年一歎”;也在時尚的“咖啡地圖”裏,塗抹著“上海的風花雪月”。而喝咖啡的姿態。更接近上海的性情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