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時期,貴族還會隨身陪一把小刀,用來吃飯時候切肉。因為這個時代的主流肉食做法是白煮,什麼佐料都不放。南卓用箸挑著麵條,南卓有點懷疑,麵條在麵前停留了一會兒,卻始終都不敢放入嘴中。
自從農耕文明出現在華夏之後,五穀一直是奠定整個農業的基礎。
但是在後世播種麵積最大的小麥,似乎在華夏的糧食產物之中一直沒有太高的地位。一直排在掉尾的尷尬境地,很多時候甚至會排名最後。
《周禮·天官·疾醫》:“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東漢經學家鄭玄注釋:“五穀,麻、黍、稷、麥、菽也。”小麥的地位在第四。
《孟子·滕文公上》:“樹藝五穀,五穀熟而民人育。”趙歧注:“五穀謂稻、黍、稷、麥、菽也。”小麥還是幹不過小米。
可見麥子並不是被喜愛的糧食作物,反而這個時代吃的最多的是黍米,粟米,是比較受歡迎的主食。再者就是水稻在南方作為主食,其軟糯的口感,富含高熱量的澱粉,將人的胃瞬間俘虜。甚至在北方也有種植水稻的區域。甚至有周人想要種植水稻,西周的周人不給東周的周人引水,導致無法種植的故事。可見,水稻在中原也是很受歡迎的食物。可為什麼小麥卻不受歡迎呢?
主要還是加工方式,不發酵的死麵,做出來的麥餅口感粗糙如沙粒,硬度直逼樹皮,尤其是吃多了之後不消化,長期食用甚至會引發胃病。沒有加入堿水的麵條,放入鍋中就變成麵糊,還不如做疙瘩湯呢。
幾乎所有人都對小麥的口感不抱任何希望,尤其是在貴族之間。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嫌棄小麥粗劣的口感,事實上很多名士喜歡吃小麥,這種習慣在華夏一直延續到兩晉南北朝時期。喜歡的理由很強大,因為小麥做成的食物難吃。尤其是以麥餅為最,但是名士們喜歡,尤其是隱居的名士更是將麥餅視為恩物。為什麼名士會如此青睞麥餅?
就因為……難吃。
隱居名士處處和自己過不去,連入嘴的那一口,都是如此。
甚至在秦漢時期,名士吃麥餅成為一種流行。仿佛一個受過良好教育,會酸幾句詩賦的士子,在吃上麥餅的那一刻,人生得到了升華。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哥已經吃麥餅了,哥已經是隱士了,哥要嗶嗶幾句……”
內心鋪墊了無數念頭,在麵條入口的那一刻,南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說好的粗糙難以下咽的感覺呢?
為什麼麥粉做成條狀物會有種彈牙順滑的口感,而且麥子獨有的清香充滿口腔的那一刻,讓人有種口齒生津的美妙感受。大骨熬成的高湯是這個時代唯一可以媲美味精的調味素,而且濃厚的口感是任何味精和雞精都無法比擬的醇香,加上骨頭中包含的油脂,讓香味成倍的釋放,甚至讓人徜徉於美妙幻境之中。
仿佛置身在六月滾滾麥浪之中,金黃色的麥子隨著風搖曳著韌勁十足的身姿,發出沙沙的婆娑聲。
這種味蕾上刺激,尤為第一次最為清晰和誇張。南卓甚至有種這輩子都白活了的錯覺,有種熱淚想要噴湧而出的心酸和激動。反倒是邊子白卻絲毫沒有激動的跡象,多稀罕呢?大骨湯做湯底的雞蛋麵,他在之前想吃就吃。可沒有蒜,沒有香菜,能成就一碗有靈魂的麵條嗎?
邊子白還是覺得麵前的這碗麵是失敗的,是美中不足的,但至少能夠讓他下咽的食物。比粗劣的小米飯鹹菜要好很多。
公孫鞅故意在之前不說口感,等到南卓入口之後,才笑道:“想不到吧!麥粉如此製作,竟然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口感。這大概就是子白說的食物本來的味道。”不過公孫鞅也知道麥粉加工到能夠製作麵條的程度頗為不易,這是一個費時費力的工作。他當然不知道碾子可以輕易的做到這種程度,而且還不怎麼費力。因為拉碾子的是牲口,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