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末,蘇格拉底,關於休耕地的問題,我們的意見是一致的。
確實是一致的。
蘇格拉底,現在我們再來談談播種時間吧。你是否認為過去經驗所屢次證明為最好的、且為現在習慣所普遍承認的時間,是適宜於播種的時間?因為一到秋末,我認為所有的人都急切地仰望著神,看他什麼時候下雨,好讓他們能夠安然播種。
是的,伊斯霍瑪霍斯,所有的人當然都下了決心,隻要有辦法,就決不在幹地上播種,因為那些不等待神的吩咐就播種的人,都已經受到種種損失了。
這樣說來,伊斯霍瑪霍斯說,那簡直是人同此心了。
是的,我說,隻要我們以神為師,我們大家的想法就會是完全一樣的。例如,在冬天,所有的人都覺得——隻要能辦得到——最好是穿上溫暖的衣服,而且如果有木柴,就都希望能夠升上火。
但是,蘇格拉底,伊斯霍瑪霍斯說,究竟是早播種好,晚播種好,還是在季度中間播種好?當我們談到這一問題時,我們就發現很多不同的意見。
我說,神並不是按照一成不變的法則來調節四時的。這一年可能早播種好,那一年可能晚播種好,而另一年就可能在季節中間播種好。
那末,蘇格拉底,你認為是不管多種少種,在這些播種時間中選擇一個好呢?還是從最早就開始,一直播種到最後為止好呢?
伊斯霍瑪霍斯,在我看來,我覺得最好是在整個季度中接連地播種。因為我認為隨時都能得到足夠的食物,要比一個時期收得太多,另一個時期收得太少好得多。
那麼,蘇格拉底,在這一問題上,學生和先生的意見又是一致的;而且還是你這個學生首先提出這一意見。
可是,撒播種子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嗎?
當然是的,蘇格拉底,讓我們也研究一下這個問題。我認為你和我一樣,懂得種子是必須用手來撒播的,是嗎?
是的,我曾經看到過。啊,他說,但是有些人能夠撤得很勻,有些人就不能。'
所以播種的人和彈豎琴的人一樣,都需要經常練習,才能得心應手。
你說得對。但是如果有的土地比較輕,有的土地比較重,那……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打斷了他的話。所謂輕,你指的是壞;所謂重,你指的是好嗎?
對啦,我正是這個意思;我要問你:對於這兩種土地,你是下一樣多的種子,還是給哪一種多下一些呢?
我的原則是這樣:酒力越強,我就越多加水;挑夫的力氣越大,我就止他東西挑得越多;如果必須養活別人,我就希望最富足的人養活最多的人。但是請你告訴我,壞地是不是也象騾、馬一樣,如果你多給它糧草,它就會變得更好一些。
蘇格拉底,你是開玩笑嗬,他笑著說,可是讓我告訴你:如果在下好種子以後,當土地從天空裏吸收到很多養料、葉子剛長出來的時候,你就把它再犁進地裏去,那末,它就成為土地的食糧,和肥料一樣能夠增加土地的力量。反之,如果你讓種子繼續生長,直到它結了穗,那末,壞地終歸是很難生產很多穀物的。你也知道,不好的母豬很難養出大群好的小豬。
伊斯霍瑪霍斯,你是說土地越壞,就應該越少下種子嗎?
當然是的,蘇格拉底;而且你也同意這個意見,因為你說你的一成不變的習慣,就是讓身體不好的人所負擔的東西分量輕一些。
但是,伊斯霍瑪霍斯,你為什麼派人到田裏去耨地除草呢?
我想你總知道冬季的雨量很大吧?
當然。
那末,讓我們想一想:有些麥子吸飽了水,上麵蓋滿了泥,有些讓水衝得露出根來。而且,由於下雨的緣故,麥子中間長出雜草來妨害麥子的成長,這也是常有的事。
這些事情都是很容易發生的。
那末,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那些麥子要不要馬上挽救呢?
當然需要挽救。
對於那些埋在泥裏的麥子,你以為應該怎樣辦呢?
應該除去那些泥土。
那些露出根來的麥子呢?
應該用土把根埋起來。
如果長出雜草,妨害麥子的成長,並且象那懶蜂劫奪蜜蜂辛勤勞苦所貯積起來的食糧一樣,劫奪麥子的食糧,那該怎樣辦呢?
當然必須除去雜草,就象必須從蜂房裏除去懶蜂一樣。
那末,你說我們應不應該派人去耨地除草呢?
當然應該;可是,伊斯霍瑪霍斯,我正在考慮你提出一個適當的比喻的好處。因為你提到懶蜂,使我更憤恨雜草,如果你隻談雜草,那就沒有這樣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