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3 / 3)

為什麼三五不時想起我的都是博格多,而非巴格?心裏不覺一陣煩亂。瞅了眼蟹爪,隻覺燭光底下,那半透明的金色花瓣,每一片都像是寂寞的浮萍,浮在那影沉沉的牆壁上。分不出,是花的寂寞,還是我的寂寞?

叫托婭取來歆緣玉琴,一曲《長相守》,我彈到燭燼月沉。按住琴弦,我看著困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的托婭,說:“你下去休息吧。”托婭走前,還不忘勸著我,“格格,都快五更天了,你也歇著吧。”我點了點頭。

雨,仍舊在下著,擂鼓一般。每一下鼓點,都敲在了我的心上,更為寂寞。抽了張淡紫絹箋,提筆寫著:⑥思⑥兔⑥網⑥

蕊開黃甲散金英,骨相離奇眼倍明。

彭澤疏花霜十裏,秋江舊夢月五更。

箋上的鬆香墨跡,逐漸被淚水打濕了。啪嗒,啪嗒,就像是什麼東西,打破了這沉寂寂的夜。蟹爪的花影,還在牆上漂浮著。紅燭中的細長火苗,緩緩地低下去。淚眼婆娑中,我仿佛看到了巴格。

“綺真。”好熟悉的聲音,完全不是幻覺。我定睛瞧了瞧,果然是巴格。他走到我身邊,憐惜般的把我攬在懷裏,柔聲問,“怎麼哭了?”我委委屈屈的說:“我想你。”

四目相對,便勝卻人間無數。

巴格繞著我的青絲,把玩了許久,才說:“明魯王朱以海在舟山起義,綺真,我明日便要隨軍去討伐他。”口氣仿佛商量,但他早下了決心。我氣的就想推開他,偏偏想起了前幾日皇額娘苦口婆心的話。強壓下心裏的不痛快,和顏悅色地說:“戰場上刀劍無情,你一定要小心。”

“綺真,我……”巴格沒說完,我便用唇封住了他的話。隻要他能記得我的好,我願意聽皇額娘的,為了他,去改我的脾氣。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為巴格送行,十四皇叔也來了。大軍迤邐遠去,就像長蛇漸漸的消失在叢林裏。我冷冷的對十四皇叔說:“你是故意的!上一次,沒能讓他去江西;這一次,偏要讓他去舟山。多爾袞,朝廷上有多少個大將派不得,為什麼你非要我兩地相思?!”

十四皇叔沉聲道:“我派巴格,一來他屬正白旗,二來他是你夫君。真兒,女人可以隻有愛情,可男人必須建立自己的功業,尤其像巴格那樣身份的人,你不能要求他每天都守著你。”我沉默不語,腮幫子還在氣鼓鼓的繃著。十四皇叔又說:“真兒,皇叔答應你,隻要此戰大獲全勝,就晉他為一等侯爵。”

我的情緒緩和多了,看著十四皇叔,堅定的說:“公爵。”

十四皇叔笑了笑,隨後十分嚴肅的說:“我若是他,就決計不會心甘情願地接受超出自己功績的封賞。真兒,既然做了他的福晉,你怎麼連他想要什麼都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憤然的瞪著十四皇叔,他的臉,異常剛毅。正午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淡淡的金黃色,尊貴的宛如自古帝王的禦用之色。他還真以為他是皇帝,說出來的都是金科玉律嗎?巴格,我對他的了解,怎麼可能沒有十四皇叔多?!

瑟瑟的秋風,吹亂了長亭外的蕭蕭落木。我一點點,一點點地向十四皇叔靠近,抬手,抓起了他身上的青緞緙絲團紋箭袖。很輕很輕的問,“為什麼不來看我,多爾袞,你真的不再疼真兒了嗎?”雙手,沿著衣袖向上,漸漸撫上了他的臉。我身上那件玉色繡銀鸞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