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笑著讓他為另外的人涉險,可以笑著看他驚采絕豔,將破空之箭毫不猶豫地射入夕尨心髒……她可以笑著看著他做任何事,但是她無法控製自己不難過。
李準像是驚訝於她的坦白:“難得看到你說難過啊。——在我印象中,還是那個沒到第三天就歸寧的孤傲女子、或者是軍營裏出謀獻策的小少年的模樣、不然就是使計逃脫沙牢的智慧。”無論怎樣,她都是那樣挺直著背示人,從未在人前顯露出軟弱來。所以,她說難過的時候,他隻覺得嚇了一跳。
“你說,今日若是我被綁了,他會怎樣?”她忽然問。
啊?李準訝異,絞盡腦汁:“這個嘛……我雖然和少白並肩多年,但是他的心思我一直是捉摸不透的,更何況這些東西……唔。”還如果呢,他怎麼走下一步棋,如果他不說,旁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
“也罷,我又開始想和她比了。”寅明珠笑了一笑,小女兒的模樣一收,“軍醫處已經著手提煉疫苗精華,想必不日之後,疫苗便可以出來了——李將軍是否想過,要不要給西嶽分一杯羹?”
他挑眉:“這也要看西嶽的態度吧。我們天朝這邊必然是沒有過多異議,畢竟死傷的大多是平民;但西嶽這邊的態度就十分曖昧了,你懂得的。”
“你是說他們怕我們並不是成心幫助他們的?”
“國與國沒有絕對的友好和對立。”他回望了一眼致遠殿外的宮婢,“他們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少白暗中讓一千精銳在蓮都城外駐守,一旦出現什麼差錯便焰火傳信,殺進宮來;而那個二殿下呢,你看看她們——”
寅明珠驚訝回頭,看到有幾個宮婢在掃地。——地上沒有一片落葉,她們卻還在仔細打掃,掃帚窸窣,激蕩出塵土輕輕飛揚,居然都是練家子!
“這是他的地盤,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李準雖然大咧,但行軍多年,亦是十分謹慎的。這些隱秘的心思,隻消他注意觀察,都會看到。
她驀地噤聲,忽然覺得山風不再令人心曠神怡;雖然周圍天寬地闊,卻仿佛有密密實實的網將她嚴嚴實實地束縛起來,讓她不能呼吸。這明爭暗鬥,步步驚心,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但——將軍,阿昭……她是絕對不想看她們互相殘殺的。
正想著,隻見一個綠衣宮婢匆忙地從殿外走入,路過他們時奇怪地瞥了一眼,卻還是走入了致遠殿裏。
宮婢身上的繡紋有七彩祥雲,腰間別芙蓉錦繡帶,衣料精致,一看便知是正宮出來的大丫鬟。寅明珠和李準會意對視一眼,也隨著綠衣宮婢之後走入致遠殿。
“皇上口諭:著二皇子夕昭到大正宮回話!”
夕昭點頭揮手讓她待在一旁,對鸞少白道:“太子被弑的消息傳進來了,父皇召見我。將軍,稍等片刻。”
鸞少白點頭示意,便見夕昭整理著裝,不一會兒便隨著綠衣宮婢走出了致遠殿。
“將軍,你和他談了什麼?”見夕昭遠走,寅明珠走了進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