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草類:淡竹葉、夜明砂、澤蘭、薄荷、雪蓮、海金沙;根類:當歸、龍膽、百合、菖蒲;花類:金盞、合歡、紫竹、轉心蓮、大麗、百日紅;木類:沉香;腐菌類:靈芝、女兒香、鳳凰衣——大多就是這些了。”馮漣漣挑眉,“挺少的吧!”
寅明珠苦笑:“阿昭如果不知道自己要吃下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或許他會讚同你的觀點。”一個神奇的女子,在深潭之下的天地開辟了大片的藥田,天長地久地和這些藥藥草草在一起——天下之大,到底還會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原來眾生百態,他們看到的不過是小小一隅。
寅明珠私下挺喜歡她,便多話起來:“那你豈不是都從這個地方拿藥就好了?”
馮漣漣搖頭:“那倒也不是——這裏如春的天氣,也局限了某些藥材的生長。如夕昭明日要用的一味杜明蓮,就隻能生長於極寒之地——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這幾日我會回醫館,向我師父討要。說到這個,夕昭那家夥還沒醒啊?”知不知道她的寒冰床也是很貴重的,不是隨隨便便可以一睡不起的要給錢的啦!
寅明珠微笑,但明亮的眸子裏卻帶著擔憂,“一直高燒不退,我好幾次探了他的內息,都覺得好像——就是全部的內息都在亂遊亂走,毫無章法。”
“他衝破了內力脈,本身就是極其危險的事,沒有心膽俱裂已經算他身體健康,內力深厚;再加上衝破之後的一番提氣打鬥,更是將心脈全部打傷——”馮漣漣咂嘴,“簡直是不要命了。”
紅衣女子淡淡地抿嘴,望著一望無垠的藥田,沒有再說話。
這些……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任何一個有常識的練武之人都知道——寧願斷去一隻手臂,也不願意衝破內力脈。這不僅是因為衝破內力脈會嚴重傷害心脈、內力;更因為那衝破的瞬間,五髒俱焚、四肢碎裂的痛苦,沒有多少人有膽量去承受。
他隻因為風隱要過來傷她,他便毫不猶豫地衝破了內力脈。他居然是這般——真誠地對待自己。
肩膀一陣刺痛,讓她後退一步,卻逃不過醫者馮漣漣的眼睛。馮漣漣扶著她走到藥田旁邊的桃花樹下坐下,叮囑道:“你也是身上帶傷的病患一隻,別給我到處亂逛!”嘴巴毒辣得很。
“是是是——”寅明珠笑著應,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各種藥物的沉沉香味隨著清風飄來,讓人心曠神怡。
這些可愛的藥物植物,不會說話沒有感情,卻有人和他們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和他們溫柔地對話,小心地為他們鬆土——寂寞和是否一個人生活無關的吧。醫者和藥物生活在一起,和他們生生相係,感受它們的成長,她覺得愉悅、有趣、有成就……或者僅僅就是,能夠聞著它們的香味,看著他們的形狀,就覺得滿足。這樣,就不會寂寞了吧!
“藥物比人可愛得多了。”馮漣漣感慨道,“他們單純得不會算計,不會互相殘殺。”
“漣漣……”寅明珠遲疑了一下,道,“你能想象——一個男人愛另外一個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