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婢侍嚇得一下跪下來:“回、回李將軍,將軍夫人……”
將軍夫人?“我老婆不是好好待在長安……”忽然記起這裏來了一尊鸞將軍府的菩薩,連忙噤聲退後——不管他的事咯。
鸞少白沉聲問:“她怎麼了?”
婢女被他低沉森冷的聲音嚇住,回答都有了哭腔:“將軍,您、您還是去看看將軍夫人吧!夫人她、她小產了!”
將軍夫人帳前,跪了一排人。
除了一幹近身侍候明瀲灩的婢侍侍女,寅明珠跪在最前麵,目光時不時地望向帳內,目光帶著某種令人難解的光芒。等到鸞少白趕到時,她回頭快速地望了望他,然後又迅速地低下頭去。
鸞少白目光淡淡掃過,沒說什麼便走入帳內:“出了什麼事?”
“將軍……”胡軍醫提著藥盒跪在他麵前,一字一句仿佛將他打下了地獄,“孩子保不住了。我們正在全力拯救夫人,請將軍寬心。”
“到底是什麼原因?”他目光陰鬱。
軍醫駭得擦了擦冷汗:“初步診斷是食用了導致流產的食物,當然也可能是氣候原因導致夫人水土不服……”
“明麗,你過來!”鸞少白喝令那個一直照顧她的婢女,冷冷地、一字一句地問,“今日的飲食是誰準備給夫人的?”
“回、回將軍,是他。”
明麗纖手一指,指著的方向正是一直跪在軍帳外麵候命的寅明珠!
寅明珠也是有些愣住,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今日的確是我準備的茶點果糕,但並不是我做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鸞少白冷冷地問。
他的語氣,冷得讓她瞬間感覺不到膝下土地的熱度!
“將軍,您不相信我?”
寅明珠眼中忽然回旋處某種深切的悲哀,那樣的悲哀讓明媚的眸光裏沾染上淒愴的黑暗。他不相信她——他居然不相信她——寅明珠有些怨恨地想著,忽然轉念又想——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想呢?他又何時相信過她!
他問的不是“是你做的嗎?”“是真的嗎?”而是——
“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已經把此事是當成了既定的事——那她寅明珠又有什麼好辯解的呢。
心中驟然一冷,覺得辯解毫無意義,便索性閉上嘴巴——她雖愛他,但卻不是不會受傷嗬……她還以為他有一些喜歡自己,有一些欣賞自己;或許是真的如此。但比之明瀲灩來說,他對她的喜愛更像是憐憫和施舍——麵對那般強大的愛戀,她幾欲被打到。
鸞少白見她沒有說話,心中更生怒意,便走上去提起她的下巴讓寅明珠直視自己:“看著我,回話!”
“我道他也沒什麼好意……”有人竊竊私語起來,“說不定是敵軍派來的細作……”
“還真是歹毒呀……那沒出世的娃娃真可憐。”
“怨就怨在那娃娃生在皇族家……況且又是鸞將軍的骨肉……真是……一箭雙雕……”有人更加大膽地猜測。
鸞少白的瞳仁由淺變深,又由深變淺,最後變成了最淺的顏色。
西域戈壁的風,獵獵作響。城外的黃沙帶來一陣一陣的熱意,給這個傍晚帶來黃沙般金黃色的溫度。寅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將軍,真的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