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哥兒還是端了茶過來擺在案上,低頭應道:“兒臣不累。”說著一頓又看向聖上,一片赤子之態:“父皇也去歇會兒吧。”

“我沒事,你去吧。”聖上擺手已不想多言,敏哥兒低著頭應是躬身退了出去,正和常公公迎頭碰見,常公公身後跟著蘇公公,聖上瞧見了蘇公公突然問道:“……誰在外頭?”

敏哥兒在門口停了腳,常公公進來笑著回道:“是蘇連慧,從皇覺寺回來想和殿下回一聲。”

“哦?”聖上仿佛有些好奇:“去皇覺寺了?”

蘇公公看向敏哥兒,敏哥兒朝他微微頷首,蘇公公低頭進來跪在地上回話:“回聖上的話,奴才確實從皇覺寺回來的。”說完偷瞄了一眼聖上,見他臉上除了因為方才的咳嗽有些紅以為並無異色,壯著膽子如實道:“殿下說山中濕氣大,怕貴妃娘娘衣裳單薄,所以讓微臣送些衣裳去。”

聖上看了眼敏哥兒,敏哥兒就回道:“確實是兒臣吩咐的。”並無隱瞞,他知道他讓人去看望樂袖,瞞是瞞不住的,不如如實相告,反而落個坦蕩。

再說,樂袖對他向來照拂,她去寺中也隻是清修,他去看望也並無不妥。

果然聖上微微頷首,又去看蘇公公腋間夾著的靛藍色包袱,問道:“這又是什麼。”蘇公公回道:“是娘娘抄的《心經》讓奴才帶回來給殿下的。”

聖上眉梢一挑,蘇公公已經打開了包袱,裏頭露出一頁頁裝訂好的宣紙,上頭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遠遠的一掃聖上已知是樂袖的字跡,可還是道:“拿來,朕瞧瞧。”說著又悶悶的咳嗽了一聲。

常公公接過去拿去龍案上,呈在聖上麵前攤開,又很自然的收了涼掉的那杯茶,親自端去了後殿倒掉。

聖上隨意翻了幾頁,看向敏哥兒:“難得她抄了,你拿回去仔細看看吧。”

“是。”敏哥兒過去雙手接了和蘇公公行禮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裏,蘇公公就關了房門,原原本本的將和樂袖見麵的前後和他說了一遍,又道:“娘娘說不用等很久,奴才想了一路,也沒有想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敏哥兒麵無異色,心中卻是跌宕難平,若是昨天他或許還不明白,可是經過剛才的事情,他卻是能猜到七八分,樂袖定然是知道了聖上的身體,才說的這樣的話。

難怪她會那麼幹脆的請去了皇覺寺,這些日子他也想不明白,現在卻是什麼都清楚了。

聖上的身體,隻怕已被掏空了。

若非如此也不會有瑩貴妃用藥被貶的事情……可也正說明了一個問題,聖上定然已是許久不曾和後宮嬪妃同房,否則她又怎麼會出那件事。

“大哥。”這時外頭有人喊門,蘇公公一聽就道:“是二皇子殿下。”

敏哥兒抿了抿唇,臉上露出笑容來親自起身迎了出去,果然見二皇子站在院中,他笑著道:“二弟來了,快進來坐。”

“好。”二皇子笑眯眯的朝敏哥兒抱拳行禮,隨著敏哥兒進了正廳,兩人對麵坐下女官上了茶,敏哥兒問道:“二弟可是有事?”

“嗯。”二皇子點頭:“昨天先生說的我有些地方不太懂,思索了一夜也沒想出道理來。”說著一頓崇拜的看著敏哥兒:“就想來問問大哥。”

敏哥兒微微頷首:“我也有幾處未曾參透。”說著想了想:“不如二弟與我一起去文華殿尋了先生問問如何?”

二皇子應是:“大哥這個主意極好。”說著率先起了身,敏哥兒對蘇公公吩咐道:“你去看看三皇子在不在,請了他與我們一起吧。”

蘇公公應是。

敏哥兒就和二皇子說說笑笑出了門,二皇子落後敏哥兒半步,態度恭謙,路上遇見女官內侍行禮他也是含笑點頭,沒有半分從前的孤傲。

敏哥兒側目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閃,態度比起二皇子來更加的親和,一副兄長之姿。

析秋的“身體漸漸好轉起來”,偶爾能搬了貴妃榻早晚在院中曬曬太陽,春柳跪在一邊給她捶腿,笑著道:“碧槐這會兒該到山東了吧,連去前還擔心的一整夜沒睡著,這會兒真見了麵,也不知什麼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