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了眼睛看著聖上:“在蕭府時,當初兒臣並不知身世的實情,隻覺得蕭督都對兒臣既嚴厲又疏離,如此之下四夫人給予兒臣的照佛,就讓兒臣倍感溫暖,可兒臣自始自終都知道,她終歸不是兒臣的生母,以前聽先生說典故,血濃於水,那時兒臣不明白,等後來跟父皇回到宮中,才真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說完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生母留給她的玉佩。

聖上始終看著他,卻在見到他這個無意識的小動作時,對他說的話終於完全相信,心裏軟了軟,微微頷首道:“蕭四郎讀書不多,也難為他替朕擔負著教育照顧你的責任,!”

敏哥兒沒有說話,垂著頭。

“好了,好了。”聖上笑著道:“不說這件事了。”他看了眼敏哥兒對外頭常公公笑著道:“去將蕭四郎請來,就說朕請他吃飯。”常公公在外頭應是,聖上又看著敏哥兒:“你也留下,借著機會好好謝謝他。”

謝什麼?是要對過去的一個總結和感謝麼?然後徹底了斷?

敏哥兒心裏涼了涼,還是站了起來,應是道:“兒臣遵旨。”規規矩矩的回了話。

少頃,蕭四郎一身朝服被宣進了交泰殿,聖上笑著朝他招手:“今天也別行君臣之禮了。”他自己站起來:“我們去用膳,朕早已饑腸轆轆了。”

“是。”蕭四郎的目光和敏哥兒一碰隨即分開,父子兩人一左一右隨著聖上出了交泰殿進了偏殿,蘇公公已帶人將桌案擺好,鋪著明黃的綢布,女官陸續端了菜品進來布好,專用於試菜的內侍拿著銀筷一一試吃過後,方才為三人布菜。

各人麵前擺了酒盅,聖上興致不錯的樣子,端了酒盅和蕭四郎道:“你的酒量朕可不敢和你比,你若是嫌盅小便讓他們給你換了酒碗來。”

“不用。”蕭四郎笑道:“微臣也不敢多飲。”

聖上露出詫異的表情,隨即眉頭一皺聞了聞:“怎麼有股子藥味?”蕭四郎放了酒盅站了起來:“微臣未曾留意,許是微臣身上帶來的。”

“大驚小怪作甚,朕也不是聞不得藥味,坐下。”聖上擺擺手,待蕭四郎坐下他又問道:“你身上怎麼會有藥味?”很自然的覺得蕭四郎不可能生病吃藥的。

蕭四郎頓了頓臉上是一閃而過的無奈:“是內子,自生產後藥石未斷,許是久了我們的衣服上也沾染了藥味。”一頓笑著搖了搖頭:“我自己到未察覺。”

敏哥兒一怔,就想到那日析秋手心的那一點粉白,又放了心。

“可要請太醫過府請脈?”聖上一愣,蕭四郎謝道:“已請了太醫,說是產後體虛恐一時難以複原。”難以啟齒的樣子:“婦人之症,甚是棘手。”

聖上若有所思,又端了酒盅:“喝酒喝酒,今日不提擾心之事。”蕭四郎應是陪著喝了幾盅。

“睿兒,敬大督都一杯。”聖上笑著說著。

敏哥兒卻有些激動的去端酒盅,目光飛快的掃過蕭四郎的麵容,又斂了下去隻覺得酒盅是從未有過的沉重,蕭四郎已站了起來,端著酒盅:“還是讓微臣敬殿下吧。”說完杯中酒一飲而盡。

敏哥兒愣了愣,嘴角幹幹的扯開一條似笑非笑的弧度,微微頷首:“蕭督都,請!”也飲了杯中酒。

“都坐吧!”聖上端著酒盅,笑容滿滿。

析秋逗著縈姐兒,拿著各色的布條在她眼前晃動,嘴裏笑著念叨:“父親去了這麼久也沒有回來,你說聖上找他會有什麼事呢?”

縈姐兒露出沒牙的小嘴,盯著眼前滑動的布條直笑。

再去看她旁邊躺著的另一個正呼呼睡的正香,無論身邊的說話聲有多嘈雜,他隻管睡的香甜。

析秋捏了捏恭哥兒的小臉:“……真是瞌睡蟲。”又逗著縈姐兒:“還有你四姨母,也不知生了沒有。”

前些日子韓家來報喜,韓夫人生了一個女兒,洗三禮的時候析秋告病未去觀禮,隻讓人送了禮過去,而今兒一大早她讓岑媽媽去周府看完佟析硯,佟析硯遲遲未生她心裏擔心就每日讓岑媽媽去瞧瞧,今兒岑媽媽回來就說佟析硯發作了。

這都中午了,也不知生出來沒有。

她一邊記掛著蕭四郎,一邊記掛著佟析硯有些心不在焉的和縈姐兒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