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瘦高個明顯是被偷的一方,這會兒倒反過來幫小偷說話,不要說我們這群圍觀的,連小偷都愣住了,張嘴長了半邊,然後才晃過神來,連連點頭:“對、對!”
旁邊幾個人看起來是小偷的同夥,也紛紛搭腔:“我們鬧著玩呢。”
警察還在懷疑的看著他們。瘦高個略微抬高了聲音,對那小偷說:“我的賭局,你接受嗎?”
一聽到他說到賭,我心裏咯噔一聲,怎麼看怎麼覺得瘦高個怎麼不對勁,他神態自然,不像是被逼著說這話的,現在輿論又站在他這裏,他沒理由幫小偷說話。
而且他所說的‘賭局’……
可看那瘦高個站在人群裏,周圍的人都能看到,怎麼也不像是個鬼。
小偷現在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礙於警察在場,那瘦高個說啥他都得答應,連忙說道:“那當然,咱們是兄弟嘛。”
警察現在肯定覺得這些人不對,可是當事都說沒問題自己也不能做啥,皺著眉問:“真沒事?”
“嗬嗬嗬嗬。”瘦高個笑的很滿足,說,“沒事。”
警察又看了看他們,這才回去警車走了。
“得,今天欠您一個人情,算我交個朋友,你夠義氣!”小偷見警察走了,衝瘦高個點點頭也想走,卻被瘦高個拉住:“哎?不是說好要賭了嗎?”
“啊?”小偷問:“賭什麼?”
瘦高個不說話,看向我和雷迪嘎嘎。旁邊那小偷馬上會意,凶道:“看什麼看,好看嗎?”
我馬上和其他圍觀群眾一起轉過頭,雷迪嘎嘎還傻乎乎的說:“好看。”被我一把把他腦袋橫過來:“什麼審美觀,別看了別看了!看這邊,我比他好看多了。”說完自己拿眼角去瞟,隻見那瘦高個眼睛發光的正和小偷說什麼,說到一半,又看向我們這邊,像是知道我在看他。
這人感覺還真敏銳。
我馬上收回目光。
貔貅說:“你要小心那個人。”
不用貔貅提醒,我也看出來那瘦高個不對勁兒。
體型特征和賭徒一模一樣,說話也一口一個賭字,唯一的不同是賭徒已經死了上百年,前一陣苟富貴他們見到的賭徒是個鬼,而麵前這人是活的。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沒人能看到站在我們身邊的吳祥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個瘦高個。
就這一個不同點就能推翻前麵所有的相同點。
瘦高個和小偷說完話,坐上出租車走了。
這時候經過王剛家小區的公交車來了,車子一停,門正好在我前麵,我轉身招呼雷迪嘎嘎:“雷迪……”
大家都知道,擠公車是我國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一種運動方式,所以在車停住,我轉身叫出前兩個字的那一刹那,我就看見後麵的人群洶湧而來。據吳祥所稱,我後麵那兩聲‘嘎~~~~~嘎~~~~~’喊的分外悠長,後麵有個老太太說:“作孽呦,看把人家小夥子擠成什麼樣了,叫得跟唐老鴨一樣。”
我一步都沒挪,腳不著地就被人群給帶上車了,雷迪嘎嘎在人群後麵看著我著急,想往裏擠又被人推出來。
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現在才感覺到個人的力量在群眾擠車的力量中是多麼的渺小而不值一提。
轉眼間我就被擠上車了,趕快找位置坐著透過車窗往外看,這雷迪嘎嘎腦子傻要是跟不上車那肯定就得走丟了。
我正想著呢,就看見幾個人以雷霆之勢將雷迪嘎嘎推進了上車的人群之中,一邊推一邊擠。
吳祥說:“這不是那幾個小偷麼?”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果然是那幾個小偷,幾個分作堆將雷迪嘎嘎擠住,左右兩個一邊往上擠一邊推雷迪嘎嘎胳膊,後麵那個就順著將手塞到雷迪嘎嘎兜裏,摸出一個紅布錢包。
他們竟然偷雷迪嘎嘎東西!
錢包到了手,那幾個人馬上從人群中撤退,雷迪嘎嘎被人群湧上了車,氣喘籲籲的到我身邊。
小偷拿著錢包在下麵衝我們樂:“那男的還跟我們打賭我們偷不到這傻子的錢,這不是偷到了嘛。”
另一個說:“他說贏了讓我們到哪裏去找他來著?”
“朝陽小區。”
看他們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就來氣,轉頭跟雷迪嘎嘎說:“你咋不小心點呢,裏麵有多少錢?”
“那裏麵沒錢。”雷迪嘎嘎說:“錢不是全給你拿去給我積德做好事了麼。” 說完,雷迪嘎嘎嘿嘿嘿一笑,一攤手,手裏竟然握著三個錢包,“他們拿一個,我拿三個,我比較劃算。”
車窗外的三小偷看見錢包,變了臉色,連忙掏自己口袋,肯定是啥也沒掏出來。
這是賊遇見賊祖宗,不知道誰偷誰,我一下子樂了,衝著車窗外喊:“還賭什麼呐,賭輸了!”
為首的那個小偷馬上打開雷迪嘎嘎的錢包看,裏麵一毛錢都沒有。
另外幾個小偷氣的要過來砸車門,司機哪能讓他們如願,馬上關門開車。
我正在得意,貔貅忽然道:“那人情況不對!”
我一愣,下意識去看像為首的小偷,隻見他睜大眼睛,渾身抽搐,‘嘭’的一聲倒下去。
“啊!”人群中發出陣陣尖叫。
小偷身上飄出一縷白煙,仔細一看,竟然是他的魂魄,那魂魄奮力往自己身體裏鑽。可是似乎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扯著小偷的魂魄,將他的魂魄硬生生的拉出來!
我再想仔細看,公交車卻開遠了,隻能看見那魂魄聚成一個白點,向天空飛去。
“人死都是這種狀況?”我問。
“怎麼可能。”貔貅道,“明顯是有人做了手腳。”
我心中一凜:“那個瘦高個兒?”我馬上問雷迪嘎嘎,“他們剛才說瘦高個去哪裏來著?”
雷迪嘎嘎說:“朝陽小區。”
“這不是咱們要去的地方嗎?”吳祥說,“王剛他們家就住在那裏。”
那瘦高個的目的地也是王剛家?
我喊道:“司機,開快點!”
司機很淡定的說:“公交車沒有變速服務,同誌你還是去做出租車吧。”
我掏了下兜,大票子都放在家,兜裏就二十塊錢,打車肯定不夠。
公交車走走停停還為了站點繞圈子,肯定比不上他坐的出租。等我們到朝陽小區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了,我下了車就往小區跑。王剛家是一樓,我剛跑到樓門口,卻見裏麵慢悠悠的走出一個人。
吳祥說:“這個人果然是來這裏!”
那人又瘦又高,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看起來像個竹竿,正是那個瘦高個!
這家夥一邊走一邊嗬嗬嗬嗬的笑,手裏還玩著三個骰子。
我馬上嚴陣以待,閃身躲到雷迪嘎嘎身後,誰知雷迪嘎嘎動作比我還快,馬上就蹲下拿手指在地上畫畫,把我暴露在敵人目光之下。
路過的居民見到我們這架勢,全都停止了腳步。
瘦高個把骰子往天上一扔,然後手在腦袋邊一揮,他的手指之間,竟然穩穩的夾住了那三個骰子!
雷迪嘎嘎連忙跑過去看,看完之後哎呦了一聲,跑了出來,跟我說:“你看他的那外麵的點!”
我這才注意到,那骰子對外麵的那一麵,從左到右的點數依次是一二三!
瘦高個再次發出嗬嗬嗬嗬嗬的笑聲,並不說話,自負的盯著我。
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我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怎麼能被他占了上風,手往天上一甩,隻見幾張紅色的毛主席頭像緩緩下降,圍觀的居民連忙上去瘋搶,搶完了一哄而散。
瘦高個奇怪的看著我,不屑的嘲笑道:“你這是在顯示你財大氣粗?”
“那不是,”我樂嗬嗬的說:“這錢是你的,我不心疼。”而且我就撒了幾張,大頭還留在我兜裏。
瘦高個一摸口袋,臉色大變:“你什麼時候偷走的。”然後又看向雷迪嘎嘎,“你……”
“不客氣不客氣。”雷迪嘎嘎在旁邊嘿嘿嘿嘿的笑:“這叫積陽德,要不然你死了要下地獄的。”
我正向雷迪嘎嘎豎大拇指,忽然聽見樓裏麵一聲尖叫,然後有人在喊:“來人啊!出事啦!”
我心裏一凜,連忙衝進去看,隻見一樓有一戶的門開著,外麵站著一個提著菜籃的大媽在尖叫。
屋子裏麵,躺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和一個四十多歲中年男人,那兩人神情痛苦的抓著胸口抽搐。
“那個男的!”吳祥指著年輕的那個喊道,“就是打死我的那個!”
看來這兩個就是王剛父子了。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抽搐兩下,不動了。身體裏慢慢浮出魂魄,像是被什麼東西牽扯著一樣,被硬抓出體外,然後嗖的從我們身邊飛過。
我連忙跟了出去,隻見兩道魂魄箭一般的鑽進瘦高個手中的骰子裏!
果然是這個人搞的鬼!我低吼一聲:“貔貅!”
一道亮光閃過,貔貅從玉墜裏躍出,對著瘦高個發出震懾一般的吼聲。
“嗬嗬嗬。”瘦高個笑道,“不要那麼激動嘛,願賭服輸,他們和我賭輸了,自然要付出代價。”
我問:“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這不是殺人,是賭博。”瘦高個強調道:“我和誰賭都無所謂,”
他指著吳祥說,“但是蓋房子那塊地本來就有問題,他們又打死了人把事情鬧大,查起來牽扯到的人太多。所以有人想要他的命,出錢讓我和他賭。有人出錢又可以賭,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原來是有人想要讓王剛父子做替罪羔羊湮滅證據。可是這瘦高個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