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才不嫁。她也別以為我嫁了人，就會給她好好幹活兒。”我望著瞬息萬變的雲海，漫不經心地說。
琰姬繼續自顧自地講下去，卻是轉了話題：“王母一直很喜愛伏羲氏的小女兒，視同己出，封她為宓妃，還把洛水也封給了她。宓妃年長後，王母就為她選了一個河神做夫君。那人就是冰夷。可是，也許因為冰夷有點孤僻，宓妃不喜歡他。冰夷傷心之下，就獨自去了北荒。”
“昨天羿到西海來了。你知道那個羿嗎？”琰姬忽然轉了話頭。
“知道，人間的神射手。”
“原來宓妃在洛水和羿好上了。”琰姬的聲音有點興奮，“本來王母也是知道的。隻是拗不過宓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沒想到羿這人神通廣大，居然找到西海來了，要王母把宓妃正式嫁給他。”
“再神通廣大，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我懶懶地道，“王母拿他怎樣了？”
琰姬扮了個鬼臉，說：“巫羅臨走之前，為了表示懺悔，把她畢生煉的不死藥，全都獻給了王母。而王母這次竟然順水推舟，把不死藥賜給了羿！”
我呆住了。半晌才明白過來，說：“吃了不死藥，羿就可以飛升仙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宓妃了……可是冰夷怎麼辦？他還在從極淵等著宓妃！”
“至於冰夷麼，王母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我師父看見機會來了，就說不如把天孫嫁給他。”琰姬說到這裏，終於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王母也沒怎麼想，一口答應了。我就立刻趕來告訴你。”
我的眼前突然閃現一片淡淡的霧水，風塵裏好像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飛舞。再過一會兒，黑影被片片扯碎，融化在縹緲無際之中。完了完了，一切都已經完了。
琰姬看我毫無反應，似乎有些惶惑，又說：“看來巫羅還真的有先見之明呢！其實，你不正是喜歡那個冰夷的麼？”
我漠然地點點頭說：“是喜歡的。”頓了一頓，我又說：“從來沒有像這樣喜歡過，以後也不會了……”說完，就張開袖子，飄出了十二樓的欄杆。我揚起頭，看見琰姬呆呆地伏在樓頭看我，像觀賞一隻折翼的白鶴。
西海的雲，如一麵明亮的鏡子，映出我蒼白的容顏。我想，天孫留給西海的遺容，應該是恬淡而無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