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來到磚廠後,已是身無分文,幸好他們可以暫時與表哥們一起住下。表哥們是出租房是一間很寬敞的工人宿舍,屋子裏麵有四張鐵床,鐵床在牆的左右兩邊各凳兩張,每張鐵床分上下鋪。屋子裏麵住著的除了表哥夫婦,還住著磚廠裏上班的三家老鄉。所以下鋪都住滿了老鄉們,於是爸爸媽媽就隻得住在表哥們的上鋪。
這樣的群居生活是為了省點錢,因此一開始時,表哥夫婦就和這幾家老鄉商量好,一起合租了這間大屋。但是都是結婚了的人,一起群居似乎很不方便,於是他們就在各自的鐵床四周掛起了床簾,以便於遮羞。為了方便點,爸爸媽媽也想去買些床簾來掛上,但他們身上卻找不出半分錢來了。當晚,表哥下班回來後,爸爸就厚著臉皮找上表哥央求他說:
“小學,我們今天到這裏的車站的時候,我身上就剩20塊錢了,我們打了個摩托車來找你們,沒想到那跑摩托車的人把我們的20塊錢都搶去了。幸好有個種菜的好心老人給我們五塊錢坐車,我們才找到這裏來。來到這裏還望你們……你們拿隻眼角照顧。我……想跟你借幾百塊錢,等找到事做發工資後還你啊”
“我看你真是球搓搓的(球搓搓:貴州話,表示很沒有用的意思)。那麼打把年紀的人了,連個錢都保管不好,還給人搶去,你還有求那樣用?我要不是看這我四姨媽的份上才……哎……!要不是聽我媽說我們小的時候我四姨媽待我們很好的話,我才懶得管你四活。”表哥很不耐煩地對爸爸吼道。接著又陰沉沉地說:“我現在沒有錢了,等發了工資後再說。你自己想辦法吧……”
爸爸被表哥說得無地自容,他即無奈又羞愧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隻是坐在一旁的媽媽顯得很難堪的樣子對爸爸說:
“算了,人落難的時候那有親戚靠得住啊?你還是……”媽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於是停頓了一下又接著對表哥說:
“小學,虧你還記得四姨媽對你好哦。哎!現在四姨媽們逃荒躲難來到這裏投靠你們……實在是不好意思啦……我們……”說著媽媽喉嚨有些硬咽了。
“哎呀!原來你們是剛從家裏過來的啊,身上沒有錢了是不是?我這裏有兩百多點,你們先拿去用吧,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還我”住在爸媽們鐵床對麵的那家老鄉的婦人一邊把兩百塊錢遞到媽媽的手裏,一邊熱情地說。
“那真是太好啦!太感謝你們了……”媽媽接過錢,激動地感激她說。
借到了點錢的爸爸媽媽,終於能夠維持了一個多月的開銷。一個月後,他們終於等到了他們發工資,就這樣勉強度過了又一次難關。但他們依然對遠在家鄉的我們三兄弟放心不下,於是爸爸媽媽打算找個星期天給家中的我們打個電話問問家裏的情況。
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我們正打算收拾盤纏去麻嘎駐紮處時,村長又拿著他的手提高音喇叭在我家背後的山坡上喊我們幾兄弟十二點的時候去他們家接爸爸媽媽打來的電話。我們得到通知後,就立馬動身到村長家接電話。我們在村長家等了一個鍾左右,他家的電話機響了,我興奮地第一個拿起話筒接:
“喂,我是媽媽。你是小奎嗎?”那邊傳來了媽媽慈愛的聲音。
“嗯,媽!您……我們很想您啊……”我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地說。
“我們也牽掛著你們三個……你是大的(大哥)要好好待他們小的兩個啊。你們三兄弟在家裏要團結啊?不要打架……”
“嗯……您們放心吧!”我說。。。
接著媽媽又要去弟弟們與他講了話。電話中,媽媽問起了一些我們在家裏的生活情況,問我們家中還有沒有糧,鹽,油,煤炭菜等。不用說,我們早已經彈盡糧絕。所以我們都如實相告,於是媽媽很是同情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當即告訴我們說:‘等他們賺夠了車費錢,就回家來照顧我們,不再讓我們幾兄弟在家受苦’當媽媽聽到電話機裏的三弟對她說:他怎樣被我後奶奶虐待,又怎樣被爺爺毒打的時候,頓時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恨不得馬上回到我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