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沒有任何痛感,隻腳下傳來一股震顫。墨煙一驚,睜開眼,便看到枷鎖已被斬斷,接著雙手也被鬆開,身子瞬時沒了拘束。
墨煙深吸一口氣,看著寒光森森的利刃,心跳得極快。
眼巴巴抬頭看著那人不知所措,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攔腰抱起,“我們先離開這裏。”
墨煙能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那人上馬,輕夾馬腹,一手護著墨煙,一手揮劍衝入重圍。兵器碰撞出尖銳的聲響,寒光四濺。這樣一路廝殺,不知何時起,身後卻多出了另外幾個騎馬的人。
“子清!你們幾個先去掃清大門那裏,這邊有我一個夠了。”
另外個人聞言策馬向前,不久便消失在墨煙的視線之中。
“抓緊我。”那人低下頭,一邊擋住砍向自己的刀劍一邊對墨煙。
墨煙看看沾滿血汙的劍刃,又看看眼前之人被血跡染濕的衣袍,猶豫再三,終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不為別的,隻為他雖然滿身血腥,對自己話時卻極盡溫柔。
手心中的感覺有些黏膩,味道是鐵鏽一般的腥臭。他人的血味,和自己的沒什麼不同,聞起來,卻分外令人作嘔。
不知在馬上顛簸了多久,周圍終於逐漸安靜下來,身後也不再有人追趕,墨煙借著月光看自己手心裏幹涸粘稠的暗紅色,心跳始終無法平複。
一行人逐漸放慢了腳步,不遠處綿延的河川反射著滿月清冷的光。
迎麵緩步走來一隻白鹿,停在馬前微微頷首道:“主人可曾受傷?”
“我過,你既是不喜血汙,今日便不該來此處。”
“多謝主人關心,如今見您無恙,月謙便先行退下了。”白鹿完這些,果然先行轉身離去。
滿身血跡的陌生人,會人話的白鹿,墨煙努力理解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中明白,自己的生活,從此又將改變,隻不知道會變向何方。帶自己離開的這人,讓自己害怕又有所期待的這人,他給自己的感覺,是與以往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的。
“你是……誰?”墨煙終於開口,卻因為許久沒過話,聲音有些沙啞,吐字斷斷續續。
“我叫木風,”那人淡淡地,目光中有墨煙許久未曾見過的溫柔,墨煙卻不確定那溫柔的背後是否隱藏了什麼。
從幾歲被養父變賣淪落勾欄到被賣入黑市,幾經輾轉後跟了個還算善待自己的主人,稍稍穩定了幾年後卻再次被轉手。隻有十歲出頭的墨煙,可以半生的時間都是在不安中度過的,已經習慣了被微笑的人鞭打,被溫柔的人淩辱。他分不清,眼前這人對自己溫柔的背後,究竟是想要索取些什麼。
木風審視起墨煙充滿疑問與忐忑的眼神,問道:“你怕我?”
墨煙先是想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身子一僵,接著猛地搖頭。
木風有些心疼的皺了眉,“別怕,我是你母親的摯友,答應了她要找到你照顧你,現在終於可以有個交代了。”
聽到“母親”這個字眼,墨煙心中某處仿佛被鐵鉤鉤住,撕裂般痛楚,“母親……你……我……有……母親?”話間眼中忍不住地泛出淚光,“她……她在哪?”
沉默了半晌後,木風道:“對不起,我沒能救得了她……”看著墨煙似乎仍有些不解的目光便繼續道,“你母親名叫上官螢,她……已經過世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