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煙抽泣道:“那……父親,兄弟姐妹……有麼?”
木風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
得到答案後,墨煙便沉默了,捂住嘴哭得無聲,也再不發一言。
木風勒馬停住,收緊了抱著墨煙的手臂,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從今開始,你叫右梧,過往的一切再不用記憶,”著擦去懷中少年麵頰上的淚痕,“從今往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你周全。”
盡頭,雲與山之間泛出微光。
右梧挑了挑燈盞中盤曲在油澤內的棉芯,火苗燃得更旺了些。
心中猶記得十一歲生辰那晚,木風對著不言不語的自己過——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許多苦,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今後你不會再孤單一人,你雖然沒有父母兄弟,卻還有我,你可以不同我講話,沒關係,隻不過我仍是希望你能接納我,依賴我。右梧,讓我來做你的親人,讓我給你一個家。
木風平日少言寡語,偶爾傾吐心聲,便更叫人銘記於心。
右梧看看懷中的半夏,雖然不想帶他一同去找木風,卻無奈這家夥隻要離開自己一會兒便會哭鬧,隻得隨身抱著。
給半夏理了理衣服,右梧便出了門。
幾個侍從正在門外坐著矮凳休息,三個倚著牆壁瞌睡,一個負責守夜,見右梧早早出了門,呂千立刻站起身,打著哈欠抹了一把臉道:“少主今真早啊。”著推了推那瞌睡的三人,將他們弄醒。
四人中最矮的一個睡眼朦朧起身道:“少主這麼早,可是有何吩咐?”
右梧伸手向前方一指,道:“吩咐倒是有,隻不過你們不會聽。”
除了呂千之外,幾個人都明白右梧所指的是不希望自己被時時跟著監視,便都像沒聽到一般低下頭去,各自整理起衣裝。
呂千思索了片刻,卻認真道:“少主究竟有什麼吩咐?”
右梧拍拍呂千肩膀,“呂千,你這人哪都好,就是太實在了。”完便向前走去,懶懶道:“別瞎琢磨了,跟上來就是。”
穿過回廊,繞過翠竹便聽到簌簌聲響,遠看泉邊,薄霧中身穿一襲白衣的木風正在舞劍。
右梧立在竹影下看木風的身影,與幾年前相較,劍法愈發蒼勁靈活,木家這套劍法,是於戰場殺敵的實戰中逐漸完善流傳下來的,看起來平平無奇毫不華麗,卻招招直抵要害,無半點冗雜。
被卷起的竹葉飄蕩著落入泉中,隨水流蜿蜒繞庭院一圈後離開宅子。
晨霧薄了幾分,木風收起劍,閉目凝神片刻後再張開眼,看向右梧,微笑道:“這麼早起,難道特意來看我練劍?”
右梧走到木風麵前,“我其實一直後悔,當年沒同風叔叔認真學習劍術。”
木風心底喜悅,卻不露聲色,“現在想學也不遲,以你的資質,隻要勤加練習,若幹年後一定可以超越我。”
右梧道:“風叔叔最了解我,一向怕累,做事又沒有恒心……”頓了會兒,看一眼身後的幾個侍從,又道,“其實我來不是為了看您練劍,而是有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