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排險喪了命,
驢頭炸飛奔西天,
鐵排負傷進醫院,
星子又遣二下鄉。
強驢頭和山豆子形影不離,把山豆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就怕山豆子不翼而飛,辭他而去,他自己為山豆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無怨無悔。大熱天愣是拿著個快要化完的冰棍在隧洞口等著給山豆子,到處打聽給豆子說媳婦,找人給豆子算命,說他父子今生有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幾天他的眼睛老是跳,一會左眼跳,一會兒右眼跳,一會左右眼齊跳,心懷著鬼胎,星子給他過了個密招,說給眼睛上貼個白東西,叫白跳,老驢頭在他兩個眼睛皮上貼了個白膠布,叫他白跳去吧,這樣最好,他成了白眉大仙。
這幾天他天天拾東西,一天拾了一盒煙,一天拾了個打火機,把別人的東西白跳到自己口袋裏來了,說星子給他教的白跳太靈驗了,喝著小酒,唱著楊貴妃醉酒,等著白跳的東西都到他這兒來報到。
喜鵲喳喳叫,喜事要來到,媒人登進門,媳婦娶進來。有人給山豆子說媳婦來了,媒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人們都稱她曾媒婆,一看強驢頭白的眉毛與人不一樣,說他不是人,嚇得起身就要走開,星子說強驢頭是白眉大仙下凡塵,是神。
曾媒婆一聽樂了,她今生多做善事,終於遇見了神仙,能給神仙的兒子說大媒,是她的造化,約定過些日子把女孩子領來,保證一看就滿意。強驢頭越聽越高興,酒肉招待了曾媒婆,臨走的時候還賞給了曾媒婆五塊錢,表示嘉獎。
強驢頭說星子給他出的白跳的主意太好了,時間一長,他的眼睛又不跳了,恢複了以前的寧靜。實際都是心理作用,是勞累過度所致,多休息些日子就好了,與什麼迷信根本就沒有關係。
洞子裏正準備放炮,山豆子正裝炸藥和雷管,隨著哨子的響聲,鐵排長大聲喊著:“放炮了,都快出去。”人們都撤出了洞子。
山豆子和鐵排長點燃了導火索,導火索呲著火舌噴著刺鼻的火藥味,鐵排長和山豆子從洞子裏跑了出來,老驢頭睜大眼睛向洞口裏看著,每次放炮他都是這樣,最關心山豆子的安危,等豆子跑出山洞,他的心才能放下來。
見洞子裏山崩地裂般地連珠炮響了起來,隨後濃煙滾滾夾帶著火藥味從洞子裏噴了出來,劉老二開動了空氣壓縮機向洞子裏送著新鮮空氣。
鐵排長問強驢頭:“響了幾炮?”老驢頭說:“還少一炮沒響。”鐵排長再三問老驢頭還有幾炮沒響,老驢頭說可能還有一炮沒有響。等了一會兒,炮還是沒響,可能是個啞炮。鐵排長命令工人們沒有他的話不準進洞,等了有十幾分鍾他又問老驢頭:“你數清了沒有?幾炮沒有響?”老驢頭肯定地說:“就一炮沒有響。”
鐵排長向洞子裏走了進去,山豆子擋住鐵排長,說:“我去。”豆子說他都成了爆破專家,一點小事故,他能排險,把鐵排長推開,他進洞子裏麵排險去了。老驢頭說什麼也待不住了,他也跟了進去。
鐵排長在接著被炸斷的照明電線,他要在未爆炸的地方用雷管二次引爆,他看見老驢頭跟了進來,大聲斥著:“誰讓你進來的?快出去。”老驢頭說山豆子進到裏麵去了,鐵排長喊著豆子:“你先下來,等孫排長過來再排險。”
山豆子來到了爆炸現場,尋找未燃的導火索,憑著他學到的爆破技術和經驗,導火索不可能延續十幾分鍾不爆,他認定是隻啞炮,他爬了上去,要引爆那隻啞炮。
他在亂石堆裏用桃鏟扒著石頭渣子,尋著未爆炸的導火索,隻聽見一聲炸雷般爆響,連人帶石頭炸飛了開來,濃煙滾滾,鐵排長嚇壞了,老驢頭不顧一切地爬向洞去,衝進硝煙裏,抱起炸得血肉模糊的山豆子,他麵目全非了,老驢頭哭喊著:“山豆子,我的兒呀--”
鐵排長衝了上來,抱著山豆子就往下走,又是一聲巨響,濃煙滾滾,老驢頭和鐵排長都倒在血泊之中。
孫懷明走了過來問洞外的工人:“裏麵咋回事?”人們都說鐵排長、山豆子、老驢頭三個人進了洞子排啞炮去了。孫懷明大聲罵著:“都在這兒等個錘子,還不趕快進洞救人,今天要是把人救不出來,看老子拿大棍掄你們。”他指揮著星子等人的出渣隊衝了進去。
老驢頭和山豆子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鐵排長被炸出去很遠,在亂石堆中昏死了過去,工友們把三個人都抬了下來,強驢頭和山豆子已經是氣絕身亡了。鐵排長還有一絲氣,孫懷明指揮著人們把鐵排長抓緊送醫院,工人們像是瘋了一樣衝下山去,擋住了一輛卡車,舉著棍子和鐵釺子叫司機把車開到洞口救人。
趙老二和劉老二在前邊大聲喝令開路,車開了上來,工友們都脫了上衣,把工作服鋪在鐵排長的身下,孫懷明和星子等人把鐵排長抬到了車上。十月的天氣,天冷了,工友們光著膀子圍著鐵排長站了滿滿一汽車,喊著:“開車。”汽車拉著鐵排長和工友們向醫院裏馳來,後麵還有汽車拉的工友們也向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