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極微渺

與譚素臣兄弟

本求素臣先作太易狀。為誌文地。讀素臣狀反使我搖手不得。小巫行徑如此。然又不敢不佳太易才鬼寧不畏其屍視也太易平生坎壈。惟有作詩一快。最不當諱言詩。舍此無可誌矣。又不必諱其罷諸生他人諸生不可罷太易諸生可不必不罷生太易諸生不可罷死太易諸主何不可罷且太易罷諸生自是世界不平事不平便是奇奇事當傳平事不必傳也又不當諱其罷諸生作六等吟。人間最不得意之事太易取為最得意之題最得意之詩此一段尤緊要不當諱凡一切口語罪過。弟當任之太易聞此亦當鼓掌地下足下兄弟在太易死友中為密戚故不惜刺刺不已記曰必誠必信。勿之有悔恐不獨為周身周衣計也

憤激中具奇幻想。

與譚友夏

奇俊辨博。自是文之一種。以施之書牘題跋。語林說部當是本色。至於鴻裁大篇。深重典雅又當別論正恐口頭筆端機鋒圓熟漸有千篇一律之意如子瞻所稱斥鹵之地。彌望皆黃茅白葦。此患最不易療。又文字一篇中佳事佳語。必欲一一使盡亦是文之一病不為大家。國朝工詩者自多。而文不過數家。且不無遺憾。以此知文之難於詩也。兄兼才大力。故不覺備責而厚望之。

讀此識所以為友。即識伯敬之文。

輕詆今人詩不若細看古人詩細看古人詩便不暇詆今人也思之。

靈巧。可杜妄語兒舌端。

與徐惟得憲長

朱翁貧老。足跡半朱門。口不及事。亦有守人也。比見其冬月無絮。哀之甚貧士不能為之地。而叩其家中窮苦奬有十百倍如衣無絮者此一端猶非其所急特口不肯言耳尤以宿態宇下。飲啄恩多。不忍以饑寒言辭頻發諸口以愁仁人之耳某通家年少。稔翁欲聞此言此狀故代言之口惠無實借手在德薄甚罪甚。

尺幅中多少轉折。熱桃冷撥極是動人。

與井陘道朱無易兵備

記明公五月書中。有雲。不肖以詩歸招尤。初謂事理不甚關切。疑風聞之誤久乃知其有之夫不肖性疏才劣。可以見斥之道甚多。至詩歸一書。進退古人。怡悅情性。鼓吹風雅於時局官守似不相涉徐思之乃當事者不忍過求於某斷其進趨之路姑擇此微罪罪某而又不甘處已於俗分此美名若其目中亦曾著過此書者此則自處處人之妙其中真似。俱不必深論者也若真以詩歸見處。則此一書將藉此一語口實以傳某以一官狥此一書且有餘榮彼其之子。何愛於某而肯為此乎。一笑一笑

亦抑亦揚其排調啻髯蘓。

與陳眉公

相見甚有奇緣。似恨其冕然使前十年相見恐識力各有未堅透處心目不能如是之相發也朋友相見極是難事。鄙意又以為不患不相見患相見之無益耳有益矣。豈猶恨其晚哉。

可為貌交徙慕者針砭。

與弟恮

詩。合一篇讀之。句句妙矣。總看有一段說不出病痛。須細看古人之作。詩歸一書。便是師友也慧處勿織幻處勿離清處勿薄可惜此種才情骨韻。當煉之成家功名富貴皆有盡時此物終是路遠味長晚年骨肉便用此為安樂窩也近來非惟嗜欲淡薄。即生子一念。亦付之天命矣。舍生報國。固其本念。幸而得全。即圖為樂生之計所謂樂生者此物是也可存此紙。以見我誌。並與譚友夏看之。近看五弟草書。不減古人。畫亦必傳之業。書牘樸而有法佌皆天賜。非人力也。頂戴頂戴。惟念及骨肉逝者。五內俱裂。

淡遠。可想超然胸次。

與郭篤卿

往時入蜀者。道荊州。則過潛江。可圖一晤。而此番欲取道夷陵謁座師。又往承天謁陵。故遂不能由此道。歸途或可耳。弟平生不喜星相尤不喜星相一前知便覺索然且多事矣弟所知陳生。則星塚之極驗者也。以弟不喜其術。欲去而之他邑。想兄與弟同好惡。亦應不喜此術而世上如我兩人趣尚者百無一二則陳生之遇者百而不遇者亦一二也幸隨分椎廣但莫薦之鍾伯敬一流人耳一笑笑

每讀 先生文。有一波未竟。一波又興。一峯方轉。一峯又出。令人不暇應接。而尺牘猶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