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徐悲鴻長女徐靜斐回憶父親的生平,對孫多慈言語也極少。她對自己母親蔣碧微的跋扈不滿,對繼母廖靜文敬重,唯獨對孫多慈閉口不談。這都是孫多慈徹底傷了大師的心的緣故。
1930年,35歲的徐悲鴻繼任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專修科美術教授。
4月,徐悲鴻發表《悲鴻自述》,詳述了他的個人經曆,自稱未來的人生路不再有大的變化,然而天意弄人,並不能為他所左右。這一年少女孫多慈闖入了他的世界,並改變一切。
最開始認識孫多慈,徐悲鴻沒有把孫多慈放在眼中。兩人的身份決定了他們的生活就像兩條平行的直線,並行向前,卻又沒有任何的交集。
在藝術專修科旁聽生,隻有兩類,一種落榜,另一種是轉科,而無論哪一種繪畫基礎都不好。所以藝術專修科對旁聽生不是特別側重。
根據研究徐悲鴻的學者收集的史料,徐悲鴻和孫多慈之間的第一次碰撞,大約是孫多慈旁聽後的一個多月。
那時徐悲鴻應棲霞鄉村師範學校校長黃質夫邀請,帶領藝術專修科學生參觀師範學校,並在那裏作演講。孫多慈也在。由於在城郊,路上崎嶇不平,穿著高跟鞋的孫多慈落單,徐悲鴻注意到這個落單的女生,站住特意等她趕了上來。
"看來你的生活經驗不足,走這樣的遠路,就應該穿平底鞋。怎麼樣,腳有些痛吧?"
孫多慈抬眼淡淡一笑,臉上泛起一團紅暈。"沒有,也還好。"想想,又補了一句,"謝謝徐先生。"
徐悲鴻本來是一句輕鬆的玩笑話,但與孫多慈對視的那一刻,沒來由的一陣心動。這都來自於這個清純少女一雙讓人無盡愛憐的憂鬱雙眼。憂鬱不是造作,也不帶矯揉,像明淨的窗口,可以清澈地看見她的內心世界。
也正是這一天,孫多慈終於第一次走進了徐悲鴻的視線,兩人之間的碰撞雖然還沒有燃起任何的火花,卻為二人後來的相識相知打下了伏筆。
從棲霞鄉村師範學校回來之後,徐悲鴻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孫多慈身上。
從前孫多慈的繪畫技藝確實是基礎很差,但兩個月的學習,水平突飛猛進,排名在班上上升到中遊偏上。徐悲鴻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個女孩的悟性之高和其巨大的發展潛力。
之後徐悲鴻對孫多慈印象加深,也越來越關注。
而作為學生的孫多慈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她依舊慢條斯理的過著自己的大學生活。偶爾碰到徐悲鴻,也是遠遠低身,恭敬的喊"徐先生"。
到了這個時期,徐悲鴻產生了一種並不至於愛情的衝動,這種衝動有從後世學者筆下流露出來,還是一件十分有趣的小事件。
熟悉後的日子裏,她和徐悲鴻說話的時候,雖然膽子大了,話語多了,有時還淘氣地開個玩笑,但語氣仍有畏縮。徐悲鴻看她彎彎笑的單鳳眼,總有一股按捺不住的衝動。
有一天,他用手把孫多慈的頭像鎖住,這才知道,這是創作激情的爆發。
"孫多慈同學,能不能抽點時間到我的畫室來,做做老師的模特?"
"我?"孫多慈把手壓在胸口,一臉驚訝。
"是的,你,孫多慈同學。老師想以你做模特,創作一些作品。"
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請求,孫多慈不知是興奮還是驚訝,她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能為先生服務,求之不得呢!"
"那為什麼不爽快答應?"
"可,可......"也說不出什麼理由,隻是女孩子固有的羞澀吧。
"吞吞吐吐幹什麼?或同意,或拒絕,簡簡單單的事。如果有什麼不妥,說出來不就行了!"
腦海裏突然浮現出《田橫五百士》畫麵,就淡淡一笑,"我,我是怕一個女孩子,到先生筆下,會變成威猛陽剛的硬漢子。"
徐悲鴻哈哈笑出聲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孫多慈就說了年初在中央美術會畫展上觀賞《田橫五百士》和《篌我後》的感想。"畫上的人物,不管是男是女,個個都......"
徐悲鴻點點頭,非常嚴肅地說,"繪畫創作最重要的,就是表現主題,繪畫作品中的人、物、風景,都應該圍繞主題做文章,隻有這樣,創作出來的作品,才具有感染力和號召力。"又笑笑,"你放心,在我眼中,你是文文靜靜的女學生,我想表現的,隻是你柔情似水的一麵,不會有其他。"
·你儂我儂·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孫多慈也是天天跑徐悲鴻畫室。徐悲鴻的畫室在大學東北角,畫室分裏外兩大間,其中外間開了大玻璃天窗,這是徐悲鴻作畫的地方,裏麵一間略小一些,是他的藏書室。
徐悲鴻心細如發,孫多慈去的時候,他的畫室總有水果。偶爾要孫多慈作為模特的時候,她也很隨意,想動就動,想走就走,有時候嘴渴了,就嚷著要歇會喝水。徐悲鴻總是笑笑,也不阻攔,隻有完全進入狀態的時候,才繃著臉吼上一兩聲。或許,二人之間的情愫,便是在這之間一點一滴凝聚起來。徐悲鴻曾為孫多慈畫過一幅素描,還專門題字,"慈學畫三月,智慧絕倫,敏妙之才,吾所罕見。願畢生勇猛精進,發揚真藝,實憑式之。噫嘻!其或免中道易轍與施然自廢之無濟耶。"落款是"庚午初冬,悲鴻"。
而1930年12月初的一個周末,徐悲鴻發出邀請,要孫多慈陪他去附近的台城寫生,孫多慈答應了。
初冬的日子,微風。在山下時,天花花的還有些太陽,但過北極閣,沿雞鳴寺南的山麓爬上去,便依稀有雨絲飄了下來。雖不大,卻略略生出些寒意。
徐悲鴻與孫多慈並肩而行,一地落葉在腳下"沙沙"作響,走到窄處,徐悲鴻便上前一步,把攔在路中的樹枝擋開,。等孫多慈鑽過來,然後再快步跟上。兩人氣喘籲籲立在台城之頂時,眼前的天地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東望,遠處的鍾山群巒綿延。北眺,茫茫玄武湖水天一色。
徐悲鴻帶有頹廢之情的感歎,不知為什麼,突然讓孫多慈想到了父親孫傳瑗。她控製不住,淚水奪眶而出,順兩腮"撲簌簌"流下來。
孫多慈坦然了家庭變故。徐悲鴻"哦"了一聲,他這才明白,在孫多慈的眼中,為什麼始終有那種黯然神傷的憂鬱。再仔細看孫多慈,他覺得她的家境,她的身世,她的命運,都值得深深同情。
他轉過身,用兩手把孫多慈環抱在自己懷中,"現在我知道你沒能考上中央大學文學院的理由了。家有變故,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安心準備考試?"又用手輕輕勾了一下她的鼻子,"這樣也好,你要是被中國文學係錄取了,中國畫壇豈不是少了一位女畫家!"見孫多慈破涕為笑,徐悲鴻帶著一份憐愛,在她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好了,你記住,從現在開始,無論你到哪裏,天涯海角,始終有一個人在關心著你!這個人就是我,徐悲鴻!"
孫多慈心"撲騰"跳了一下,她紅著臉,閉上眼,把頭輕輕靠在徐悲鴻的肩上。那一刻,她感覺她又回到童年時光,在父親的懷抱裏,無憂無慮地享受著親情。
多少年後,中國文化大學美術係主任孫多慈,在她的畫室,獨自憶起年輕時的情事,就在想,她與徐悲鴻之間那一湖清澄之水,究竟是從哪一個決口,哪一個時段開始宣泄而下的?
在徐悲鴻方麵,這個轉折點十分明顯,他對孫多慈的愛意,就是在台城,在孫多慈額上那輕輕一吻開始,一發而不可收拾。
徐悲鴻為激勵孫多慈專心學畫,專門為她畫了兩幅畫:一幅是孫多慈的畫像,一幅是徐悲鴻與孫多慈共同站在一座高崗上。寓意學海無盡,要不斷登攀,題名《台城夜月》。從台城之約開始,徐悲鴻對孫多慈的愛意便一發而不可收,前前後後,持續有十年之久。
大師的婚姻之路
那時的徐悲鴻事業上如日中天,已經曆了兩段婚姻。
1911年,徐悲鴻剛滿16周歲,在江蘇宜興屺橋鎮和當地一位農村姑娘牽著手走進洞房。次年,17歲的徐悲鴻做了父親,兒子"劫生"之名,暗含"遭劫而生"之意,表示對包辦婚姻的不滿。後改"吉生",一字之差,意思完全反了過來。1917年3月,他的第一位夫人在老家病逝。次年,兒子吉生也因患天花而夭折。1916年,在上海同鄉前輩蔣梅笙家,他結識蔣家二小姐蔣棠珍。1917年春,徐悲鴻與蔣棠珍私定終生,並把她的名字改為"碧微"。5月,徐悲鴻和蔣碧微登上日本博愛丸輪船,由上海私奔至日本。這件事在徐悲鴻成為名家之後,在那個時代被益為爭取愛情自由的美談。1927年12月26日,他們的大兒子陽陽在上海出世,1929年11月20日,小女兒麗麗生於南京。
與蔣碧微相識到孩子出世,夫妻兩人經過了十五個年頭,火一樣的激情被磨滅,甜蜜的感情被衝淡。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孫多慈帶著自己的純真稚嫩的微笑,闖進了徐悲鴻的生活。
說不上是誰對誰錯。簡簡單單,就是一種天意。
大部分的故事都發生在徐悲鴻的專用畫室裏。
孫多慈看書入神的時候,徐悲鴻反歇筆,偷偷的仔細打量對麵的這位小女生;這個時候,徐悲鴻一門心思在思考用什麼樣的詞彙形容麵前這個讓自己心動的女生,冰清玉潔?內秀如玉?柔情似水?
同時徐悲鴻也會反思自己,有時候想到自己的年齡,自己都忍不住苦笑。都已經是快到不惑之年的人了,哪裏來的年輕人那種衝動。至於表白,他仔細地想過,幻想過在什麼樣的場景裏去說那些話,會不會驚嚇到心中的精靈,又或者孫多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萬一破壞了自己在孫多慈心中的想象,自己又該怎麼辦?這些問題總是讓他煎熬,猶豫,始終沒有說出口。但是,愛情這種東西沒有任何道理可言,逃避永遠不是解決的辦法,總有需要麵對的一天。
徐悲鴻大師也想過自己的家庭,想過自己的孩子,也想過因為知道自己和孫多慈走得比較近,妻子蔣碧微一臉怨氣的影子。愛是要付出代價的,對於他這樣的名人,對於他這樣當年就充滿傳奇婚戀的名人,當真有必要再來一次改變?
徐悲鴻給摯友舒新城的信中曾經有這麼一段話。
"新城兄,我必須向你坦白,對於我,這個愛,如閃電如雷鳴,已經降臨到我身上了。我對孫多慈,已經明顯有戀愛的傾向,現在唯一著急的,就是不知道孫多慈對我有沒有'愛'的態度。但願她不是把我當老師,也不是把我當兄長啊!"這個時候的徐悲鴻肯定是心亂如麻,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說不上來是酸是甜是苦還是辣。從自己孩子眼睛裏的懵懂,還有妻子的麵容,他確實需要快刀斬亂麻,徹底了結隱藏在內心對孫多慈並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地步的炙熱情感,但是......徐悲鴻的本心又不停地告訴他,不要違背自己本心的意願,他無法回避孫多慈那雙憂鬱而質樸的眼睛。
兩者相比,一個是普通中年男子的平淡感情生活;而另外一個,是浪漫、溫情理想的伴侶。如何取舍,他真的難作決定。有些愛情,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甚至,當事人也渾然不覺。還是在外人的提醒下,才驀然發覺,以至於受到驚嚇。
徐悲鴻與孫多慈就是這樣,他們相互吸引,越走越近。
張建初先生在《孫多慈與徐悲鴻愛情畫傳》裏說,徐悲鴻為孫多慈畫的肖像素描居然用時一周,一個美術教授畫一張普通的素描需要一個星期嗎?不知道這個時間他從哪裏認定的,如果真是這樣,在那個時候,愛情就已經滋生了。這其實是有旁證的。1930年11月底,徐悲鴻的好友舒新城來拜訪他,回旅館給女朋友劉濟群寫了一封信,"昨天徐悲鴻約我去其家閑談,適見其正在為某女畫像,看其行動,似正在走入戀愛之途"。好朋友的直覺很準確。
徐悲鴻在向好友舒新城披露內心的隱情的信件中更用了很大的篇幅描述自己對孫多慈的感情。信中開筆直抒心中難以言說的隱情:"新城吾兄惠鑒,明日太太入都矣。小詩一章寫奉,請勿示人,或示人而不言所以最要。"信中的太太,是指他的妻子蔣碧微,人都指國民黨首都南京。太太人都,何必大驚小怪?在徐氏隔年致中華書局的另一友人吳廉銘的信中有如下一句話,似乎可以理解為:"太太今日下午後來,天下從此多事。"大驚小怪的起因是"天下從此多事"。所以他要趕在多事的太太回都前,將小詩一章寫奉老友。
懂得男女之事的明眼人看了就知道這首詩屬於兄弟之間對極度暖昧之事的訴苦。用今天的話來說,是鐵哥們兒即使到死也是爛在肚子裏的話兒。可是徐悲鴻不準備說給人聽,卻又拿出來向朋友表明自己內心的苦悶,可見其內心所受的煎熬有多深,甚至可以拿出來對兄弟說。
那究竟是什麼詩這麼神秘,詩曰:
燕子磯頭歎水逝,秦淮豔跡已消沉。荒寒剩有台城路,水月雙清萬古情。
如果舒新城不作注解,換做任何人不結合事件,都會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可徐悲鴻的好友舒新城回信中也寫了兩句詩,於是兩兩對應,就有了承前啟後的因為所以。舒新城的詩是:台城有路直須走,莫待路斷枉傷情。看,謎底就在"台城路"上,一個感歎"荒寒剩有台城路",一個鼓勵他出軌,"台城有路直須走"
的確,作為兄弟,自然是看得比自己摯友清晰,說解決鬱結的唯一方法就是走下去,管他什麼天塌地陷。
·世俗之眼·
徐悲鴻即將踏人不惑之年,而且有了兒女,孫多慈與徐悲鴻之間親密的舉動,自然有有心人送往徐悲鴻的妻子蔣碧微耳邊,於是阻撓和反對在所難免。盡管徐悲鴻多次欲蓋彌彰向妻子解釋說,他隻是欣賞那個小女孩的才華,但年輕時就敢和徐悲鴻私奔至日本的蔣碧微,自然看得出徐悲鴻與孫多慈的關係已遠遠不止師生關係那麼簡單。更何況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傳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話自有其中的道理。即使蔣碧微看不清,難道旁人看不清?
翻閱過很多關於孫多慈的生平,也找過徐悲鴻的資料,甚至專門看過徐大師的畫中資料,眾多徐大師的研究者說辭褒貶不一,有人這樣描述:
1931年夏天,孫多慈以圖畫滿分的優異成績被南京中央大學藝術係錄取,正式開始了四年的大學生活。由於孫多慈學習成績出眾,又正式成為了徐悲鴻先生的學生,徐悲鴻對其更加器重和賞識,逢人便宣揚她的天才和智慧。
由於好事之徒再加以渲染附會,轟動一時的花邊新聞便不脛而走。許多小報也繪聲繪色,例如當時的南京《朝報》就不知登了多少有關這樁三角戀愛的故事。
在校期間,由於徐悲鴻對孫多慈特別關愛,甚至有時上課時隻教她一個人,如此一來使許多同學覺得自己的受教育權利受到了侵占,便經常在暗地裏對孫多慈與徐悲鴻進行埋怨、批評、指責,甚至一些難聽的話也迅速在同學中流傳。
後來孫多慈隻好搬出女生宿舍,在石婆婆巷租了一問房子,由她的母親從安慶搬來與其同住。據說,徐悲鴻當時刻了一枚印章,上寫"大慈大悲"二字,暗含著兩人名字。
從這段文字可以看出很多東西,其他東西或許可以作假,但當時南京的《朝報》做不得假,還有孫多慈搬家的事情,根據孫多慈的表妹陸漢民回憶說:"孫多慈和徐悲鴻發生戀情的消息傳到了安慶,我的姑夫姑媽(即孫多慈的父母)十分反對,我們是一個舊式家庭,他們絕對不能接受女兒愛上一個有婦之夫。"陸漢民說,為了阻止這段感情,孫多慈的父親經常大發脾氣,母親甚至搬到了南京,租了房子,日夜監視女兒的行蹤,不讓她與徐悲鴻接觸。
當這件事情被擺放在青天白日之下,讓所有人看到議論的時候,這位在書畫造詣上建樹極高的大師肯定是不安和內疚,不過,顯然他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孫多慈。
他甚至給宜興的蔣碧微寫了一封信:碧微,你快點回南京吧!你要是再不回來,我恐怕要愛上別人了。
為了躲避世俗人的眼光,1933年1月,徐悲鴻趁這個機會,與中國近代名家繪畫赴歐舉辦巡回展覽,意欲借此散心,打消幾乎焚燒自己的愛的火焰。
而那時的孫多慈繼續在中大學習。兩人之間還是有少許書信來往。而這種聯係一直維持到巡回展覽結束,1934年8月徐悲鴻回國。
10月,金秋時節,徐悲鴻帶學生去天目山寫生。因為出國辦展覽,跟"學生"分別將近二十個月,反倒讓兩個人證實雙方的確深愛著對方,這點是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
天目山的故事也是眾說紛紜,選取了比較靠譜的一段:
就在天目山上,層林盡染,暮靄深處,孫多慈在山間的小路旁,發現了一樹紅豆。
孫多慈癡癡地立在那兒,兩腮泛紅,是喜出望外的興奮,也是情竇初開的激動,"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她的口中,不由自主背出了唐代大詩人王維的緗思》。
徐悲鴻突然明白孫多慈的驚喜之情了,他的心動了一下,如一道電流劃過,湧出一層幸福。
孫多慈踮起腳,伸手勾下樹枝,從中選了兩顆最紅最亮最圖最滿最成熟最結實的紅豆,摘下來,輕輕放於手中,然後兩拳緊握,合在胸前,閉上雙眼,似是暗暗祈禱,暗暗祝福。之後,她走過來,懷著一顆真誠之心,把紅豆捧到徐悲鴻麵前。
對於此時的孫多慈來說,她伸出纖纖玉手,滿懷愁思和柔情,鄭重摘下相思豆,嬌羞地捧給老師,那就是少女的心思--愛的箴言。
徐悲鴻當然知道孫多慈此時的心意。徐悲鴻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他知道,在孫多慈無言凝望之中,有太多的期待,太多的信任,太多的憧憬。他忍不住伸出兩手,把孫多慈緊緊環抱在自己懷裏。孫多慈把頭伏到徐悲鴻的胸膛上,閉上眼睛,靜靜享受他寬厚而博大的愛意。
之後,徐悲鴻低下頭,將嘴唇輕輕貼向孫多慈。孫多慈雖然眼睛是閉著的,但似乎也有同樣的需求。兩人唇齒相交的那一刻,徐悲鴻感覺到了孫多慈發自內心的悸動。
於是在一些僻靜處,兩人情到濃時,都不由得深情擁抱相吻,這樣的一幕還被一個帶相機的同學收入進了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