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孫多慈,夢裏不知身是客
·安徽第一家族·
民國舊夢是非多,南京起傅厚崗6號的一幢民國老房子。就曾上演過一幕愛情悲喜劇,其主角,是一代國畫大師徐悲鴻與其學生孫多慈。說才女誣家孫多慈,必須先說她的祖父--安徽壽縣孫家鼐。孫家鼐官做到都察院左都禦史、工部尚書,人稱"壽州相國"。後又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命為管學大臣,主持創辦京師大學堂--也就是現在北京大學的前身。傳說他家的大門上,曾掛有一副對聯,上聯為"門生天子",下聯為"天子門生"。這種才學和氣派,在安徽都找不出幾個。但孫家家規極嚴,16歲之前的男子不許穿絲綢、皮毛;行為舉止以《禮記》為準;如有偷、搶、奸等行為,家族會嚴厲懲處。孫多慈父親孫傳瑗,號仰遽,字養臒,是小房之後。由於自小受家族影響,孫傳瑗對科考充滿敬仰,他最大的理想是通過科舉光宗耀祖。但作為身處晚清時代的年輕人,又難免激情如火。在這方麵,同族、激進派孫毓筠是他仰慕的英雄。光緒三十年,孫毓筠變賣家產,借用壽縣朋友住所,創辦了推行新式教學的學堂。聘請的教師中有一位就是孫多慈的父親。
1905年末,孫傳璦和教師湯葆明在學堂提出了剪發以示反清鬥誌的倡導,並帶頭把辮子剪了。學生當然願意,但是家長強烈反對,由此把一個壽州城鬧得沸沸揚揚,孫傳璦自己也被逼到了沒有退路的絕地。
不得已,他和湯葆明一商量,將數十位學生連夜帶出了壽州城,之後徒步50餘裏,來到安徽省城安慶。這些學生,一部分轉入大拐角頭的尚誌學堂續讀,另一部分,由孫傳璦把他們送至南京。也正是這個變故,孫傳瑗紮根安慶,連日本鬼子打來後,他和他的家小仍生活在安慶城內。
1908年,孫傳璦和誌同道合的朋友創辦了《安徽通俗公報》和《安徽船》。直到1912年孫毓筠出任安徽省第一任都督,孫傳璦也跟著做官,最高傲到省政府秘書。隨後孫傳璦還在安徽第一師範學校任教,擔任過教務長。
孫多慈誕生在1912年4月12日,農曆二月二十五那天。出生地是同仁醫院,是家裏的第二個孩子。
三年前,孫父創辦《安徽通俗公報》的時候認識孫多慈的母親,孫多慈的母親年輕貌美,並且溫柔善良。那個時候孫傳璦在籌備報刊,事情很多,兩人三四天都不見得能夠見上一麵。但孫母十分理解。沒多久,他們便組建家庭,開始了甜甜蜜蜜的夫妻生活。
一年後,大兒子孫多拯出世。
為這一個"拯"字,孫傳璦還是很費了些心思的。那個時候的孫傳瑗光芒外露,為兒子取名"多拯",就是想自己為國為名的理想延續到下一代。等待孫多慈出生,孫傳璦看到一雙兒女,思想也不再那麼激進,尤其是同事好友韓衍被害,更讓他希望獲得和諧和平靜。為女兒取名"多慈",他希望將來女兒能夠心帶仁愛。
同年,在江蘇宜興.17歲的徐悲鴻,第一次踏上上海的土地。"年十七,始遊上海,欲習西畫,未得其途,敷月而歸。為教授圖畫於和橋之彭城中學。"他創作的白描戲劇畫《時遷偷雞》,在《時事新報》上發表,並獲二等獎。這也是他公開發表的第一幅作品。
·小丫頭瞧不起人·
童年孫多慈對繪畫限於簡單的摹仿。但這種在她眼裏簡單地模仿卻總讓夥伴驚訝。有一次父親看到也驚奇不已。那個時期的孫傳瑗已在省政府做秘書,母親在一女子高等小學教書。父母文人特有的,對藝術和文學,及對世界的認識,在日常的交流中總是流露出來,無意地熏陶著孫多慈,並由此影響到她的愛好興趣。後來孫多慈在《孫多慈描集》"述學"中講到自己的成長,說:"吾自束發從受書時,以吾父吾母嗜文藝,故幼即沉酣於審美環境中;而吾幼弟恬,對於繪畫音樂,尤具有驚人之天才。姊弟二人,恒於窗前燈下,塗色傅采,摹寫天然事物,用足嬉憨。吾父吾母顧而樂之,戲呼為兩小畫家。初為天性趨遣,直渾然無知也。"見她有興趣,父親還專門為她請了家庭教師教導她美術。當然也是名家,姓閻,名磊,字鬆父。那時候閻鬆父在培德女中任教,還組織了一個丁丁畫社,專門研討中國畫。他對孫多慈的聰慧讚歎不已,但認為她的筆風太野,倒像個有血性的男孩兒。有年秋天,按照現在的算法,孫多慈讀初一。家裏來了一位客人,姓蕭,是北京來的畫家。父親和人家喝高了,非要孫多慈將畫作拿出來讓客人點評。蕭叔叔還真仔細看了,看了還說好,口口聲聲叮囑孫父說,如果孫多慈真想往這方麵發展,就去北京找他。孫多慈嗤之以鼻,滿臉不屑。父親批評她說:"你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在北京,在安慶,有多少人想跟你蕭叔叔學畫,他理都不理呢!"
父親的這位朋友蕭謙中,是安慶東郊楊橋石塘湖人,在北京是出名的大畫家。民國初年的大總統徐世昌曾請其到家作畫。蕭謙中回安慶的時候,身份已經是北平美術專科學校的教授。
後來孫多慈看到蕭謙中的山水畫作,認為靈秀有餘,大氣不足。她把觀點說給父親聽時,父親哈哈大笑,說孫多慈什麼都不懂,亂評論別人。
於是父親把孫多慈叫到身邊,如同老朋友聊天一樣,深入淺出地與女兒談起詩,談起詞,談起文,談起史,談詩詞文史與繪畫的關係。孫多慈似懂非懂,但一字一句都聽到心裏去了。在《孫多慈描集》的"述學"中,她非常感謝父親對她的這種誘導式教育。
孫傳璦雖對女兒畫畫持肯定態度,但並不支持,在他看來,靠畫出名的女子曆史上屈指可數,如果成為一個作家,那就另當別論。
這時候孫多慈已經就讀省立第一女子中學,看到一些小女孩對作家的羨慕常常麵露不屑,不就是寫兩篇破文章,有什麼了不起?
那段時間,隻要有空孫多慈就出去寫生,鴨兒塘、皖江公園、城南江岸,看到好的景色,或天水相連,或亭台樓閣,或蔥綠樹木便一屁股坐下來,一待就是半天。也不全是觀察景色或提筆寫生,而是讓思緒變成文字,後來她記錄這些這些文字,投給安慶的幾家報館,其中有兩篇居然被刊發出來。
父親就笑她不要一心二用,要定好發展的路線,究竟是當作家,還是當畫家讓他自己決定,不過父親的傾向十分明確,繪畫隻能是愛好,無論如何也當不得飯吃的。
·變故心生求學路·
在安慶女中,最先看出孫多慈繪畫天分的是圖畫教師胡衡一。胡衡一的身體略略有些胖,尤其在冬天,寬大的長袍被他穿著顯得十分臃腫。他總是在講台上放一隻蘋果,讓學生做寫生練習。
大家都認真畫蘋果的時候,孫多慈卻在畫臃腫的圖畫教師。雖然談不上形似,但多少也還有點神似。胡衡一知道她的小動作也不說破,故意繞到教室後麵,再回來逮了個正著。孫多慈以為至少會被一頓批評,結果沒有,反而讓臃腫的老師"嗬嗬"笑出聲來,把她的"作品"展現給學生,還說:"孫多慈同學不畫小蘋果,非要畫我這隻大蘋果,大家看看,還真有些傳神呢!隻要同學們畫得好,想怎麼畫就怎麼畫,老師無所謂。"孫多慈在羨慕的眼光中多少有些得意,而對胡衡一老師的尊敬也由此埋進心間。"在一女中學校,教師中對我期許最殷切者,為圖畫教師胡衡一先生。"直到晚年,在台灣每每向朋友回憶舊事,她依然如是說。
同樣對孫多慈寵愛有加的,還有國文教師李則綱。
父親孫傳璦對李則綱非常佩服,說他的國文不是最厲害的,但絕對是最有見解的曆史學家,教書能超出課本的局限,用自己的觀點給學生以啟示。
當時的曆史課本大都按照遠古、中古、近古區分,概念很模糊,缺乏科學性。李則綱在講課時直接不講這些模糊的分類,他將自己的觀點寫成剖析文章,在權威雜誌《教與學》上發表,引起教育界的關注。新中國成立後,他曾出任安徽省博物館館長。著作有《安徽曆史述要》、《史學通論》、《中國文化史》等。
李則綱對孫多慈的文字極為推崇。每每讀孫的作文總是眯著眼睛,尤其讀到他欣賞的句子,搖頭晃腦,似乎陶醉於其中。
受到老師鼓勵,孫多慈轉而對國文產生興趣,尤其是新出版的文學期刊,像什麼《小說月報》、《創造》、《東方雜誌》等,到了如醉如癡的地步。隻要能找到的,一看就是半天。父親對此很推崇,幫她四處借閱,到周日還帶著她去譙樓後麵的省立圖書館去找。
變故起於1929年的初秋。
1929年3月,蔣介石委任原馮玉祥舊部方振武,出任討逆軍第六路軍總指揮。5月,又以"皖人治皖"為由,調任方振武為安徽省主席。
任命方振武,表麵是蔣介石的信任,實則不然。
這年年初,中國局勢出現新變化,蔣介石、閻錫山、李宗仁、馮玉祥等各派之間的矛盾由暗轉明,形成火拚。先是蔣桂戰爭,後是蔣馮大戰。方振武是馮玉祥舊部,自然是蔣介石重點防範的對象。6月方振武赴任的時候,第六路軍被整編為兩個師,隨之調至安徽。同時蔣介石則將其嫡係部隊調到皖區,用以牽製方振武,削弱他的軍事力量。武官從文,方振武無從下手。而此前的安徽政府官員走馬換燈一番亂調,沒有任何公信力。讓方振武略感欣慰的是,在省政府長長的工作人員名單中他看到舊友孫傳瑗的名字。
但誰也沒料到,方振武在安徽並沒有讓蔣介石放心。再加上在安徽的時間,方振武又與韓複榘、石友三、馬鴻逵、劉鎮華在鄭州結拜了金蘭之交。密報傳至蔣介石處,蔣介石拍了桌子,可見其震怒。
9月26日,方振武帶著衛隊乘安豐艦離開安慶去南京述職的時候,蔣介石在南京接連下達兩道手令:
命令方策率陸軍第六師速達安慶接防;方鼎英率陸軍第十師速達合肥接防。
命方策速將方植之、蘇宗轍、孫傳瑗逮捕,押送南京。
而這個時候,方振武乘坐的軍艦還沒有駛出安徽的江麵,孫傳瑗就在家中被押走。
孫多慈當時看完電影回家的時候,父親已經被帶走,她坐在母親身旁,輕輕為母親拭著眼淚。
"你爸爸被帶走的時候,讓你無論如何不要放棄學業。"
"我知道。"
1930年的新年,在孫多慈的印象中,帶著-種灰調子,說來就來了。
元旦當天,她拉著弟弟外出散心思,在城西大觀亭麵對滔滔長江,看見長江南岸那遠遠一抹青灰之色,猛然想起自己已經18歲。
幾天後,父親的朋友從南京帶來口信,說方方麵麵關係疏通好了,孫多慈他們可以到老虎橋監獄探望父親。
母親孫湯氏帶著他們三兄妹,連夜坐船到了南京。
見到了父親,也見到了父親的獄友蔣百裏。蔣百裏,報刊介紹他是軍界奇人,有"中國兵學泰鬥"之譽。他是光緒年間的秀才,青年時留學日本士官學校步兵科。回國後任沈陽督練公所參議。又赴德國學習軍事。辛亥革命時任浙江都督府總參議。1923年與胡適等組建新月社。1925年任吳佩孚軍總參謀長。1929年末,因參與唐生智聯手石友三的反蔣活動,也被蔣介石秘密關押進南京老虎橋監獄。也就是蔣百裏,介紹孫多慈到南京國立中央大學讀書,使她結識了徐悲鴻。
·中央大學的旁聽生·
1930年是孫多慈的關鍵之年,高中最後一學期結束,她在安慶女中的學業全部完成。麵對嶄新的大學生活,報考學校,選擇專業,早在高三前的暑假,父母就和孫多慈,以及她的老師,作了細致的商議,當時目標十分明確--南京國立中央大學文學院的中國文學係。
可突生的變故打亂了她的生活環境和學習心態,僅僅兩個多月,她的各科成績直線下滑,別說報考全國一流的國立中央大學,即便是省立安徽大學,也還要看她最後的努力程度。這種狀態從南京回來後,依然無法改變,孫多慈也懂得現在最重要的是考個好學校,但要真正安下心來卻非常困難。
事情在這年春天發生了轉機,4月的一天,父親孫傳璦意外地被放出來了。事先孫多慈並不知道,放學回家,見客廳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父親。
父親和她談起未來的取舍,孫多慈早胸有成竹。
尚在幾個月前南京探監的時候,她聽說中央美術會畫展開幕了,便特意去觀看。在展館第二室,一進門,她就看到了掛在中心位置,尺幅最大,色彩最豔,也最具視覺衝擊力的油畫《田橫五百士》。
晚上回到旅館,在《中央日報》上她又讀到《徐悲鴻的畫》這篇文章:"《田橫五百士》是描寫漢帝遣人招撫田橫,田橫與五百士作別時的情景,此刻田橫心中充滿說不出的悲痛。至於五百士,也知田橫此去凶多吉少,在傷別離之外,一方麵願他平安歸來,一方麵又願他不屈不撓,所以此時的情緒最激昂,最含蓄,最幽鬱,最深沉......"
由此,她記住了一個注定要讓她記一輩子的名字--徐悲鴻。
去中央大學藝術專修科旁聽西畫的念頭就是在這一刻產生的。
父親沉默,雖然他不希望女兒走繪畫這條路,但如果不能考上中央大學的中國文學係,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1930年,孫多慈和同學李家應一同到南京報考國立中央大學。父親本來要陪,但孫多慈堅決不同意,她認為自己有能力處理好。
當時,國立中央大學從頭至尾組建才滿三年時間。1927年3月,國民革命軍占領南京。國民政府教育行政委員會采納蔡元培關於"改官僚化為學術化"的提議,頒布"大學區製",率先在江蘇和浙江兩省試行。在江蘇,一係列學校合並成國立中央大學。
來南京報考的考生高手如雲,孫多慈那點才華,本不出眾,而且這點才華又隻顯露二分之一,自然無法勝出。
結果在意料之中,孫多慈的名字沒有出現在國立中央大學的新生錄取名單上。
父親也不責怪,隻是道:"情緒調整過來了?調整過來就好。那就去辦該辦的事吧。"遞給她一封信,信封上的收件人是南京中央大學文學院哲學係宗白華教授。
"籌辦安徽大學時,也想請宗白華來安慶執教,是我去南京找的他。這兩年我們多有交往,也和他說過你報考中央大學的事。你去南京找他,他會幫忙的。"父親解釋。
這時的徐悲鴻任中央大學藝術係教授。
宗白華帶孫多慈找的就是徐悲鴻。
宗白華與徐悲鴻相交,也有些小故事,當時宗白華赴德國法蘭克福留學,聽說法國國立最高美術學校的徐悲鴻如何了得,便慕名拜訪。結果兩人一見如故。
曾有研究徐悲鴻的學者這樣描述過兩人的第一次見麵。
宗白華帶著孫多慈,到藝術專修科徐悲鴻畫室找徐悲鴻,這是徐大師和孫多慈的第一次見麵。
那個時候徐大師正在作畫,差不多完成了。見宗白華進來,揚揚手,"既然白華兄來了,給評價一下,怎麼樣?"
宗白華也不客氣,"既見君子,雲何不喜,惜未見也。""什麼話,狗屁不通!"徐懲鴻叫道。
宗白華笑道:"你一個芙學大教授,連'狗屁'都出來了,成何體統!"
一抬眼,看見怯生生跟在宗白華身後的孫多慈,後邊的話收了回去,"這就是想來旁聽的學生?"
宗白華把孫多慈推到他的麵前,"我這個安慶小老鄉,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徐悲鴻上下打量了一下孫多慈,問:"以前畫過些什麼作品?"
孫多慈把特意準備的她認為還說得過去的一些習作遞了過去。但徐悲鴻隻是隨手翻了翻,就把它們丟到一邊了,"過去拜過什麼老師沒有?"
孫多慈猶豫了半天,小聲說,"安慶有個畫家,叫閻鬆父,跟他學過一陣子。"想了想,又補充道,"北平畫家蕭謙中到我們家時,也給他看過。"
徐悲鴻皺了皺眉,"西畫和國畫路子不一樣。以後再說吧,也許能學得出來。"又說,"聽說你是報考中國文學係沒有錄取,才改主意來我們藝術專修科旁聽的?"
孫多慈點了點頭。
"這不好,"徐悲鴻似乎有些惱怒,"這把我們藝術專修科放到什麼位置上了,是其他係的殘羹剩飯?"
孫多慈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不敢反駁。
徐悲鴻見狀笑了起來,"到底是孩子,一句玩笑話就當真了。放心,沒有事的,我要是真生氣,還會答應你嗎?"又向宗白華嚷道,"你看你這個小老鄉,多大出息,進來這麼長時聞了,連正眼都不敢看我!"孫多慈確實不敢抬眼和徐悲鴻直視。她覺得她現在麵對的,不僅是著名畫家,是大學教授,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複雜身份。她有些茫然,有些慌亂。
·緣分刹那間·
徐悲鴻生於中國江蘇宜興屺亭橋,是中國現代美術事業的奠基者,傑出的畫家和美術教育家。自幼隨父親徐達章學習詩文書畫。1912年17歲時便在宜興女子初級師範等學校任圖畫教員。1916年人上海複旦大學法文係半工半讀,並自修素描。先後留學日、法,遊曆西歐諸國,觀摹研究西方美術。1927年回國,先後任上海南國藝術學院美術係主任、中央大學藝術係教授、北京大學藝術學院院長。後在法國、比利時、意大利、英國、德國、蘇聯舉辦中國美術展覽和個人畫展,於1953年去世。經過收集整理,接下來的半個世紀中,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有兩個寫了回憶錄:蔣碧微寫於20世紀60年代的《蔣碧微回憶錄》,廖靜文寫於20世紀80年代的《徐悲鴻的一生--我的回憶》。隻有"女學生"孫多慈沒有片言,一直到1975年鬱鬱辭世,也未曾解釋半個字。
所以蔣碧微和廖靜文的形象都因為自己的文章而栩栩如生--蔣是被傷害和被遺棄者,廖是愛情的堅定和承受者,而孫多慈形象神秘模糊。蔣、廖二人的回憶錄對於孫多慈的描述都是似是而非。
比如,蔣碧微書中稱她為"孫韻君",卻從來都是滿懷怨念,甚至將家庭變故的責任算到孫多慈頭上;廖靜文沒見過孫多慈,所以對孫的描寫都是淡淡幾筆,更是為了突出心目中徐悲鴻先生愛才惜才的藝術大師形象,她甚至故意"淡化"了孫多慈--"並沒有絕色的姿容,也不愛與人交往,沉默寡言,是個很普通的身材纖細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