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我想到希爾·西爾佛斯坦在他的著作巾講到的一個故事:
一個圓環失去了一個部件,開始,它很沮喪。後來它發現,盡管缺失部件滾得慢些,但有充足的時間欣賞沿途的花朵,還可以與剛光、蝴蝶以及很多生物對話。這是它沒缺失部件之前想都想小到的。有一天,無意中找到了缺失的那環。它很興奮,又開始盡情地滾動,可因為它太完整,滾得太快,和所有朋友都隻能擦肩而過,眼前的一切稍縱即逝。為此,它非常後悔找回那個缺失的部件,但又無法停下解開它,隻能疲於奔命。
相對於那個圓環,他是幸運的,因為上帝在關閉他眼前那扇窗戶的時候,又在他腦後開了一扇窗,給了他另一片風景。
神秘捐款人
畢業前夕,我在一家建設銀行實習,負責一個窗口的存款和彙款業務。
有一天,銀行來了一位蓬頭垢麵穿得破爛不堪的老頭,渾身散發著一股酸腐的異味。看樣子,不是乞丐也是個撿破爛的。
老頭站在馬路遠遠地朝著銀行內觀望了好久,發現裏麵的保安的確不在,才拄著一根拐杖顫巍巍地走進銀行。在銀行門口,他義掃視了一下辦業務的各個窗口。1號窗沒人,他選擇1號窗。l號窗是一位嬌小玲瓏的女同事,她早就瞅見老頭了,一見老頭向l號窗走來,立即從地上的錢櫃裏取出一遝人民幣,拆散來放進驗鈔機裝模作樣地點驗起來。老頭一靠近,她馬上努起猩紅的小嘴,說:“沒看見手上有活兒嗎?存錢到其他窗口去!”老頭看了看女同事,沒吭聲,拄著拐杖到了2號窗口。2號窗口是位胖胖矮矮的男同事,他一直低著頭複賬,沒看見老頭。但老頭一靠近窗口,他馬上敏感地捏起了鼻子,大叫起來:“什麼味道,什麼味道?”轉過頭發現是位又髒又臭的幹老頭,連連一擺手,說:“沒錢沒錢,要飯到其他地方要去,走開走開。”老頭聽他這麼一說,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爭辯道:“同誌,我不是來要錢的,我是來存錢的。”男同事正不知怎麼辦才好,剛好有個客戶進來了,把存折和一大堆鈔票往窗洞一塞。結果,把老頭擠到了我服務的窗口。
說心裏話,我對老頭也挺反感的,特別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酸腐氣味,實在讓人無法忍受。但我剛到銀行實習,和人家老職員不同,我不能因為自己不喜歡人家就把銀行的顧客拒之門外,第一是怕影響自己前程,第二是出於職業道德。
“同誌,你能幫我存一下錢嗎?”看他樣子挺可憐的,我瞟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老頭長長口衛了口氣,激動地說:“還是你們銀行態度好,還是你們銀行態度好!”想必,他被其他銀行趕出來很多次了。老頭一邊說著一邊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袋。解開布袋口,把一大堆錢倒在櫃台前的窗洞裏。我一看,全是一毛五毛的破紙幣和硬幣。“同誌,這是一百三十五塊六毛錢。麻煩休點點?”我隻好硬著頭皮從窗洞裏把錢抓出來,把紙幣和硬幣分開,然後把同一金額的毛票歸類、點數。足足花去半個多小時,才把錢全部點清,一共一百三卜五塊六毛錢。一分不差,我一點完錢,老人便把皺巴巴的暗紅存折遞了進來。我給他打印了一張進賬單,遞出去讓他簽名。哪知,他苦笑一聲說:“同誌,我沒念過書,一輩子也沒寫過字,你幫忙簽個名吧!”我本來就被他那一大堆毛票給弄得煩不勝煩,一聽說讓我給他箍名,心裏便有氣,於是大聲說了句:“這怎麼行昵,萬一出了什麼事我擔當得起嗎?”“同誌,這是幹淨錢,不會出事,麻煩你幫個忙兒!”老頭急得眼淚快掉出來了。我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後麵排隊的顧客等得不耐煩了,在大廳裏吼叫起來:“喂,臭要飯的,要存快存,不存滾到一邊去,別耽誤我們時間!”老頭一聽,有點兒慌了神兒,忙用乞求的目光看著我,帶著哭腔說:“同誌,幫個忙兒。”沒辦法,我隻好翻了翻他的存折,看了看他的名字後幫他簽了上去,然後讓他按上自己的手指印。在按手指印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的雙手抖得非常厲害,除了能勉強按上手印,根本無法寫字。老頭接過存折,看也不看,拄著拐杖便離開了銀行,看著他搖搖擺擺的背影,我感到自己的態度有點過分。
後來,老頭天天來存錢,有時幾十塊,有時上百塊,都是零零散散的毛票。同事們都不願接他的業務。我看他年紀那麼大,賺點錢不容易,就再也沒有為難過他了。有時需要填個單簽字什麼的,我也順手代勞。顯然,老頭也把我當熟人了,一到銀行,就徑直走到了3號窗口,小吳小吳地叫著。
那天中午我接班的時候,老頭又出現了,他一見到我,臉上便有了笑意,說:“小吳,我等你好久啦!”“老伯,今天有多少錢存呀?”我整理好桌子,從同事手卜接過各種票據和賬本。“今天投錢存了,我是來彙款的。這是上次彙款時留下的存根,麻煩你再幫我填一份。”我從窗口接過他的存折和夾在存折裏的彙款單,就在我打開存折,取出一份彙款單準備給他填單的時候,老存單上的一行行字讓我驚呆了,彙款單收款人一行醒目地寫著“x×財會學校捐資助學基金會”。那個賬號正是我們學校常年接受社會捐助為貧困學生開的公益賬號。
“你就是雷紅嗎?”我瞪大眼睛盯著眼前這位病弱的老頭,難以置信,他就是捐助了我四年學費的神秘人物。
四年前,我考取大學的時候,家裏因為太窮,根本沒多餘的錢供我上大學,我差一點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學校知道我的情況後,就把一個叫雷紅的捐助人的捐款專門捐助給我。他每年都捐助一名財會大學學生學費,堅持已有十餘年了。學校一直在找雷紅這個人,卻無從下手,嘲為他的名字是化名,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
“我叫趙功益,雷紅是我的化名,彙款難道不能用化名嗎?”老頭看丁看我,開始有點擔心。
“能彙,化名一樣能彙。”捏著那彙款單,我激動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