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人與自然的和諧(1 / 3)

第四章人與自然的和諧

談到人與自然的和諧關係,先哲有許多論述。

先哲認識到人與自然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人是環境的一部分,環境對人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天地萬物是一個整體,人是其中的一部分。天影響地,地影響天,天地影響人,人影響天地。《苟子。王霸》提出:“上不失天時,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廢。”在天、地、人三者之間,人的因素很重要,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的取舍、奢儉都對自然發生作用。天道自然無為而有為,天地變化自有其理。《管子·五輔》說:“天時不祥,則有水旱;地道不宜,則有饑饉;人道不順則有禍亂。”人如果順應天時地利,就不會有麻煩。反之,天可以降災於人,夏末和商末都有天降之災。《尚書·湯誓》說:“有夏多罪,天命殛之。”《尚書·泰誓》說:“商罪貫盈,天命誅之。”

先哲認識到生態之間“相食養”的鏈接關係。《苟子·富國》注意到萬物的相生關係,提出了“相食養”的生物鏈思想,“今是土之生五穀也,人善治之,則畝數盆,一歲而再獲之。然後瓜桃棗李一本數以盆鼓。然後葷菜百蔬以澤量……然後飛鳥鳧雁若煙海,然後昆蟲萬物生其間,可以相食養者不可勝數也”。這段話意味著先哲已經悟出了一個道理:生態是鏈接的,當人類傷害了一種生物時,另一種或一大類生物也會直接或間接地受到傷害。當生物被破壞以後,人的生存資源就沒有了。因此,人類必須保護生態環境。

先哲認識到人應以倫理情操對待自然。王守仁在《大學問》中主張以仁厚之心對待鳥獸草木瓦石,“是故見孺子之人井,而必有怵惕惻隱之心焉,是其仁之與孺子而為一體也;孺子猶同類者也,見鳥獸之哀鳴觫而必有不忍之心焉,是其仁之與鳥獸而為一體也;鳥獸猶有知覺者也,見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憫恤之心焉,是其仁之與草木而為一體也;草木猶有生意者也,見瓦石之毀壞而必有顧惜之心焉,是其仁之瓦石而為一體也”。這就是說,大人、孺子、鳥獸、草木都有同一性,共生共榮,以仁厚之心達成和諧。

先哲認為人們應當根據生態環境而選擇適當的發展方式。齊國的薑尚就是楷模,《史記·貨殖列傳》記載:“太公望封於營丘,地漏鹵,人民寡,於是太公勸其女功,極技巧,通魚鹽.則人物歸之,縋至而輻湊。”各地的自然條件不同,經濟模式不必雷同,人們應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因天材,就地利,有特色地發展社會經濟文化。先哲特別重視時間觀念,認為在萬物生長期必須予以保護。《尚書·堯典》記載堯執政時,“乃命羲和……敬授民時”。《周易·泰卦象傳》也有類似的論述:“天地交,泰。後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意為君王應當依據天地四時的變化和宜忌,正確引導民眾。

保合大和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禦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威寧。

《周易·乾》

注:乾元:氣之始也。資:賴。施:降。品物:眾物,繁殖萬物。大明:太陽。六位:上下四方。時成:按時節行成。禦:行。保合:保持符合。

譯:偉大啊,象征萬物創始的乾卦。萬物依賴它而初生,它是統帥萬物之根源。它使雲彩運動,雨水施灑,各類事物流變而形成。太陽反複運轉,乾卦各爻由此按不同的時位組成,恰如六條龍駕禦天地自然。天地自然變化,萬物各自有性有命,保持太和元氣。如此則有利,守正堅固。天道創造萬物,天下邦國井然安寧。

元亨利貞

“元”者,善之長也;“亭”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日“乾:元、亨、利、貞。”

《周易·乾》

注:嘉:完美。義:宜。千:主幹。體:履行。固:堅。四德:體仁、嘉會、利物、貞固。

譯:元始是百善的尊長。亨通是完美的聚合。有利是道義適宜的和合。正固是處身行事的根本。因此君子體認實踐仁德,就能成為眾人頭領;使美好聚合,才能夠合於禮儀;施利萬物,才足以使道義達到和諧;能夠堅持固守節操,才能辦理各類事務。君子唯有施行這四種美德,所以說:“乾卦象征天,具有萬物創始的偉大根源,亨通暢達,祥和有益,貞正堅固。”

同聲相應

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睹。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

《周易·乾》

注:本句講述了感應與類別的思想。

譯:同類的聲音產生共鳴,同樣的氣息,彼此交感吸引;水向低窪潮濕處流,火往幹燥處燒;彩雲隨著龍飛而聚散,穀風隨著虎躍而產生;聖賢之興起使世間萬物各顯其靈性;因而,依從於天的向上發展,依存於地的向下紮根,這就是說一切事物各依其類別互相聚合。

與天地合其德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周易·乾》

注:本句說的是乾卦九五爻辭。

譯:大人的德行像天地一樣覆載萬物,他的聖明像日月一樣普照大地,他的進退像四時一樣井然有序,他的吉凶要與鬼神的吉凶契合。他的作為,先於天象而行動,天也不違背他,後於天象而處事,仍然奉行天道運行的規律。上天尚不違背他,更何況人呢?更何況鬼神呢?

至哉坤元

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德合無疆。含弘光大,品物鹹亨。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安貞之吉,應地無疆。

《周易·坤》

注:承:蒙受。疆:邊界。

譯:偉大啊,坤卦!廣闊的大地,萬物都靠它而生成,它順承天道的法則。大地深厚而載育萬物,德性無窮;它含藏了弘博、光明、遠大,使萬物都順利地成長。雌馬屬地上的類別,具有在大地上無限奔馳的能力,它的性情柔順,利於守正。君子行動,先迷失,後順隨就能找到常規,往西南可以遇到朋友,是因為與同類同行;往東北方向將喪失朋友,但最終也仍然有吉慶。安順守止則有吉祥,正應合了大地的無邊之德。

承天而時行

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後得主而有常,含萬物而化光。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

《周易·坤》

注:殃:災難。辯:明辨。

譯:大地的法則是極為柔順的,但變動時則顯示出剛強;是極為安靜的,但柔美的品德卻傳布四方。隨從人後,就會找到主人,保持常道,能包容萬物,並使其生長光大。大地的法則是多麼的柔順啊!它秉承天的意誌而順時運行。修積善行的人家,必定有很多吉慶;累積惡行的人家,必然有很多的殃禍。臣下殺死君王,兒子刺殺父親,這都不是一朝一夕偶然產生的,而是日積月累逐漸演成的,是由於君王、父親們沒能早日辨明其情。

與時消息

豐,大也。明以動,故豐。“王假之”,尚大也。“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虛,與時消息,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周易·豐》

注:豐:盛大。

譯:豐的意思是豐盈盛大,就像道德光明而後施於行動,所以能獲得豐盛的成果。“君王可達豐盈盛大的境界”,說明工者崇尚盛大的美德;“不用憂慮,宜於像太陽居正中一樣保持充盈的光輝”,說明應該將美德照徹天下,澤被生民。日正當中必然開始西斜,月亮盈滿自然會開始消蝕。天地自然的盈滿虛虧,都是隨著一定的時節消亡生息的,更何況人呢?更何況鬼神呢?

天下之理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蕩,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周易·係辭上》

注:乾坤:古人以乾坤象征天地。蕩:鼓蕩。

譯:天尊貴,地卑微,乾天坤地的位置就確定了。卑下和高大雜然並陳,萬物貴賤不同的地位就排定了。天動地靜循著一定的規律,陽剛陰柔的性質就斷明了。世間各種觀念以門類相聚合,各種生物以群體相區分,彼此間利害的調和衝突而產生了吉凶。在天上的有日月星辰雨雷之象,在地上的有山澤草木鳥獸之形,事物變化的道理就從中顯現了出來。因此,陽剛陰柔相互摩擦交感(形成八卦),八卦又相互推演變動(而衍成六十四卦)。就像用雷莛鼓動,以風雨滋潤,隨著隻月的運行,寒署季節交替循環j乾道構成男性,坤道象征女性。乾的功能在於掌握萬物偉大的創始,坤的作用在於承繼乾的創始而生成萬物。乾的作為昭然易知,坤的作為以簡約為其功能。平易就容易了解,簡約就容易使人遵從,容易了解就有人相親附,平易遵從就嗬以建功立業;有人親附就會長久處世,可以建功立業就能壯大;處世長久是賢人的美德,建功壯大是賢人的事業。明白平易簡約的乾坤大理,就可懂得天下的道理;懂得了天下的道理,就能在天地間居處適中妥當的位置。

《易》與天地準

《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故神無方而《易》無體。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

《周易·係辭上》

注:準:準則。鉨綸:統貫。鬼神:《周易》所述鬼神與世俗所雲鬼神是有區別的。鮮:少。

譯:《易經》是以天地為準則的,所以能夠將天地間的道理普遍包容在內。(用《易經》的法則)仰頭觀察天上日月星辰的紋彩,俯視可察看大地河山的理則,因此可知曉光明與黑暗的事理;追溯萬物的初始,反求事物的終結,就可以了解死生的規律。精氣凝聚成為形物,氣魂遊散產生變化,由此可知曉“鬼神”的實際情狀。知曉《易經》的道理,與天地類似,所以行為便不會違背天地的規律;能周知萬物的情態,而其道德又足以匡濟天下,所以致用不會有偏差;能遍行天下而沒有漉弊,樂其天然,知其命數,所以不會有憂愁;安於所處之環境,而敦厚仁道,故能博愛天下。《易經》道之範圍包括了天地萬物的一切變化,不會有偏失;足以曲盡細密地成全萬物,不會有遺漏;能通明晝夜、陰陽的病理,而盡知其巾奧妙,所以說神奇奧妙之道無所不在,而《易經》的變化也沒有一定的形式。一陰一陽的相反相生的矛盾變化就叫做“道”。承繼天的這一法則的是“善”,蔚成這一法則的是“性”。仁者看到天道法則說是“仁”,智者看到天道法則說是“智”,尋常百姓在日常生活中經常應用此道卻毫不知曉,所以君子之道的全部意義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類萬物之情

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

《周易·係辭下》

注:王:統治。文:羽毛的紋彩。

譯:古時包犧氏治理天下,上觀天上的現象,下察地上的法則,又觀察鳥獸羽毛的紋彩與山川水土的地利,近的取象於人身,遠的取象於萬物,於是創作八卦,以融會貫通神明的德性,以比類萬物的情狀。

萬物相生

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稚也。物稚不可不養也,故受之以《需》。需者,飲食之道也。飲食必有訟,故受之以《訟》。訟必有眾起,故受之以《師》。師者,眾也。眾必有所比,故受之以《比》。比者,比也。比必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物畜然後有禮,故受之以《履》。履而泰,然後安,故受之以《泰》。泰者,通也。物不可以終通,故受之以《否》。物不可以終否,故受之以《同人》。與人同者,物必歸焉,故受之以《大有》。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謙》。有大而能謙必豫,故受之以《豫》。豫必有隨,故受之以《隨》。以喜隨人者必有事,故受之以《蠱》。蠱者,事也。有事而後可大,故受之以《臨》。臨者,大也。物大然後可觀,故受之以《觀》。可觀而後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嗑者,合也。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賁》。賁者,飾也。致飾然後亨則盡矣,故受之以《剝》。剝者,剝也。物不可以終盡剝,窮上反下,故受之以《複》。複則不妄矣,故受之以《無妄》。有無妄,物然後可畜,故受之以《大畜》。物畜然後可養,故受之以《頤》。頤者,養也。不養則不可動,故受之以《大過》。物不可以終過,故受之以《坎》。坎者,陷也。陷必有所麗,故受之以《離》。離者,麗也。

《周易·序卦》

譯:先有天地,然後產生萬物。充滿天地之間的隻有萬物,所以設定了象征萬物初生的屯卦;“屯”是充滿盈溢的意思,是萬物開始萌生的意思。萬物創始初生,必然蒙昧,所以接著設立了蒙卦;“蒙”的意思是蒙昧幼稚。事物蒙昧幼稚就不能不養育,所以接著是需卦;“需”的意思是需要飲食的道理。飲食時必起爭訟,所以接著是訟卦。爭訟必然要依靠眾力的興起,所以是師卦。“師”的意思是兵士眾多。眾多必然就相互親附,所以接著是比卦。“比”的意思是相親相輔。相親相輔必然有所畜積,所以接著是小畜卦。事物相畜積,然後就要以禮儀加以節製,所以接著是履卦。循紮小心行走而致通泰,然後就會萬事安泰,所以接著是泰卦。“泰”的意思是安泰亨通。事物不能長久通泰,所以接著是否卦。事物不可吼終久否塞不通,所以接著是同人卦。與人和間,萬物必將紛紛歸附,所以接著是大有卦。大有收獲的凡不應當盈滿自傲,所以接著是謙卦。大獲所有而且謙遜的人必然愉樂,所以接著是豫卦。與人共樂者必然有追隨。所以接著是隨卦。以喜悅追隨人後必然會引發事端,所以接著是蠱卦;“蠱”的意思是捶治事端。能夠拯稿事務麵後可創建大業,所以接著是臨卦,“臨”的意思是盛大。事物尊高盛大而可以被觀仰,所以接著是噬嗑卦;“嗑”是交台的意思。事物不能苟且求合,所以接著是賁卦;“賁”是文飾的意思。過分文飾就會使亨通的道理窮盡,所以接著是剝卦;“剝”是剝落的意思。事物不可以始終剝落,剝落至極上,則必定返回下位,所以接著是複卦。回複正道就不會妄為,所以接著是無妄卦。不妄為然後可以大量畜積,所以接著是大畜卦。事物大有畜積然後可以用來養育,所以接著是頤卦;“頤”的意思是頤養。不充分頤養就不能行動,所以接著是象征“大為過甚”的大過卦。事物不能終久過越,所以接著是坎卦;“坎”是重重險陷的意思。遭遇險險必然要有所附麗才能獲援脫險,所以接著是離卦;“離”的意思是附麗。

有萬物然後有男女

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劄義有所錯。夫婦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故受之以《恒》。恒者,久也。物不可以久居其所,故受之以《邂》。邂者,退也。物不可以終邂,故受之以《大壯》。物不可以終壯,故受之以《晉》。晉者,進也。進必有所傷,故受之以《明夷》。夷者,傷也。傷於外者必反於家,故受之以《家人》。家道窮必乖,故受之以《睽》。睽者,乖也。乖必有難,故受之以《蹇》。蹇者,難也。物不可以終難,故受之以《解》。解者,緩也。緩必有所失,故受之以《損》。損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益而不已必決,故受之以《央》。夫者,決也。決必有遇,故受之以《骺》。垢者,遇也。物相遇而後聚,故受之以《莘》。萃者,聚也。聚而上者謂之升,故受之以《升》。升而不已必困,故受之以《困》。困乎上者必反下,故受之以《井》。井道不可不革,故受之以《革》。革物者奠若鼎,故受之以《鼎》。主器者莫若長子,故受之以《震》。震者,動也。物不可以終動,止之,故受之以《艮》。艮者,止也。物不可以終止,故受之以《漸》。漸者,進也。迸必有所歸,故受之以《歸妹》。得其所歸者必大,故受之以《豐》。豐者,大也。窮大者必失其居,故受之以《旅》。旅而無所容,故受之以《巽》。巽者,人也。人而後說之,故受之以《兌》。兌者,說也。說而後散之,故受之以《渙》。渙者,離也。物不可以終離,故受之以《節》。節而信之,故受之以《中孚》。有其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過》。有過物者必濟,故受之以《既濟》。物不可窮也,故受之以《未濟》,終焉。

《周易·序卦》

譯:有了天地之後,然後產生了萬物;有了萬物,然後才有了男性女性,有了男性女性然後才能配成夫婦;有了夫婦然後才有父子;有了父子,然後人類才有君臣的名分:有了君臣,然後才有了上下尊卑的名分;有了上下尊卑的名分,然後才建立和實施劄義。夫婦的道理不可以不長久存在,所以接著是恒卦;“恒”的意思是恒久。事物都不能長久安居一處,所以接著是遁卦;“道”的意思是退避。事物不可以終久地退避,所以接著是大壯卦。事物不可能終久壯盛而無所進取,所以接著是晉卦;“晉”的意思是長進。往前進取必然有所損傷,所以接著是明夷卦;“夷”的意思是損傷。在外遭受損傷的人必然要返回家中,所以接著是家人卦。家道困窮的話必定會乖違.所以接著是睽卦;“睽”的意思是乖離。事物乖離必然導致災難,所以接著是蹇卦;“蹇”是災難的意思。事物不可能始終陷於災難中,所以接著是解卦;“解”是解除緩和的意思。過於緩和必然有所損失,所以接著是損卦。能夠自我減損必然也受人增益,所以接著是益卦。不斷增益必然會致決潰,所以接著是央卦;“央”是決去的意思。決去必然有所遭遇,所以接著是媚卦;“媚”的意思是邂逅。事物相遇之後就會聚合起來,所以接著是萃卦;“革”是聚集的意思。聚集而上進,叫做一卜.升,所以接著是升卦。上升不止必然導致窮困,所以接著是困卦。受困於上必然返歸於下,所以接著是井卦。水井的道理不能不革去汙,所以接著是革卦。變革事物沒有比鼎器更好的了,所以接著是鼎卦。主持鼎器的人沒有比長子更適當的了,所以接著是震卦;“震”是奮動的意思。事物不可能長久的奮動,須要進行抑止,所“接著是艮卦;“艮”是抑止的意思。事物水可能長久停止,所以接著是漸卦;漸是逐漸前進的意思。漸進必定有所歸宿,所以接著是歸妹卦。事物獲得歸宿必然強大,所以接著是豐卦;“豐”是豐盈盛大的意思。窮極盛大的人必定失去其處所,所以接著是旅卦。旅行而無處容身(就要設法進入容所).所以接著是巽卦;“巽”的意思是順遜而人。進人之後心中喜悅,所以接著是兌卦;“兌”的意思是喜悅;心中喜悅而後能推散其所悅,所“接著是渙卦;“渙”的意思是散離。事物不可能終久散離,所以接著是節-卦。有所節製就能使人相信,所以接著是象征心中誠信的中孚卦。堅守誠信的人必然果央地履行職責,所以接著是小過卦。能夠過越常情而能成就大事,所以接著是既濟卦。事物發展不可能窮盡,所以接著是未濟卦,《易經》六十四卦至此而終。

八音克諧

帝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誌,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

《尚書·舜典》

注:夔(kui奎):堯舜時的樂官。胄子:長子。

譯:帝舜說:“夔!命令你主管音樂,教導嫡子正直而溫和,寬厚而謹慎,剛強而不暴虐,簡易而不狂傲。詩用米表達思想感情,歌是吟詠語言+樂聲依詠唱而定,音律可使樂聲和諧。八音有序悅耳,不相互幹擾,神人聽後都會心平氣和。”菱曰:“啊!我演奏石器音樂,各種野獸都起舞。”

既景乃岡

篤公劉,既溥既長。既景乃岡,相其陰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

《詩經·公劉》

注:相:觀看。三單:相襲。

譯:誠實忠厚的公劉,土地既廣又長。測定日影在山岡,勘察南北陰陽,觀看流泉的方向,輪流當兵三軍旺。量好那些低平地,整治田土好種糧。測量西山夕陽,嘲地真是又大又廣。

降福孔皆

豐年多黍多稱,亦有高廩,,萬億及秭。為酒為醴,蒸界祖蚍。以洽百禮,降福孔皆。

《詩經·豐年》

注:廩:糧倉。畀(bi幣):給予。

譯:豐收的年成有許多黍稻,倉廩高又大,積糧萬億斤。釀出美酒,進獻先祖先妣。用以祭祀行百紮,降福都很大。

不如守中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虛而不屈,動而俞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老子》

注:芻狗:草紮的狗。橐龠(tud yue陀月):古代的助燃器具,有風袋與送風管。

譯:天地不存在仁愛之心,它將萬物看做草紮的狗;聖人也不存在仁愛之心,他將百姓看做草紮的狗。天地之間,不正像風箱-一樣嗎?其中空虛而不窮盡,愈鼓動風就愈多。增廣見識會加速困窮,不如保持內心的清靜。

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又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人,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老子》

注:善:最佳。

譯:最佳的選擇就好像水,水善於利用萬物,又不與萬物爭。處在人人都厭惡的低地,幾乎接近道。居於善地,心胸深深地善良,待人友善,青辭普照有信用,從政有善治,處事有善能,行動順滅時。與萬物不爭,所以沒有怨恨。

道法自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耐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日:道,吾強為之名日:大。大日逝,逝曰遠,遠日反。故道大,天犬,地大,人跡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遭法自然。

《老子》

注:混:渾然一體。字:取個名字。

譯:有個東西渾然一體,在天地形成之前就產生了。無聲光形,獨立存在而不改變,循環運行而不知體息,可以作為萬物的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稱之為道。我勉強替它取個名字,叫做太。它無邊無際地運行,運行遙遠,逗回本源。所以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夭效法道,道效法自然。

得一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

《老子》

注:一:道。天地混而為一,是為道。

譯:過去得道的,天得道才清明,地得道才安寧,神得道才靈驗,河穀得道才滿盈,萬物獲得道而生長,侯王得道因而就能做天下的準繩。

衝氣以為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老子》

譯:道生混元之氣,元氣生陰陽二氣,二氣生陰氣、陽氣、和氣。三氣產生成物。萬物負陰氣,抱陽氣,化合為和氣。

知和日常

知和日常,知常日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日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老子》

注:(一祥:釋為不祥)。

譯:知道和諧是自然的常道,知道常道艟明智,貪求生活則不祥,任性使氣是逞強.萬物極盛就衰老,稱為不合道,不合道就早亡。

善下

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是以聖人欲上人一,必以言下之;欲先人,必以身後之。是以聖人處上而人不重,處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樂推而不厭。以其不爭,故天下奠與之爭。

《老子》

注:下:活用為動詞,相當於“在……下”。

譯:江海所以能夠彙集溪流成為百穀之王,是因為它善於處在撰穀的下遊,因此能總彙溪流而成為百穀之王。所以,聖人想要處在百姓之上而統治,必須用言語對百姓表示謙和。想要處在百姓的前麵作為領導,必須把自身利益放在百姓之後。因此,聖人處在百姓之上而百姓幣認為是負重,聖人處在百姓的前麵而百姓不認為有妨礙,所以天下樂於推戴而不討厭。正是因為他不爭,所以天下沒有人能與他爭。

樂山樂水

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論語·雍也》

注:知:同“智”。樂:古音yo,喜愛的意思。

譯:孔子說:“聰明人喜愛水,有仁德者喜愛山;聰明人活動,仁德者沉靜。聰明人快樂,有仁德者長壽。”

天何言哉

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論語·陽貨》

譯:孔於說:“我想不說話了。”子貢說:“你如果不說話,那麼我們這些學生還傳述什麼呢?”孔子說:“天何嚐說話呢?四季照常運行,百物照樣生長。天說了什麼話呢?”

和之以天倪

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何謂和之以天倪?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則是之異乎不是也,亦無辯;然若果然也,則然之異乎不然也亦無辯。忘年忘義,振於無竟,故寓諸無竟。”

《莊子·齊物論》

注:化聲:變化的聲音。忘年忘義:指忘生死,忘是非。

譯:化盧是相待而成的,如果不相待,就要以天然的方法來調和它,崮之而散漫流行,悠遊無盡。什麼是以天然的方法來調和它?回答:也是也不是,有然也有不然。是果真是是,就和不是有區別,這就不必辯論;然果真是然,就和不然有區別,這就不必辯論;忘掉生死,忘掉是非,蕩遊於無窮的境域,這樣就能寄寓於無窮的境域。

庖丁解牛

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蠐,砉然響然,奏刀駱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文惠君曰:“嘻,善哉!技蓋至此乎?”庖丁釋刀對曰:“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時,所見無非全牛者。三年之後,未嚐見全牛也。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裕,導大寂,因其固然。技經肯綮之未嚐,而況大輒乎!良庖歲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於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雖然,每至於族,吾見其難為,怵然為戒,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謀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誌,善刀而藏之。”文惠君曰:“善哉!吾聞庖丁之言,得養生焉。”

《莊子·養生主》

注:砉(huo花):象聲詞,形容骨肉相離聲。駐(huo或):象聲詞,形容刀砍物聲。經首:傳說是堯時的樂曲。寮(kuon款):空。瓠(gu孤):大骨。

譯:庖丁替文惠君宰牛,手所觸盟,肩所倚著,足所踩著,膝所抵住,都發出者然響聲。進刀騎然,沒有不合於音節的,合於桑林舞曲的節奏,合於經首的韻律。文惠君說:“啊,好極了!技藝怎樣到了如此地步?”庖丁放下刀回答:“我所愛好的是道,已經超過了技術。開始,我分解牛時,所見到的無非是整個牛。三年之後,就沒有再見到整個牛了。到現在,我以心神來領會而不是以眼睛看,器官的作用停止而心神有運行。順著自然之理,劈開筋肉的間隙,導向骨節之中,順著自然結構,不曾碰到阻塞的部位,何況是大骨頭!好的廚師是每年換一把刀,他們用的是割的方法;普通的廚師是每月換一把刀,他們是用刀砍骨頭。我這把刀已有十九年丁,所宰殺的牛無計其數,而刀刃像剮磨過的。牛的骨節之間是有間隙的,而月刃是沒有厚度的,以沒有厚度進入間隙,當然是遊刃有餘,所以十九年而刀刃像剛磨過的。雖然每遇到筋骨盤結,我知道有難下手之處,但我小心謹慎,眼神專注,行為緩慢,動刀之際,牛就解體,如泥散落在地。我提刀而立,張望四方,躊躇滿誌,擦幹淨刀子而收藏。”文惠君說:“好啊!我聽庖丁的話,得到了養生的道理。”

天和人和

夫明白於天地之德者,此之謂大本大宗,與天和者也;所以均調天下,與人和者也。與人和者,謂之人樂;與天和者,謂之天樂。

《莊子·天道》

注:大本大宗:根本,宗原。此處以無為為天地的德性。

譯:明白天地的德性,這就叫做把握了根本的宗原,與自然冥合;用此來均平天下,這就是與人冥台,稱做人樂;與自然冥合,稱為天樂。

陰陽調和

五奏之以人,征之以天,行之以禮義,建之以大清。夫至樂者,先應之以人事,順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應之以自然,然後調理四時,太和萬物。四時迭起,萬物循生;一盛一衰,文武倫經;一清一濁,陰陽調和,流光其聲;蟄蟲始作,吾驚之以雷霆;其卒無尾,其始無首;一死一生,一憤一起;所常無窮,而一不可待。

《莊子·凡運》

注:吾:這是托言幹黃帝的一段話。大清:天道。債:仆下。

澤:我以人情來彈奏樂曲,以天理米伴演,以仁義來運行,以天道來確立。樂聲如同四季相繼而起,萬物遵循這一變化棲息生長,忽而茂盛而衰敗,生殺循環,一清一濁,陰陽調和,聲光交流,蟄蟲解除冬眠開始活動,我用雷霆之聲驚動他們;樂聲終結而尋不著結尾,樂聲開始而尋不著起頭;一會兒消逝,一會兒興作,一會兒停止,一會兒升起,變化的方式無窮無盡,皆幣可期待。

應物而不窮

夫水行莫如用舟,而陸行莫如用車。以舟之可行於水也而求推之於陸,則沒世不行尋常。古今非水陸與?周魯非舟車與?今蘄行周於魯,是猶推舟行於陸也,勞而無功,身必有殃。彼未知夫無方之傳,應物而不窮者也。

《莊子·天運》

注:尋常:指短距離,古代以八尺為尋,一丈六尺為常。

譯:水上行進沒有比船更好的,而陸上行走沒有比車更好的。因為船可以行於水而推斷船也可以行子陸地,那麼終身也行走不多遠。古和今不就是水上和陸上的關係幺?周和魯不就像船和車麼?現在設法將周朝的製度推行到魯國,這就好像在陸地上行船,勞而無功,自身必遭殃。他們不知道變化是沒有限定的,隻能無窮地與外界的情勢相適應。

天下一氣

故萬物一也,是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者為臭腐。臭腐複化為神奇,神奇複化為臭腐。故日通天下一氣耳。故聖人貴一。

《莊子·知北遊》

注:一:此指氣。

譯:所以萬物歸根結底是一樣的,人們把認為是美好的東西當做神奇,把認為是醜陋的東西作為奧腐。臭腐可以變為神奇,神奇又可以變為臭腐。所以說整個天下不過是一種氣罷了。因而聖人看重一。

好和而惡奸

徐無鬼曰:“天地之養也一,登高不可以為長,居下不可以為短。君獨為萬乘之主,以苦一國之民,以養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許也。夫神者,好和而惡奸;夫奸,病也,故勞之。”

《莊子·徐無鬼》

注:一:一樣,相同。萬幕:大國的代稱。許:與,或作自得。

譯:徐無鬼說:“天地對人的養育是一樣的,居於高位的,不比別人離;居於下位的不比別人矮。您現在是大國的君主,卻使一國的民眾辛苦,用老百姓的財富來養您的耳日鼻口。聖明的人不多給自己什麼東西,喜好和一般人一樣,討厭自私自利。自私自利是一種病,所以我前來慰勞您。”

同焉者和

關尹口:“在已無居,形物自著。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芴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和,得焉者失。未嚐先人而常隨人。”

《莊子·天下》

注:芴:亡。

譯:關尹曰:“在主觀上不存在任何偏見,那麼外物的形體就會自然顯露。在行動時如同水,在靜止時如同鏡,在反應時如同聲音相和。對外物的飄逝,從不放在心上。和萬物混同,順應萬物。得到的東西,也一定會喪失。從不在人家的前麵,而經常跟隨在人家的後麵。”

有可有不可

天能覆之而不能載之,地能載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而不能辯之。知萬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故日選則不遍,教則不至,道則無遺者矣。

《莊子·天下》

注:辯:治理。

譯:天能覆蓋萬物而不能承載萬物,地能承載萬物而不能覆蓋萬物,大道能包舉萬物而不能治理萬物。知道萬物有可以的一方麵,也有不可能的一方麵。所以說:對人有所選擇,就不能周全;對人進行教育,就會有教育不到的地方。完全按法辦事,就不會有什麼疏忽。

吾以天地為棺槨

莊子將死,弟子欲厚葬之。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吾葬具豈不備邪?何以如此!”弟子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莊子曰:“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披與此,何其偏也!”

《莊子·列禦寇》

注:連璧:並列在一起的兩塊璧。齎(j i機):以物送人。

譯:莊於將死的時候,弟子們打算為他實行厚葬。莊子說:“我把天地當做棺槨,把太陽月亮當做連璧,把星辰當做珍珠,把萬物當做陪葬。我的葬禮所用的東西,還有什麼不齊備?為什麼還要加這些東西呢!”弟子們說:“我們恐怕烏鴉和老鷹吃掉先生的遺體。”莊子說:“把遺體放在地上被烏鳶吃掉,放在地下被螻蟻吃掉,從烏鳶嘴裏奪過來送螻蟻,你們為什麼這樣偏心!”

知和

知和曰:“知者之為,故動以百姓,不違其度,是以足而不爭,無以為故不求。不足故求之,爭四處而不自以為貪;有餘故辭之,棄天下而不自以為廉。廉貪之實,非以迫外也,反監之度。勢為天子而不以貴驕人,富有天下而不以財戲人。計其患,慮其反,以為害於性,故辭而不受也,非以要名譽也。堯、舜為帝而雍,菲仁天下也,不以美害生也;善卷、許由得帝而不受,非虛辭讓也,不以事害己。此皆就其利,辭其害,而天下稱賢焉,則可以有之,彼非以興名譽也。”

《莊子·盜蹠》

注:度:氣度。要:通“徼”,求取。雍:和睦。

譯:知和說:“有智慧的人做事,他行動的時候 ,不違背一定的法度,所以民眾富足而不爭奪,無所作為因而也就沒有什麼希求。不富足便有所尋求,四處爭奪而自以為不是貪婪;有所剩餘,因而也就拒不接受,雖然拋棄了天下,而自己也不認為是清廉。清廉的貪婪,實質上是不受外物影響的,反過來考查一下內心,則是由於襟懷、氣度的不同。地位高到做了天子,也不拿這種高貴的地位對待別凡;富足到了據有天下,也不拿財物戲弄別人:計算一下患害,考慮一下反麵,以為這樣做對於自然本性是有害的,所以拒絕而不接受,並不是以這種行為來沽名釣譽。堯和舜做天於時,天下臣民能夠和睦,並不是推行仁政,而是不因為追求美好而損害那自然的本性;善卷、許由得到帝位卻拒不接受,並不是虛偽地相讓,而是不以操勞政務損害自己。這些都是接近利,拒絕害的做法,因而天下的人都稱他們為賢人,就是說他們雖然有就利避害的思想,實際上並沒有沽名釣譽的心意。”

平均和調

地者政之本也,是故地可以正政也。地不平均和調,則政不可正也;政不正,則事不可理也。春秋冬夏,陰陽之推移也;時之短長,陰陽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陰陽之化也。然則陰陽正矣,雖不正,有餘不可損,不足不可益也。天地,莫之能損益也。然則可以正政者,地也;故不可不正也。正地者,其實必正。長亦正,短亦正,小亦正,大亦正,長短大小盡正。正不正則官不理,官不理則事不治,事不治則貨不多。

《管於·乘馬》

注:正:用為動詞,使端正、正確。

譯:土地是政事的根本。所以,土地可以調整政事。土地製度不公平合理,政事活動就無法正確.沒有正確的政事活動,各種經濟活動就無法正常進行。春夏秋冬是陰陽的推移,農時長短是陰陽的作用,白天黑夜的更替是陰陽的變化。陰陽的運動是有常度的。即使有時失去常度,多的不能減少,少的也無法增加。天地是非人力所能損益的。可以用來調整政事的,隻有土地。所以,對土地不可以不加以整頓。整頓土地,其實際可耕的數字,一定要進行核芷。長的要核正,短的要核正,大的要棱正,小的要核正,長短大小都要核正準確。土地不校正,官府就無法治理,官府無法治理,農事就不好辦。農事辦不好,物資就不會豐富。

了解規製

根天地之氣,寒暑之和,水土之性,人民鳥獸草木之生,物雖甚多;皆均有焉,而未嚐變也,謂之則……錯儀畫製,不知則不可;論材審用,不知象不可;和民一眾,不知法不可;變俗易教,不知化不可;驅眾移民,不知決塞不可;布令必行,不知心術不可;舉事必成,不知計數不可。

《管子·七法》

注:根:根究,探索。

譯:探索天地的元氣,寒暑的協調,水土的性質,人類、鳥獸、草木生長繁殖,事物雖多,但都有一個共同性,而且是不變的,這就叫做規律……立法定製,不了解規律不行;量才用人,不了解形象不行;治理人民,統一群眾,不了解規範不行;移風易俗,不了解教化不行;驅使和調遣人民,不了解決塞之術不行;發布命令,保證必行,不了解心術不行;舉辦大事,保證必戚,不了解計數不行。

治和氣

治和氣,用五數。

《管子·幼官》

譯:調治和諧之所,采用五行之數。

五昧和

五昧不同物而能和。

《管子·宙合》

譯:五種味道不同物卻能調和。

必有和之

夫天地一險一易,若鼓之有桴,摘擋則擊。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盡天地之道。景不為曲物直,響不為惡聲美,是以聖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類來也。

《管子·宙合》

注:景:同“影”。

譯:天地有險有易,如同用桴擊鼓,根據音樂而有節奏。如果有人唱,必有人應和,應和沒有差別,因而盡了天地之道。影子不因為曲物而變直,聲響不因為惡聲而表現為美聲,因此聖人明白物的屬性,必因它們的類別。

和於水

濟於舟者和於水矣,義於人者祥其神臭。

《管子·白心》

譯:能渡船的自然會適應水性,能行仁義的自然會得福於鬼神。

和以反中

道之大如天,其廣如地,其重如石,其輕如羽……和以反中,形性相葆。一以無貳,是渭知道。

《管子·白心》

注:反:通“返”。

譯:道,其大如天,其廣如地,其重如石,其輕如鴻毛……和協而返於正中,使形體與心情相保。專一而無二意,這就叫做道。

星掌和

日掌陽,月掌陰,星掌和。陽為德,陰為刑,和為事。

《管子·四時》

譯:太陽掌陽氣,月亮掌陰氣,星辰掌調和。以陽為德,以陰為刑,以調和處事。

動靜順然後和

故春仁、夏忠、秋急、冬閉,順天之時,約地之宣,忠人之和,故風雨時,五穀實,草木美多,六備蕃息,國富兵強,民材而令行,內無煩擾之政,外無強敵之患也。夫動靜順然後和也,不夫其時然後富,不失其法然後治。

《管子·禁藏》

注:忠:通“中”,符合。

譯:春天實仁慈,夏天實行忠厚,秋天實行嚴峻,冬天實行封閉。順天時,管地宜,再合乎人和,就可以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草木茂盛,國富兵強,人民富裕而法令通行+國內沒有擾民,外部沒有禍患。舉措得宜國事才能協調,不誤農時國家才能富強,不失法度國家才能治好。

五行無常勝

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

《孫子·虛實》

譯:作戰沒有固定的方式,就像承沒有固定的形態一樣。能根據敵情變化而取勝的,就叫做用兵如神。五行相生互製,沒有哪一個能常勝;四時相接相代,沒有哪一個固定不移。晝有長短,月有圓缺。

為宮室之法

古之民未知為宮室時,就陵阜而居,穴而處。下潤濕傷民,故聖王作為富室。為官室之法,日:高足以辟潤濕,邊足以圉風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官牆之高足以別男女之禮。謹此則止。凡費財勞力不加利者,不為也。

《墨子·辭過》

注:陵阜:山丘。圉:圍擋。

譯:古代人民在還不知道如何修建宮室時,就依傍著陵阜居住,在穴洞居住:後來因為土地潤濕傷身,所以聖王修建了官室。修建宮室的規則,說:高度以防止濕潤為準,周圍以防止風寒為準,上麵以防止需霜雨露為準,宮牆的高度用以維係男女的禮節。謹此而已。凡是耗費財力、勢力而沒有益處的,全都不做。

芬香之和

占者聖王製為飲食之法,曰:足以充虛繼氣,強股肱,使耳目聰明,則止。不極五昧之調、芬香之和,不致遠國珍怪異物。何以知其然?古者堯治天下,南撫交恥,北降幽都,東、西至日所出入,莫不賓服。

《墨子·節用中》

注:繼:增。交趾:泛指五嶺以南地區。幽都:古十二州之名,在今河北、遼寧一帶。

譯:古代的至王創製飲食的辦法,說:食物足以補充虛損,增益血氣,增強體力,耳聰眼明,就可以了。不極力追求食品的五昧詞和、氣息芬香,不取遠國的珍怪異物。如何知道他們是這樣?古代的堯治天下,南邊到達交恥,北邊到達幽都,東邊和兩邊到達太陽出入的地方,沒有不臣服的。

天德

犬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誰也?日:若昔三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者是也。堯、舜、禹、湯、文、武焉所從事?日:從事兼,不從事別。兼者,處大國不攻小國,處大家不亂小家,強不劫弱,眾不暴寡,詐不謀愚,貴不傲賤。觀其事,匕利乎天,中利乎鬼,下利乎人,三利無所不利,是謂天德。

《墨子·天誌中》

注:焉:何。天德:有功德於天。

譯:愛人利人.順滅之意,得到天的賞賜,是誰呢?回答:像過去的三代王王堯、舜、禹、湯、周文王、周武王就是的。堯、舜、禹、湯、周文王、周武王是怎樣處理事情的?回答:從事兼愛,不搞差別。所謂兼愛,就是大國不攻小國,大家不擾亂小家,強者不劫弱者,人多的不強迫人少的,有智的不算計愚笨的,貴人不傲慢低賤的人。觀察他們處事,對上有利於天,對中間有利於鬼神,對下有利於人民,這三利等於無所不利,這就是天德。

不失天時

農夫樸力而寡能,則上不失天時,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廢。

《荀子·王霸》

譯:農夫勤勞耕作而很少從事其他行業,這樣就卜不失天時,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荒廢。

明於天人之分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養備而動時,則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貳,則天不能禍。故水旱不能使之饑,寒暑不能使之疾,襖怪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則天不能使之富;養略而動罕,則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則天不能使之吉。故水旱未至而饑,寒暑未薄而疾,襖怪未至而凶——受時與治世同,而殃禍與治世異,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於天人之分,則可謂至人矣。

《苟子·天論》

注:天:指自然界。本:指農業。貳:違背、不專一。襖:同“妖”。倍:同“背”。

譯:自然界運行有一定的規律:這種規律,不因為社會上有了堯,它才存在,也不因為社會上出現了桀,它才消亡。遵循規律治理,就會好;不遵循規律治理,就會壞。加強農業,重視節用,那麼,天就不能使人貧窮;衣食充足,適應天時,天不能使人生病;遵循道而又堅定不移,天不能加給人災禍。所以水早不能使人饑餓,寒暑不能使人患病,妖怪不能呈凶。如果農業荒廢而用度奢侈,自然不能使人富裕;營養不足而勞動少,天不能使人健全;背道而胡作非為,天不能使人吉利。所以沒有水旱也會饑餓,寒暑不嚴重也會生疾病,妖怪沒有到來也會有凶。所處的天時,與太平時期沒有什麼兩樣,而遇到的殃禍與太平時期沒有差異,不可以怨天,而是自己的治道出了問題。隻有明辨天與人的職能,才稱得上是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