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橡膠園裏的人都收工走了,隻剩下黃佑國和廖紅玉。黃佑國這時對廖紅玉說,他要娶她。黃佑國說著,已經把她的手給抓住了。廖紅玉平時雖然知道二老板對自己好,處處關心她,卻從來沒有往那方麵去想,現在黃佑國突然提出這個問題,著實讓她嚇了一跳,還以為二老板在拿她開心,她拚命想抽出自己的手,無奈卻被黃佑國緊緊攥著,怎麼也抽不出來。廖紅玉幾乎是在求黃佑國說,二老板,你放了我吧,我們這樣子讓人家看了多不好!黃佑國理直氣壯說,有什麼不好,我就是要娶你的,人家愛看就讓他們看好了。廖紅玉說,這不行的!二老板,我們不合適的。黃佑國說,有什麼不合適?誰規定誰跟誰合適,誰跟誰不合適的?反正我就是要娶你。廖紅玉卻越聽心裏越加慌亂起來,趕緊掙脫開黃佑國,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一樣跑了。
但是,黃佑國並不因此放了廖紅玉。他越追越緊了,不管白天黑夜,也不管人前背後,他發了瘋似的窮追不舍,追得廖紅玉無處藏身。他喜歡跟廖紅玉在一起,哪怕說上幾句話也好,隻要一時不和廖紅玉在一起,就覺得心空空的,幹什麼都沒有精神。作為被追的廖紅玉,她似乎也變得慢慢適應過來。而且,她的魂魄就像是讓黃佑國給勾攝去了似的,她的所有行為幾乎就是圍著黃佑國轉的。黃佑國人在跟前了,她的眼睛會隨著黃佑國轉來轉去,覺得黃佑國在她眼裏,怎麼看怎麼順眼,越看越順眼;黃佑國不在跟前了,她就會沒完沒了地在想,他這會到底去哪了?他吃飯了嗎?他該不會還在餓肚子吧?他事情辦得順利嗎?隻要看不到他,她的腦子裏就會冒出來很多離奇古怪的想法,心裏生出淡淡的憂愁。她把自己的這種心思寫在了臉上,帶到了家裏。廖運來說,你是不是愛上誰了?她嚇了一跳,心裏想哥哥怎麼會知道的?她先是否認,等看瞞不住了,隻好老老實實交代。這下,輪到廖運來嚇了一大跳,他說妹呀妹,你這不是昏了頭了是什麼?
他罵廖紅玉一點也不現實,怎麼可以往那邊去想呢?再怎麼糊塗也不可能糊塗到那樣,那不是異想天開嗎?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妹妹說她也知道不現實,可是她已經被黃佑國追得無路可退了。她說她確信黃佑國是真心實意愛她的,否則的話,不可能追她追得那樣瘋狂,那樣不顧一切。她覺得,在她和黃佑國之間,隻有身份和地位的距離,隻是她自己覺得自己實在太渺小了,一點也配不上他,就連跟他站在一起都不配。除去那些,在彼此的感情上,那是不能懷疑的。
到了後來,廖紅玉索性也不再躲不再跑了。她知道,躲也好,跑也好,那是不能夠解決問題的,總得要去麵對。這樣一來,心也變得平靜和坦然下來,因此,當有一天,黃佑國提出想要帶她去見父親黃澤如時,她變得很平靜,一點也不覺得緊張和害怕。
前麵已經說過,在兒女婚姻的問題上,除了“必須找中國人”這一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條件外,黃澤如並沒有給子女們太多的約束和限製。因此,當兒子把女工廖紅玉帶到他的麵前時,他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好像是預料中的事,黃佑國和廖紅玉兩個人的婚姻自然也就不成什麼問題。
剩下的是操辦婚宴,拜堂成親。再接下去的是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他們將像他們的父輩一樣,把他們的事業,把他們的血脈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那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