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閑
偷得浮生半日閑
寧仲翔思來想去都覺得後怕。妹妹寧遠昔這輩子經曆的苦痛已經不可避免,難道還要讓寧可這孩子再過那樣的日子嗎?
苟利家國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這樣的話說起來容易,試問天下有幾個父母能做得到?
寧仲翔看了一眼站在嚴肅身邊的嚴振國,真不知道這個人是被洗腦了,還是天生的高風亮節。最起碼這事兒放在他寧二爺身上,就受不了。
當然,這也是土匪跟將軍的區別吧?
不過老子不稀罕。寧二爺悶悶的想。
“寧老弟!”嚴振國站在病床旁邊攬著自己兒子的肩膀問寧仲翔:“你看我這兒子給你做外甥女婿,怎麼樣啊?”
寧仲翔一愣。屋子裏所有的人也都愣住。
這是什麼情況?淩墨回頭看了一眼寧二爺又看向寧可,最後目光落在嚴肅的臉上:你老爹這是要提親的節奏?
嚴肅淡淡的笑了笑,有些無奈。心想寧二爺心裏有把火還沒發泄出來呢,老爹這句話恐怕是澆了一瓢油。
寧仲翔果然冷冷一笑,大手一擺:“這裏是醫院,嚴將軍說這話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哦?”嚴振國倒是不生氣,一怔之下嗬嗬笑起來:“說的不錯,那改日我親自去Q市你寧老弟的府上,專程提親,如何?”
這回真的換成寧仲翔不適應了,他完全沒想到嚴振國這會兒會把姿勢放的這麼低。
“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啊?”嚴振國打蛇順杆上,一句話把這事兒定了下來。
寧仲翔也不是吃素的,片刻的失神後立刻笑起來:“有道是一家女百家求,你有這個想法盡管來提親,答不答應可要看我們寧家怎麼說了。”
淩墨在一旁聽得一愣,忍不住悄悄地回頭看了嚴肅一眼,揶揄的一笑:風水輪流轉啊!老兄這條情路可真夠坎坷的。
寧仲翔和淩墨坐了沒一會兒就走了。臨走時把寧可也帶走,這一點讓嚴上校很不滿意,但想想寧可在這裏吃不好睡不好跟著自己受罪,他又舍不得留她。
病房裏安靜下來,嚴振國坐在椅子上看著嚴肅懨懨的神情,輕笑一聲,說道:“你爺爺知道你受傷的事情了,非要來看你,被我勸住了。喏,你給他老人家打個電話吧。”
嚴肅接過嚴振國遞過來的手機給嚴老爺子打了個電話,電話裏自然是插諢打科把老爺子給哄的放心了才罷休。
掛了電話,嚴肅靠在床頭閉上了眼睛。
嚴振國歎了口氣,問:“這回你總該願意調回來了吧?”
“再說吧。”嚴肅好像對此事漠不關心。
“嘖!”嚴振國不滿意兒子這態度,皺眉看著他:“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都三十多了!”
“爸爸。”嚴肅睜開眼睛看著嚴振國,認真的:“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跟你說。”
“什麼事?”嚴振國看兒子這幅樣子,似乎猜到了一點什麼。
“關於我媽媽的事情。”
“你查到什麼了?”
“我聯係到高展雲了。”
“什麼?!”嚴振國真的驚訝了,“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如果讓二部聽見這話,你得進去喝茶了!”
特種戰士上校中隊長跟潛伏在海外的密工私自聯係,這事兒說小了是違反軍紀,說大了是涉嫌叛國,隨便拎出一條來都是大罪。
“我沒有見到他人,隻是給他放了一點消息。”嚴肅的聲音很低。
他的腦海裏閃過那天清明節在盛瑾玉墓碑跟前撚成團的小蒼蘭花瓣兒。
前一年的時候,他和寧可去給盛瑾玉掃墓,發現墓碑跟前放了一把晚香玉。
當時他不知道這把晚香玉是什麼來曆,後來他跟寧可在過年的時候去了香港,在香港的時候他專門要求要看寧可曾經說過的母親年輕時候的那本相冊。
然後看見了一張母親在國外時跟幾個朋友的合影,照片上兩男三女,其中一個是母親,另一個站在她身邊的一個男的,左手扶在一個仿古的花架上,花架上一隻瓷瓶裏插著一束花。
嚴肅一看見那束花就想起了曾經出現在母親墓碑跟前的那束白色的花,那是晚香玉。
那晚,嚴肅曾問盛帛修那個男的是誰,盛帛修說,那個人是高展雲。
那是一張年代久遠的黑白照片,一共也就三寸大小,還是全身照,上麵的人物也隻能看個大概。五官什麼的基本看不清楚。
嚴肅隻能說高展雲是個很高的人,他足足比自己的母親高出一個頭,大概有一米九的樣子。
看著他身邊的那個花架上的那束被水彩染成黃色的花束,嚴肅的心裏便有幾分計較。
他想,高展雲肯定還會出現在母親的墓碑前,所以他把小蒼蘭的花瓣看似隨意實則嚴謹的灑在地上,做出摩爾密碼,跟他說自己需要幫助,查證母親的死因。
然後,不出嚴肅所料,他人還沒離開J市,就接到了一個莫名的電話,就在寧可睡著的時候,他出去接電話,把寧可的收件地址告訴了對方。
一個禮拜後,寧可收到一份資料,裏麵有一個叫卡爾的法國男人的詳細資料,他是個化學專家,專門研究精神控製類的藥物。資料裏還有他跟一個名叫凱瑟琳的女人之間的交往,而凱瑟琳正是當年尚雅慧在法國的時候曾經用過的名字。
隻是,單憑這些還不足以證明尚雅慧就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凶手,嚴肅需要跟這個卡爾當麵交流,不僅僅需要人證那麼簡單,而且這個卡爾絕非資料上說的那麼簡單,否則尚雅慧不會跟這樣的人糾纏在一起。想要查證這些嚴肅一個人辦不到,他需要嚴振國的支持和幫助。
當然,嚴肅現在對嚴振國沒那麼信任,所以其中的各種細節並沒有告訴他,隻是讓他幫忙找一個叫卡爾的化學藥劑師,法國人,年齡:61歲。
嚴振國把這個人的名字默默地記在心裏,拍了拍嚴肅的肩膀,叮囑:“好生養傷,其他的事情交給爸爸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先養好了傷,你爸我才能帶你去Q市提親,看寧仲翔那家夥,好像還不怎麼甘心,他媽的。”說到最後,嚴振國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嚴肅微微側目,看著他這個擺慣了政工幹部架子的老爹居然也罵髒話,很是詫異。
“看什麼看?”嚴振國想起寧仲翔那個老滑頭心裏就窩火,“我就不能罵個娘了?”
“能啊,怎麼不能。”嚴肅難得對著他老爹笑,“您想怎麼罵就怎麼罵,反正這裏沒有外人,不會被人聽了去,說你軍痞作風。”
“軍痞作風怎麼樣?”嚴振國還有點來勁了,“老子現在不是政工幹部,老子現在是校長!”
“是,是,是!”嚴肅懶洋洋的靠在床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隻要他爹願意給寧家麵子,願意放下身價去娘家求親,其他的他什麼都不在乎。
經研究決定墨龍大隊給嚴肅批了一個月的病假。嚴肅接完聶大校的電話後,嘴角直抽搐,心想真不容易,這麼多年了隊裏終於大方了一回。
隻是,養傷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前麵的六七天還好,他傷口潰爛,經過刮肉療毒的不能下床,這期間嚴老爺子,張老爺子,顧雲峰,嚴振東等人先後都來看望過。雖然也很沒趣,但到底有人在旁邊說話不算寂寞。
等一個禮拜一過,身上的傷口都結了痂,消炎針也不用掛了,嚴上校就真的抓狂了。你說一個大老爺們兒,四肢健全,身強力壯的,整天躺在病床上算怎麼個事兒啊?全身都長毛了有木有?
於是嚴上校開始擴大活動範圍。開始的時候,他先下床走動,兩天後,開始出病房。
護士和警衛員拿他沒辦法,事實上就算是嚴振國在這兒也拿他沒辦法。據說嚴上校想幹的事兒,從小到大就沒有幹不成的。
在醫院裏溜達了幾圈,看遍了美女護士覺得沒什麼意思之後,嚴上校開始動心思出院。
醫生當然不同意,嚴振國也不同意。
這次他受傷雖然沒動著筋骨,但失血過多,傷口感染,昏迷三天四夜,小腸被槍子撕開,傷口被消化液中度腐蝕什麼的,請問這是鬧著玩兒的嗎?!
但是,嚴上校就是不想在醫院呆了,他不想在醫院呆的主要原因是他家寶貝太忙了,居然已經三天沒來醫院看他了,醫院的飯菜不好吃,水也不好喝,床也不好睡!總之各種不舒服,他要出院!要回家!
你要回家?醫生終於看到了希望,好,那給嚴將軍打電話吧。
嚴振國就一句話:想要回家可以,給你爺爺打電話。
於是嚴上校就抱著電話給老爺子打,撒嬌耍潑的伎倆都用上了,老爺子才鬆了口,讓自己的軍醫李少華帶著兩個特護過來接他的大孫子出院,轉回四合院養傷。
嚴肅這次的任務是絕密的,任務的指揮官作戰部將軍賀煜暉親自下達任務命令和封口令,這次任務不管成功或者失敗,過後都一個字都不許對外透漏,所有資料都會加密封存,三十年後才能公開。
所以,嚴老爺子這會兒也莫不明白他那大孫子這次到底是因為什麼任務傷的這麼重。而且就這次立的軍功還不能全軍通報表彰,隻給了個二等功。撫恤金倒是按照最高標準發放的,但這說起來那也是天大的委屈。不過軍人嘛,這點委屈如果吃不了的話,就沒法混了。
嚴上校從醫院這個大牢籠轉到了四合院那個小牢籠,開始的時候還沒覺得怎麼樣,可到了晚上就轉過彎兒來了。在醫院的時候他的心肝寶貝還能來探望,現在進了四合院,寧寶還怎麼來啊?!
這裏可相當於之前的大內,不是菜市場,誰想來就能來的!
這不行!這絕逼不行!
嚴上校怒而拍桌,趁著老爺子不注意的時候,溜了。
寧可這段時間是真忙,九辰集團那麼大的一攤子,就算蘇陸軒和她的特助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也還有不能做的,屬於董事長必須親自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