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當之後,盛帛修方摒退閑人,問嚴肅:“你身份特殊不能常來,雖然你是第一次上門,但咱們舅甥之間我也不跟你客氣,你跟寧可的婚事,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的意思,當然是越早娶她越好。隻是我也不能委屈了她。”嚴肅對盛帛修沒有保留,把自己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包括嚴振國到現在對他們兩個人的婚事依然不是很讚同的態度也跟盛帛修說了。
盛帛修聽完之後淡然冷笑,說道:“什麼身份,我知道華夏的人大代表都有很多人是外籍了。就算是軍婚需要政審,我就不信寧可還有什麼條件是不符合的?若說戶籍,她也完全可以轉回華夏國籍,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吧?在你父親的心裏,尚雅慧那個女人還是有地位的。否則,就憑著他對你媽媽的那份歉意,也不該為難你跟寧可。”
“舅舅說的很是,但我父親一直以為是母親對不起他在先,所以……我很想知道,我母親在嫁給我父親之前到底有沒有……”嚴肅說到這裏有點猶豫。
“有沒有什麼?”盛帛修納悶的看著嚴肅,“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能明說嗎?”
嚴肅搖搖頭,便把嚴振國跟盛瑾玉之間的那點事都說了,包括嚴振國收到的那份來自公安係統的資料,以及自己對尚雅慧購買致幻劑那件事所查到的零星消息也都和盤托出。
盛帛修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完完全全沒想到自己姐姐的死居然是如此曲折的事情。
“混賬!”盛老爺子把手裏的水杯重重的放到茶幾上,因為喘著粗氣,胸口和肩膀一起一伏,臉色也很是蒼白。
“父親!”盛帛修忙轉身去拍著老爺子的後背。
盛老爺子卻抬手推開兒子,看著嚴肅,威嚴的說道:“你母親對你父親一心一意,忠貞不二。你父親自己做了那些見不得人的醜事,如今反倒說起別人!”
嚴肅沒有說話。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的心情也跟盛老爺子一樣,覺得父親走了一條背叛的路,卻給母親扣了一頂背叛的帽子,這不公平。
而且,後來寧可也寬慰過他,說她母親如果去私會情郎根本不會帶著他這個小拖油瓶。
但是再後來,嚴肅理智的想過,母親那一對白玉佩到現在也隻有一塊,另一塊連父親也不知道在哪裏。這又說明了什麼問題?
本來嘛,一對玉佩,丟了一塊也沒什麼特別的,但為什麼母親臨死之前什麼也沒留,卻隻是緊緊的攥著那一枚玉佩?
還有,自己百日那天,父親見過的那個男人是誰?就算他不是母親的舊情人,也不該跟露水一樣從人間蒸發吧?既然能送母親回來,最起碼他應該是母親熟悉的人,或者朋友,或者親戚,絕對不會是陌生人。
嚴肅的沉默喚起了盛帛修的理智,他安慰好了父親後轉臉看過來,以目光征詢嚴肅的態度。
“嗯……舅舅,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嚴肅心想著希望大家能夠理智的對待這個問題,否則他講永遠查不清楚母親到底是為了什麼去選擇自殺這條路的。
“說吧。”盛帛修重新把水杯端起來遞給老爺子。
“我媽媽當年去國外,是住在了誰的家裏,由誰照顧?”
盛帛修一怔,轉頭看向自己的老父親。盛老爺子平複了喘息,目光深沉,半晌才說:“是我的一個老友。”
“現在還有聯係嗎?”嚴肅繼續追問,他現在就是想找到那個被父親懷疑的人,覺得隻有找到那個人才能弄清楚母親的死因,如果不能,那也能證明母親的清白或者父親懷疑的正確性。
他現在已經學會拋開感情因素,理智的去麵對這個問題。
盛帛修搖搖頭,十分惋惜的說道:“自從你母親死了之後,就再也沒聯係過。”當時那種情況,那家人整個都在國外,就高展雲自己回北京呆過兩年,後來又不聲不響的走了。
“那——還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嗎?”這是嚴肅預料中的答案,他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還是要盡最大的努力去問。
“之前聽說高展雲去了德國,後來過去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再也沒聯係過,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高展雲?”嚴肅終於得到一條有用的信息,那個人叫高展雲。當然,這個高展雲並不一定是嚴振國當年看見的那個人,但嚴肅還是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裏。
“嗯,是個很不錯的人,曾經在德國陸軍軍官學校讀書,他回國那年沒有畢業,後來又去了德國,不知道是不是繼續學業,或者去做別的了。”
嚴肅把盛帛修的話牢牢地記在心裏,高展雲,德國陸軍軍官學校,回國兩年多,走的時候依然是去德國。
討論完這件事情之後,嚴肅又跟盛帛修談起之前淩墨的那個商業計劃。
盛帛修當然不會忘記這件事情,盛世信托拿出幾十個億來,不僅僅是為了去做一個海洋生物研究項目的。當初他跟淩墨商量好的,利用這個項目打進九辰集團內部。
他們要挖掘尚雅慧在九辰集團裏的根本,盡最大限度的收購九辰集團的股份,想辦法把尚雅慧擠出九辰集團。沒了九辰集團,尚雅慧就是一隻折翼的鳥,再也折騰不起什麼風浪。
嚴肅對商業上的事情不怎麼懂,但他有一副精密的大腦,他經曆過嚴格的訓練,有超人的記憶力,更有優秀的軍事分析能力。
商場如戰場,有實戰經驗能決勝千裏的上校軍官,麵對那些複雜的商業計劃,即使不適應,也有著得天獨厚和出奇製勝的思想觀點。
盛帛修跟他說的話嚴肅一字不落的記在心裏,並默默地加以分析,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提出自己的疑問。
然後盛帛修很驚喜的發現,他這個外甥雖然不懂商業競爭,但卻能精準的抓住問題的關鍵。如果用心培養,假以時日,定然是一顆耀眼的商界新星。
不過盛先生也很理智的知道,這個外甥再有才華也沒用,他這輩子注定是國家的人。嚴家的男人,生為軍隊生,死恐怕也隻能是為了軍人的責任而死。想讓嚴肅下海經商,恐怕下輩子都不能想。
談話至深夜,盛老爺子早就支撐不住,被送進房間睡覺去了,嚴肅看看手腕上的軍用多功能手表,晚上十二點半,寧可和那一對兄妹還沒回來,嚴肅微微皺眉,擔心的看了一眼盛帛修。
“時候不早了,之遠他們也該回來了。”盛帛修自然明白嚴肅的心思,聽說這位外甥媳婦在大陸被綁架過不止一次,這若是在香港出了問題,可不是小事兒,這外甥還不得把整個港城給翻過來?
於是盛先生抄起電話給兒子打了過去。
香港也有一些賭場,雖然比不上澳門,但總比大陸開放了許多。
沒錯,是那個曾經在澳門輸了一夜的裴少,這次遇見寧可也並非偶然,而是被香港這邊賭場的負責人打電話給叫過來的。
自從那次裴碧霄在寧可手下連著輸了一個晚上之後,便把寧可深深地記在心裏,之後他通過賭場的監控設備抓取了寧可的照片,並把照片分送到裴家的每個賭場,發話下去,隻要這個姑娘來,一定要上報於他。他裴碧霄就算是在美國也會及時飛回來,會這個姑娘。
恰好裴碧霄沒在美國,而是在澳門,不過他接到電話還是飛了過來——乘坐私人直升飛機飛過來的。
寧可幾乎已經忘了這個人,直到冷顏說出那句‘裴少,好巧,怎麼你也在香港?’的時候,寧姑娘才想起自己曾經從這個人手裏贏走過不少錢。
“我沒在香港,不過聽說寧小姐來了,特地趕過來的。”
“怎麼?”冷顏的眉頭微微皺起,特地趕過來?是要怎麼樣嗎?裴碧霄應該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吧?
裴碧霄看著冷眼皺眉頭,忙擺了擺手,笑道:“大明星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手癢了,想跟寧小姐切磋一下而已。”
“哦。”冷顏還是有點不放心,但裴家的為人他還是知道一些的,裴碧霄跟他算是同齡,雖然沒有太多的交集,也算不上什麼好朋友,然世家的麵子還是有的。冷顏暗想就算看在盛世信托的份上,他裴碧霄也不至於對寧可一個姑娘家怎麼樣。
不過寧可還是多了個心眼兒,在跟裴碧霄賭大小的時候,走了走神,輸了兩局。不過裴少什麼人,第一次沒在意,第二次便發現寧可故意放水,於是不樂意了:“寧小姐是看不起我?”
寧可忙微笑著解釋:“沒有,隻是剛才在想別的事情。”
裴碧霄手裏把玩著籌碼,似笑非笑的問:“什麼事情能讓寧小姐分神?說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也沒什麼,我是怕回去晚了我男朋友不開心。”寧可把手裏的籌碼推出去,舒了口氣,說道:“不如我們還是玩德州撲克,裴少定個標準,天色不早了,我今天坐飛機過來有些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好,那就玩五局。玩兒完之後請寧小姐跟盛少回去休息,明天有空再來。”
盛帛修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冷顏正陪在寧可身後,看著她跟裴碧霄玩第三局。
寧可怕裴碧霄再以自己不專心為由摁著人不放,便專心玩牌,想著一口氣贏這個賠錢少爺五局,好拿了錢走人事,卻聽見冷顏的手機鈴響,於是捏著牌轉頭看過去,冷顏已經接起電話來。
“喂,爸爸?”冷顏回視過來,微微笑了笑,示意寧可繼續玩,他自己也不離開,就坐在旁邊講電話:“是的……我知道,再玩兩局我們就回去了。爸爸你放心,沒什麼事兒……不用讓我哥過來了吧……啊?他不放心?那就來吧,我們在銀河俱樂部,對,好的。好。拜拜。”
“嚴肅要過來?”寧可捏著牌問。
“嗯,我爸爸會叫司機送他過來。”冷顏微微笑了笑,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他到底還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