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愛你一個(3 / 3)

您是夠沒出息的,我爺爺沒罵錯您。嚴肅在心裏腹誹了一句。

“於是,我留在原來的連隊,一直呆到你出生。”嚴振國說到這裏,又輕輕地歎了口氣,“其實現在想起來,我真的希望我那次沒有借著開會的機會跑去看你媽媽。否則,我的心裏便不會種下那根刺。”

嚴肅眉頭一皺,目光不自覺的鎖定了嚴振國的臉。

嚴振國似是鼓了鼓勇氣才繼續說下去:“那天下著小雨,你已經滿一百天了,我本來想趁機回來帶你去照相館照個百日照,也好帶在身邊,閑了的時候拿出來看看……那天,我在家門口看見你媽媽抱著你從一輛進口的轎車裏下來,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明豔。我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笑,太美了,以至於當時我都看傻了,傻傻的站在那裏挪不動腳步。直到——”

又一次輕輕地歎息之後,嚴振國才又繼續:“直到車裏下來一個男人,攬著你媽媽的肩膀,撐著傘護著她進了樓洞,我才回神。”

“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嚴肅下意識的反駁,“我媽媽難道就不能有個異性朋友了嗎?你不在家,有朋友來找她,照顧她一下也很正常。”

“是。”嚴振國自嘲的笑了笑,“我也多麼希望事情是你說的那樣。可是,不是。”

嚴振國看著嚴肅酷似自己的那雙眼睛,笑得無奈:“那是你媽媽的戀人,他們少年時相識,曾經一起讀書,在文革的風暴到來之前他的家人及時把你媽媽姐出了國外,讓她免受流離之苦。後來你外公被平反,他才送你媽媽回國。然後才有了你媽媽跟我的那段婚姻。”

嚴肅隻覺得狗血。太他媽的狗血了!這都什麼啊,什麼爛編劇寫的爛情節?若是他們家寧寶,才不會整出這種幺蛾子呢。

嚴振國後麵的話卻出乎嚴肅的意料。

他說他那天沒有回家,隻是在外邊站了一會兒就回連隊了。

但是回去之後卻借著自己父親的身份找了連隊的領導,沒到半年便調回了北京軍區。盡管不能跟盛瑾玉長相廝守,但每個周末都會回家,看老婆看孩子。他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有那麼個人存在一樣跟盛瑾玉過著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日子。直到後來尚雅慧出現。

說完之後,嚴振國還把自己收到的公安部轉過來的那份資料給嚴肅看。

嚴肅不明白這跟自己母親的死有什麼關係。

嚴振國告訴他,那一陣子盛瑾玉很是憂鬱,因為她的初戀情人忽然消失了,沒有了任何消息。

她憂鬱了半年多,然後忽然跳樓自殺。

嚴振國抬手抹了一把臉,歎了口氣問嚴肅,你記不記得你媽媽死的時候,她倒在血泊裏,手裏攥著一枚白玉佩,嘴角帶著笑……

嚴肅緩緩地點頭,他記得。

那年他已經七歲了,七歲的孩子已經擁有完整的記事能力,況且那是震撼他生命的一件事,多少年午夜夢回,他都能聞見那股血腥的味道。

“所以,你懷疑我媽媽是因為用了這種致幻劑,才會跳樓自殺的?”嚴肅看著嚴振國的臉,目光幽深冰冷,聲音也陰寒到了極致。

他的腦海裏甚至很詭異的閃過一束雪白的花,在他母親忌日那天,擺在墓碑前麵的那束雪白的晚香玉。

“我不得不懷疑。”嚴振國揉了揉眉心,“因為你媽媽足有三個多月沒有笑過了,她死的時候卻笑了。而且,她手裏握著那枚玉佩,而那隻玉佩原本是一對兒,另一隻我找遍了家裏,都找到。”

“我以為是尚雅慧拿走了。”嚴肅冷笑。

“沒有。”嚴振國搖搖頭,“我查過了,她沒拿。”

嚴肅沉默了。

嚴振國的意思很明確,另一塊玉佩是被他母親給了另一個人,那個她心中的初戀情人。

可是,如果那樣,就證明了母親的背叛,她對婚姻和家庭的不忠誠讓她的死也成了一個汙點。嚴肅是軍人,從小接受部隊的教育,忠誠是刻到骨子裏的,而背叛,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是可恥的。

這樣的事情,他無法接受。

“停車。”嚴肅伸手拉開了麵前的擋板。

前麵聽著音樂在繞城高架上開車的司機被嚇了一跳,忙抬手把音樂的聲音降下去:“大少,這裏不準停車。再說——”停了你怎麼下去?高架橋啊,知道你是特種兵,可也沒必要在這種時候耍酷吧?

“前麵下去,在路口停車。”嚴肅壓了壓心裏的怒氣,說道。

“好。”司機沒敢多說,忙變換車道準備在前麵的岔口下去。

嚴肅從嚴振國的車裏出來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狠狠地呼出去。像是要把剛剛聽到的一切都從腦海裏洗刷幹淨一樣。

隻可惜,那些話不是垃圾,而他的腦袋也不是垃圾桶。一些東西裝進去了,就無法再清除。

如果人的大腦像電腦硬盤一樣就好了,點下刪除鍵,一切都無跡可尋。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格式化一下,把所有的痕跡全部清除。

那個晚上,嚴肅矯健的身影在繁華的大街上奔跑,一直跑出去六環以外大概幾十公裏的路之後,方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停下來大口的喘息。

喘息平複之後,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來給寧可打電話,完全沒注意當時已經是淩晨兩點。

寧可與深沉的睡夢中被特定的鈴聲驚醒,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喂?”

“寶貝兒。”嚴肅完全忽略了寧姑娘睡意濃濃的聲音,自顧自的表達內心澎湃的感情:“你愛我嗎?”

“愛。”寧可迷迷糊糊的靠在床頭,眼睛都沒睜開,權當是嚴肅夢靨了,或者喝醉了發神經。

“你這輩子隻愛我一個人嗎?”嚴肅心慌的問。

“嗯。”寧可依然迷糊,但卻乖乖的配合。

“寶貝,我要你親口說出來。”嚴肅很是固執。

“我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人。”寧可終於清醒了幾分,聽出了嚴肅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又追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寧可。”嚴肅很難得的叫了寧可的大名,“我嚴肅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人,我終其一生守護你,愛你。你也要隻愛我一個,隻有我一個,不再愛其他任何一個人,不管是誰,好不好?”

“好。”寧可忽然有些心酸,一時間睡意全無,抱著棉被坐直了身子,焦急的問:“你到底怎麼了?這麼晚了,你在哪裏?怎麼還有汽車的聲音?”

“我很好,我沒事。真的。”嚴肅似乎還不安心,但卻不再固執,“很晚了嗎?你是不是已經睡了。”

“嚴肅。”寧可此時可以發誓嚴肅這混蛋肯定不對勁兒,“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沒事。隻是聽說了一些事,心裏很亂。”嚴肅的心在寧可焦慮的聲音裏穩定下來,漸漸地平靜。她在關心我,她是愛我的,她隻愛我一個,隻愛我。他這樣想著,煩躁混亂漸漸地消散,冷颼颼的夜風吹來,人迅速地恢複了理智。

“是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說嗎?”寧可聽著嚴肅已經平靜的聲音,心裏的焦慮也消除了大半兒。

“太晚了,等我回去跟你說。”嚴肅迅速看了一眼手腕的多功能手表,淩晨兩點二十三分,正是他家寶貝兒深睡眠的時候,真是不應該啊!

“我已經徹底的清醒了,嚴上校。”寧可扁了扁嘴巴,“你是想讓我反複猜測睜著眼睛到天亮呢,還是想讓我現在就去北京把你找回來?”

“別。”嚴肅立刻阻止,“寶貝兒,乖乖躺好,我說給你聽。”

“嗯,說吧,我聽著呢。”寧可拉過被子把自己裹好,躺回去準備當知心夜話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