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被縛住的時候,因為視線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顧及不上了,所以這能夠顧及到的隻有聽覺、觸覺和嗅覺,宋珩倒是沒有刻意地用心記著,因為不管是她再怎麼用心記著自己這來時的路也是沒有半點作用的,宋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走了多久,隻覺得自己的腳底心也漸漸地有些開始發燙了起來,又是被人扶著上了一輛馬車,這馬車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往日裏頭慣用的,隻有粗糙的坐墊,坐得她也委實是有些不大舒服。
她知道自己的身邊一直是有著人在的,而且這人並非是旁人,而是百裏雲方,她完全能夠感受到那盯著自己不放的眼神是有多麼的凶惡。
馬車行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左右,這才停了下來。
“到了。”百裏雲方的聲音在這馬車之中響了起來。
眼前遮擋住光線的黑布一下子被人扯了下來,那突如其來的光線叫人有些不大適應,宋珩睜開了眼睛隻覺得自己眼前還是灰蒙蒙的一片,便是立刻又閉上了眼睛,良久之後方才睜開了眼睛。
這馬車的車簾已經是被掀開了,而穿著一身尋常衣衫的寧王正站在馬車旁看著她,這眼神之中有著一些個高深莫測的意味,“宋珩,咱們便是又見麵了。”
“寧王殿下。”宋珩微微一笑,徐步下了馬車在寧王的麵前站定了看著他,“我一直便是想著會同寧王殿下有再見一麵的時候的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是這麼的快和這麼的急。”
寧王看著宋珩那一張臉,便想起眼下的自己正在通緝之中,而造成這一切的也是因為宋珩這個罪魁禍首,思及此,寧王的臉色也就拉長了,同宋珩說話的時候也便不在有什麼好聲好氣的。
“本王也沒有想到同你這麼快就見麵了,這寒暄什麼的也便是免了,本王的用意你也是應當清楚了,隻要是能夠幫助本王拿到那一筆財富,我便放你同沈從墨一條生路,否則你們這一家三口就不要再想活命了!”寧王惡聲惡氣地說著。
“我條件寧王也應該是知道的,寶藏我可以帶你去,也可以全部都拱手相讓,但是這唯一的條件便是,我要先見到我的相公。”宋珩昂著頭,半點也沒有退縮的模樣,直視著寧王的眼睛。
寧王微微蹙起了眉頭,剛剛領著宋珩一並前來的那個護衛忽地走到了寧王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寧王這才鬆開了眉頭,原本寧王是不放心宋珩的,眼下宋珩已經幾處大穴被點,饒是她再有本事也不能強行將一個一個的穴位在這短短的時日之中衝開,所以就算是宋珩手上拿了兵器沒有內力隻有招式也便是同廢人無異了,而且現在是敵寡我眾的局麵,寧王看著自己身邊至少有十多位的身手不錯的將士,而宋珩的身邊卻是半個人也無的,自然地是不能夠奈何他們什麼的。
寧王手一揚,便是有兩個護衛提著捆綁成粽子一般的沈從墨到了宋珩的麵前來,宋珩細細地看了看沈從墨的模樣,這除了模樣狼狽了一些之外,宋珩倒是真沒見著有半點的傷處。
沈從墨嘴巴裏頭塞著的布巾已經被拿了下來,他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宋珩,他的心中是有些甜蜜又是有著一些苦澀的味道,他既是盼著宋珩的出現,又是希望她不出現的。
“你不當來的。”沈從墨低聲地同宋珩說著,他用眼神示意著宋珩,眼前這些個人都是不好惹的,她不應該是輕易地聽信了他們的話一個人陷入到了這樣危險的地步來,他們是會殺了她的,真的是會殺了她的。
“你在這兒,我還應該去哪裏?”宋珩攢出了笑,她給了沈從墨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沒事,這寶藏他們要便是給了他們去,咱們好好地就成。”
沈從墨微微蹙著眉頭,是的,沈家的確是有著一個富可敵國的寶藏藏著的,這藏寶的地點是沈家的秘密,就像是那鑄劍圖一般。這個秘密便是死的時候才能夠告訴給下一任的沈家繼承人知道,每一代的沈家繼承人便是要立下重誓,除非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絕對是不會將這個寶藏開啟的。
沈從墨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過宋珩,那麼眼下的宋珩是要從哪裏尋來這樣的一個寶藏去給了寧王。
沈從墨還想要再問點什麼,但是剛剛扣押著他的兩個侍衛一把上了前將布巾重新塞回到了他的口中,將他拉了下去,押到了其中的一輛馬車之上。
“眼下這人也是讓你見了,我們也不曾為難過人,眼下你是應當帶著我們去尋了那一處寶藏才是吧?!”寧王道,“等到找到寶藏的那一日,我便是放你們兩離開。”
寧王在心中默默地補充上了一句,等到讓他們兩人離開的時候,自己再從後下手,確保這兩人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間上一步。
“有何不可?!”宋珩淡淡地道。
鳳血歌收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也已經是在宋珩同寧王前往天山的時候過了兩日了。這北雍境內是有一座終年被白雪所覆蓋的雪山,這雪山上出產最多的也便是人參一類,但是這天山上極其的險峻,尋常也很少會有人會上到天山上去。
天山一年四季都是清冷無比的,哪裏是她一個懷孕的人能夠去的。鳳血歌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將龍案上的奏折全部都掃了下去,殿上一片狼藉,那朱砂墨也一下子散了開來,像是血一般地散在那奏折上麵,暈染得十分的厲害。
鳳血歌覺得自己的手微微地有著一些顫抖,那是從骨子裏頭發出的顫抖,不可抑製的。
他看著那一片狼藉呆愣上了一陣,方才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大踏步地出了宮殿,直奔那禦馬房而去,他已經是等不及天亮了,今夜他一定要出宮。
鳳血歌半點也是不能等的,他原本是打算著等這眼前的事情忙過之後便是將她從北雍之中接了回來,她終歸還是要呆在自己的身邊才是足夠安全的,即便是不生活在皇宮之中這至少的也是應該是生活在他眼睛能夠瞧得見的地方的。鳳血歌一直在想著,再過約莫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孩子便是要出生的了,她就算是不顧念著自己到底也應該是顧念一下腹中的孩子的,眼下看來,似乎是他實在是太過高估了她的。不,或者是鳳血歌早就已經預想到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素來是知道宋珩這人是膽大妄為的,卻是十成十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怎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之中?
鳳血歌心急如焚,回到南嘉之後他也是對北雍的事情時刻地關注著,原本還以為她應該會安全無虞才對,到底還是沒有想到出了這樣的岔子。
天山,此去天山可謂路途遙遠,即便是他日夜兼程也未必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趕到天山之上去,眼下的鳳血歌發現自己其實到底就是一個平凡人而已,很多的事情都是自己完全不能掌控得住的,得到再多現在在他的眼中看來到底不過就是一場空而已。
眼下的鳳血歌隻渴求一件事情,那就是千萬是不能夠出了什麼事情的。
鳳血歌的坐騎很快地出了城門,隻朝著北雍的方向而去,今夜的星辰很少,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點也不像往常的時候那般的透亮,就像是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帶著一種對於未知世界的恐懼一般。
前往天山的路在以前的時候看著挺遠,但是寧王便是一刻都是不願在等待的,他路上除了購買吃食外半點也不停留,像是隻要在旁的事情上多耽擱一秒鍾,這寶藏就會離他有一丈遠。
每一日,宋珩都是能夠看到一次沈從墨的,寧王每日在停下來休息的那一刻鍾的時候都會特地地讓人將沈從墨帶到宋珩的身邊讓她瞧見,寧王這般做也不是為了別的,隻是為了告訴宋珩,這沈從墨還是活著的,也是希望這她不要想著耍出什麼花招來,這沈從墨的生或死都是在她這一念之間的,隻要她有什麼異動,就會有人毫不留情地下手將沈從墨殺死。
這一路上的趕路,宋珩自然是有些吃不消的,她的臉色一日比一日要來的差的多,沈從墨日日見到宋珩那有些憔悴的模樣,他的心底裏頭也是有著一種心疼,那種心疼完全是紮進了他的骨子裏頭去的,沈從墨很想對宋珩說,讓她不要再管著自己,他願意放手,他寧願放手讓她回到鳳血歌的身邊也不願意看到他為了自己這樣憔悴下去了。
但是沈從墨沒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寧王讓他同宋珩每一次的見麵時間都是極其短的,短得不過就是說上一兩句話而已,沈從墨好不容易尋到機會告訴宋珩讓她走的時候,宋珩看著他,努力地攢出了一個笑來,隻是平靜地對著他搖了搖頭。
終於在這般日夜兼程的情況下,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一行人終於是到了天山的山腳之下,天山極其的冷,比起漠北還要來的冷,這山頂上積雪就像是終年不化的一般,從遠處看著它的時候就能夠看到那皚皚白雪的山頂。
因為是在傍晚,寧王也是不能冒著黑夜上了雪山,隻能在天山腳下的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命人采購了一些個禦寒的衣衫,這才在一家極其小的客棧裏頭住了下來。
這一路上,寧王並著那些個護衛都是打扮成宋珩的隨從,這一路上有宋珩的令牌,所以也可算是暢通無阻,這到了天山腳下,寧王的心境是越發的激動了起來,這天山人煙罕至,也的確是一個適合儲藏寶物的地方,也難為沈家的先人竟然是能夠想到這樣絕佳的地方來做這種事情的。
宋珩便是得了一間客房,這一路上一來,她也便是完全不能夠休息好的,好在肚子裏頭的孩子也沒有給她多大的苦頭吃,聽話的厲害沒有折騰她,要不然宋珩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個日子能不能夠支撐下去。
還好已經是到了天山腳下了,等到明日,一切都是能夠結束了。
雖然寧王這明麵上是沒有拘禁著宋珩,但是她的房門口也是有著兩個侍衛站著的,從暗地裏頭監視著他。
“夫人,您要的熱水來了!”一聲吆喝聲,客棧的小二端著一盆還熱燙的洗臉水進了宋珩的房間,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還甚是殷勤地問了一聲道,“夫人可還有什麼旁的吩咐?”
宋珩走了過去,“不用了,你下去吧!”
在那店小二同宋珩擦肩而過的時候,塞了一個小球到了宋珩的手中,他彎著腰連連點頭,“是,小的退下了,若是夫人還有什麼旁的吩咐就叫喚一聲即可。”
宋珩不置可否地應了,將自己手掌心捏著的那一個紙球放進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她淨了麵,便是將房門給關上了,確定外頭的人沒有察覺到半分之後這才將自己衣袖之中的紙團拿了出來,那紙團之中也便是隻有兩個字而已——已妥。
那紙團上還畫著一個小小的地形圖,標注了那寶藏的地點是在何處。
宋珩鬆了一口氣,剛剛這小客棧的人也便是其中的一個影衛,他剛剛特地地借著機會傳遞給了她一個信息,她之前所吩咐他們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好了。宋珩將這一個小紙團放進了自己的衣袖裏頭的暗袋之中,小心翼翼地貼著藏著,這才心中微微有些安心。
這果真是鳳血歌所帶出來的手下,那些個手段都是利索的,她所吩咐下去的事情這才幾天的功夫也一下子是做的穩穩妥妥的了,這一路上寧王一向是小心翼翼的,不住店不停留,就像是今日也是一樣,在這小客棧停留了一日,但是卻是沒有讓自己的手下吃一丁點的小客棧提供的餐點,吃的都是自己身上所帶著的幹糧,就怕其中會有別的埋伏所在,而且還特地讓四個護衛看著沈從墨,儼然一副隻要是有半點風吹草動就會拿了沈從墨開刀的樣子。
這客棧裏麵也不是一個下手的好地方,這刀劍無眼的,很容易就會演變成救人不成反而是傷了人的事情,她這一路上都已經忍了下來,也是不能再急在這一刻,反倒中了寧王的招。
寧王這一路上也是在小心翼翼地提防著宋珩,在他的印象之中宋珩到底不是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人,她應該會有別的動作才對,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果真地領著他們到了這藏寶地點來,這一路上別說是陷阱驚險一類的,就算是一點點的風浪也沒有的,宋珩是極其的合作,這配合的讓他也是有了一些意外。
寧王想了很久,宋珩這樣的合作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想想她現在基本上全部都是掌控在他們的手中,要想讓沈從墨活命,宋珩自然是不能不聽他們的,而且宋珩周身大穴都被點了,要是敢有一點點的異動那就真的是宋珩太過不要命了。而且換位思考一下,寧王也覺得宋珩沒有不聽話的理由,丈夫,自己,還有即將快要出世的孩子,這讓她想要做出點什麼也是不能再做出點什麼來了。
這樣的聽話也是合情合理的,隻要明日,明日自己就會成為這北雍最是富有的人,想到這些,寧王也覺得這一路上的辛苦也算是值得了,至少自己終於是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了!百裏雲方那點小心思寧王也是一清二楚的,即便是一開始的時候不清楚,這一路上百裏雲方那看向宋珩的眼神完全就是欲殺之而後快殺伐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百裏雲方這根本就是想借著自己的手將宋珩他們給鏟除了的。
寧王自然是不會去管這宋珩到底是同百裏雲方有什麼過節在的,隻要他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之後,這不管這百裏雲方是要殺了宋珩他們夫婦也好,要留著他們也好,他是絕對不會讓宋珩再活著了。
宋珩啊宋珩,寧王在心底之中冷笑了一聲,枉你聰明了一世,今夜便是你這最後一夜了。
翌日一早,寧王見天空之中微微已經露出了清空,便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要上了山去,他早早地讓自己的那些個護衛做了準備,然後催促著宋珩上了雪山。
在清晨晨光下的雪山越發的清冷,潔白的雪伴著那刺骨的寒風,即便是身上已經裹上了最是保暖的衣衫,還是有著寒冷所在。上了雪山之後,眾人這才發現,在那白茫茫的一片雪的情況下看什麼基本上都是一樣的,根本就分辨不出哪裏是哪裏。
宋珩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畢竟她已經將那一張地形圖看過一遍,腦海之中對於這天山已經大致已經有了一個印象,就算是看上去眼前這一切都成差不離多少,但畫成地形圖的時候還是能夠分辨出明顯的不同。
寧王驅使著宋珩在前頭走著,這天山在他們的眼中是全然陌生的,現在這樣子也基本上是誰都沒有一個底,也就隻能是靠著宋珩,寧王讓護衛押著沈從墨走在自己的身後,督促著宋珩早點找到那寶藏的地兒。
一群人在山上轉悠了許久,寧王幾乎是要以為宋珩這是在存心耍著自己來玩的,正要開口,見宋珩一下子停了下來,她那清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就在這了。”
眾人順著宋珩的話超前看去,眼前這裏不過就是一個小山丘罷了,比著其他地方稍微高了一些,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瞧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既然宋珩說是這裏,那麼應該就是這裏了。
寧王朝著自己的護衛一招手,就立刻有著幾個人上了前去,用手上的劍或者是刀當做挖掘的工具,他們的動作迅速,很快就挖掘出了一條深深的道,立刻發現這厚厚的一層雪的後麵有著一道小石門。
“王爺,有石壁!”
寧王在那一陣通傳聲之中上了前,他看著眼前那一道小小的石壁,他用力地敲了敲,發出了一些個聲響,這些個聲響足以證明裏頭根本就是空心的,既然是空心的,那肯定就是還有著別的門道在其中的!
“想辦法打開!”寧王下了令。
護衛們應承著,這一道小石壁上有不少的裂縫,護衛們凝聚了內力,這一拳下去倒是打通了一個小口子,再順著這口子往下挖著的時候,隻見這口子越大,就著外頭的光線,也就能夠瞧見裏麵的情況,有一片刺目的光線,等到這口子已經成了能夠容忍一個人進入的大小時,裏麵的情況也就分明叫人瞧的清楚了。
裏麵是一個足夠容納二三十人的石洞,在這石洞之中擺放著好幾堆的金沙。
那金沙金亮金亮的,幾乎是叫人移不開眼。
寧王率先進了這石洞,他有些激動地看著這幾堆的金沙,這沈家果真是有錢的厲害,這些個金沙就得有多少的金子所在了,寧王忍不住伸手去觸碰那金沙,而百裏雲方早就已經是被這樣的場麵給震懾到了,他也跟著伸手去觸碰那些個金沙,入手便是一片的金黃,這真實的觸感讓他的心情激動無比。
“皇叔,這裏果真是藏寶地點!”百裏雲方激動地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指揮著身邊的那些個將士,“別看著趕緊將這些個金沙給裝起來!”
護衛們也早就已經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們拿出了上山之前備下的口袋,雙手並用地從將這些金沙捧進了布袋之中,甚至還有人趁著寧王和百裏雲方瞧不見的時候偷偷地抓了一把金沙塞進了自己的衣襟口袋裏頭。
寧王並沒有被眼前的一片金沙迷惑了大半的神智,瞧見那些個金沙的確他也是驚歎不已,但是這些個金沙同他想象之中的那些個富可敵國的寶藏還是有著一些個距離的,這根本還夠不上富可敵國的財富。
寧王環顧了四周,終於在一麵的石壁之上瞧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他伸手敲了敲牆壁,聽到裏麵傳來了一些個聲響,這石壁裏頭也是中空著的,顯然的這石壁後麵應該還會有著更多的寶藏才對。但是這石壁卻是沒有半點裂縫可以由著他們打開,一般地,要開啟這石壁的話,肯定是有著一個機關,一把鑰匙的。
“宋珩,你趕緊將這道石壁打開!”寧王轉頭看著宋珩,他一把抓過沈從墨對著宋珩道,“如果你不將這道門打開,現在我就殺了他!”
“要我開啟這道石壁也成,寧王殿下,你保證在我開了這一道石壁之後,你會放我的相公?”宋珩看著寧王道。
“隻要裏麵果真是那寶藏,我就會放了你們!”寧王道。
宋珩不置可否,她上前了幾步,看了一眼那道口子,她將破軍劍從劍鞘之中抽了出來,那破軍劍的寬度剛剛好能夠透進這山壁上的那一個口子。
隻聽到裏頭哢嚓一聲,宋珩將劍收了回來,這石壁緩緩地上升著,因為沉重而發出一些個聲響,聽著叫人有些覺著害怕。寧王對於這個有些覺得熟悉,這道石壁有些建築皇陵的時候最後會用上的斷龍石,這一般是在最後的時候將那些個修築皇陵的人全部都困在皇陵裏頭殉葬所用。
伴隨著這石壁緩緩抬起,那裏頭的景象也一點一點地出現在這些人的眼前,同石壁裏頭的寶物相比,他們剛剛所垂涎的那些個金沙就完全不夠分量了,那裏頭幾乎是一地的黃金,那金條宛若磚塊,一塊一塊碼放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一邊牆角處,而另外一處便是碼放著磚塊狀的銀子,也是一摞一摞的,金銀兩色的光芒交輝幾乎是要將人的眼睛都是要閃瞎了,裏麵還有二三十箱子的珠寶,金器玉器的,那瑪瑙黑亮,翡翠碧綠,珍珠圓潤似龍眼,珊瑚如血色一般嬌豔,還有那各色的寶石,瞧見的人莫不是要吞上一口口水。
這才是真正的寶藏!
寧王幾乎是雙眼都能夠滴出血來,他看著眼前這一切,這些東西別說是現在的國庫,即便是最是富碩時候的國庫也是比不上的。
寧王剛想要一腳踏進這寶庫之中,但是隨即地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他看向宋珩,“為防有詐,你先進!”
宋珩看了寧王一眼,她果斷地進了這寶庫之中,在這寶庫之中站定,寧王瞧見宋珩這樣進入之後半點事情也無,料想著裏麵也不會是有什麼陷阱所在,這才安然地進了寶庫,等到寧王一進入之後,旁的人也已經是忍受不住了,一個一個全都進了這寶庫,他們的一雙眼睛隻瞧得見這滿滿一地的寶藏,哪裏還是能夠兼顧得了別的什麼。
就連看顧著沈從墨的人也雙眼發直了,看著這滿地的金銀珠寶,就算是一個聖人隻怕也是要心動的了。
寧王早就已經等不住了,他也忘記了自己一貫自負是皇親國戚的身份,眼下就像是一個盜墓賊一般手上拿著布袋,將自己所見的那些個東西全部都是往著那布袋裏頭塞去,在寧王那動作之下,那些個護衛也不甘人後,一邊開始往著布袋裏頭塞著金塊銀塊,一邊借著寧王瞧不見的機會偷偷塞了一手珠寶到了自己的懷裏麵。
這些個人,徹頭徹尾就是成了那猖狂的盜墓賊,想著隻要是能夠帶走的東西就全部都要帶走的。宋珩冷眼看著這些貪婪的人,她不動聲色地靠近了沈從墨,伸手解開了綁縛著沈從墨的雙手的繩子。
沈從墨有些古怪地看著宋珩,這沈家的寶藏從來都不是藏在這天山上的,怎麼這天山上會是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寶藏?
“走!”
宋珩壓低了聲音同沈從墨說著,將他往者石壁入口處推了一把,沈從墨不敢怠慢,急忙是往者那石壁門口處而去。
百裏雲方雖然也是專注在這金銀珠寶上麵,但是這眼角的餘光也還是關注著宋珩她的,他這一看到沈從墨的動作,忍不住竄上了前,他雖是個跛子,但是到底還是會些功夫的,自然是比沈從墨的動作快捷上一些,竟然將沈從墨攔住了,便是揚聲道了一聲:“宋珩,你想跑?”
百裏雲方這一聲話也提醒了寧王,他紅著一雙眼睛看著那宋珩和沈從墨。
“如今這寶藏你們也已經是找到了,還想扣著我們夫妻二人做什麼,是想將我們滅口不成?!”宋珩冷笑了一聲,她看著這一群利欲熏心的人道。
“既然你已經是猜到了,本王也便不同你再說什麼了。”寧王緩緩地道,他剛要吩咐屬下動手將宋珩同沈從墨殺了,卻覺得自己這雙手癢得厲害,這一抓之下便是一道血痕,這越抓也便是越發的癢了起來。
那些個護衛也全部都在那邊叫嚷著,一時之間人人都在那邊抓著癢,那手上,臉上,脖子上也全部都是一些觸目驚心的血痕。
“你下毒!”
寧王看著自己那一雙已經腫的厲害的雙手,他尋思著也就是隻有這樣的一種可能性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宋珩是在什麼時候下的毒,這一路上寧王也覺得自己可算是盯著宋珩盯得很是嚴實了,平日裏頭也沒有同宋珩有過半點的接觸,那麼她這毒是下在哪裏,又是在什麼時候下的。
“是。我是下毒,誰讓你們利欲熏心,見到了這些個寶藏就不要命地去拿。如果你們不是一個一個紅了眼,又怎麼可能會是著了我的道。”宋珩漫不經心地道,“不怕實話告訴你寧王,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沈家的寶藏。”
宋珩從來都不知道沈家的寶藏是在哪裏的,而且也從來都沒有想要知道沈家的寶藏是安放在哪裏。寧王想必也是同她一樣的,隻是聽到沈家有著寶藏之名,但是卻不知道那些寶藏到底藏在哪裏,既然她不知道寶藏在哪裏,那麼,她就做一個寶藏給他們。
宋珩命著應龍尋了人在這天山之上弄了一個寶藏地點,這天山之上原本就是人煙罕至,山腳下居住的人又少,自然不會有人知道山上所發生的那些事情的,她讓應龍將藏劍山莊庫房裏頭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全部都搬到了這裏來,為了盈充,那些個金銀磚,隻有前麵一些是真正的金銀磚,而後麵一部分不過就是一些個石磚刷了厚實的一層金粉銀粉做成來的假象而已。
宋珩也命應龍那些個護衛將這些個寶物上頭都撒上了一些奇癢無比的粉劑,這癢粉本身就是沒有什麼毒的,就算是拿銀針去試,也是試不出來的,隻要和人體接觸之後,這一會的功夫就會讓人覺得奇癢難當。
她用整個藏劍山莊的財富做了這樣的一個陷阱,一個逼他們就死的陷阱。
“殺了他們!”寧王怒吼著。
宋珩掰下了石壁旁邊的一個機括,那石壁發出了幾聲沉重的聲響,在哢哢聲之中,緩緩地下滑了起來。她將破軍劍緊緊地握在手上,拉過了沈從墨護在身後。
寧王終於明白了,剛剛自己為什麼會瞧著這石壁門會覺得有些熟悉,這石壁根本就是建築皇陵用的斷龍石,這斷龍石本是一個精巧的機關,用在皇陵之中的時候用途就是將這個皇陵的工匠全部都困死在皇陵之中以做殉葬的用途,斷龍石一旦關閉這裏麵的人就再也出不來了,從外頭也不能再開啟,但是這裏稍微是有著一點的參差,在關閉之後還能夠有一次的開啟機會,但是宋珩將那機括掰了下來,意味著她是不會給他們再留一點點的後路,她要將他們生生地困死在這個地方,再也不讓他們出去了。這斷龍石一旦關閉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啟的可能性了。
“殺了她!殺了她!”寧王一邊高聲喝著一邊朝著那門口而去,眼下的他已經顧不得這些財富了,他隻想要出去,他還是要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絕對是不能就這樣死去了的。
宋珩拉著沈從墨,百裏雲方早就已經是想要殺了宋珩的了,他掏出了匕首,想也不想地朝著宋珩而去,眼下的宋珩就是一個廢物,她的內力使不出來,哪裏還會是自己的對手,就算是她的手上有著那毳毛斷發的神兵利器那又是能夠如何的,還不是照樣要毀在自己的手上的。
百裏雲方提著那一把匕首朝著沈從墨而去,他的跛腳拖累了幾分他的行動,原本這一切應該是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利索,現在卻成了一處敗筆,這一處敗筆就是宋珩送給他的。
百裏雲方的匕首都還沒有觸碰到沈從墨的衣角,宋珩的長劍就已經揮了過來,兵刃相接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金屬的清響,有一小點的火花冒了出來,在百裏雲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長劍在宋珩的手上一個反轉,利索地砍下了百裏雲方拿著匕首的手,鮮血一下子噴濺了出來,形成了一片濃厚的血霧。
百裏雲方的慘叫聲不絕於耳,護衛們也覺察到了不對勁,一個一個就像是蜜蜂一般地朝前湧動著。
鮮血的氣息引發了破軍劍的低鳴之聲,宋珩擋在沈從墨的身前,將他往著漸漸落下的石壁麵前而去,順手推了沈從墨一把,將他推出了石壁。
有兩個人閃身進入了石壁裏頭,一邊是同那些個護衛顫抖著,一邊掩護著宋珩。
“主子,趕緊走。”應龍一邊同那些個護衛纏鬥著,一邊是護著宋珩,寧王身邊所剩下的那些個護衛一個一個都是些好手,現在情況又是這樣的危急,幾乎是全部拿出了全部的本事,賣力地爭鬥著。
在比鬥的時候最可怕的不是對方的功夫高過於自己,而是對方有著一顆冒死的心,這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那激發出來的潛能才是最可怕的。而現在寧王同他的屬下就是如此,恐懼和臨近死亡的感覺幾乎是要將他們給壓垮了,所以他們的招數也是越發的淩厲了起來,這樣的毅力即便是讓鳳血歌一手培植起來的暗衛也有些覺得難以應付。
這樣的對手最是讓人恐懼和害怕。
寧王將目標放在了宋珩的身上,即便她的身邊是有著兩個護衛那又是如何的,她現在已經不同以往了。
宋珩也知道自己現在根本就不能在這裏多呆上一會,這小小的山洞之中血腥味濃鬱無比,那味道幾乎是讓當場欲嘔,她的肚子也隱約開始有些疼痛了起來,那痛楚一點一點地加深著,她的後背有著汗水的溢出,幾乎是讓她有些握不住手上的劍,破軍那輕微的低鳴之聲略微有些變異,宋珩隻覺得有著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寒氣從自己握著劍的手掌心隻充而上,像是要將她凝固住了一般。
破軍劍的劍身更加的泛紅,那顏色越發的詭異了起來,那劍身上所扶起的脈絡就像是人體之中的血管那樣的浮動著,仿佛其中真的是有著鮮血在流淌著。宋珩一直都以為這劍隻是詭異了一些,也是聽說過一些上好的劍是需要鮮血來醒的,自從自己拿著破軍到現在為止,雖然從一開始的時候有些不大習慣這劍的詭異,但是也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這劍就像是在吸食著她的熱力一般,她很想將劍丟棄在這地上,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根本就丟棄不了,它就像是粘連在了她的手上一般,它有著一種異常的沉重,那沉重幾乎讓她無法將劍提起。
腹中的孩子也像是感受到了如今這詭異的情況一般,開始不安地躁動了起來,那疼痛比剛剛還要來的疼痛上許多。宋珩幾乎是要覺得這孩子似乎是有些不甘寂寞,像是要在今日出來見見世麵一樣。
寧王也是瞧見了宋珩那蒼白的臉色,他瞧準了時機,從一個護衛的手上搶奪過了一把劍,提劍就朝著宋珩的心口處而去。宋珩自然也是看到了,她沒有辦法,手上的劍格外的沉重,身子更是疼痛,這幾乎是讓她站在一處懸崖上,前麵是虎狼,而後方是懸崖,一時之間有著一種進退兩難。
在寧王那一劍刺來的時候,宋珩幾乎是拚勁了全力這才將手上的破軍劍提了起來,有一種肉痛的聲音傳來,有鮮血彌漫在她的眼前,宋珩看著這擋在自己麵前的人,淚水一下子盈滿了眼眶。
鮮血從沈從墨的嘴角漫開,他的胸口穿過一把利劍,而她手上的劍也穿過了他的腹部。
應龍也便是解決了一些個護衛,他拚力到宋珩的身邊。趁著寧王將那長劍抽出來的一瞬間,給了寧王一掌,逼退了寧王幾步,趁著這時機,應龍一把抓過沈從墨,而另外一個暗衛拉過了宋珩,一前一後快速貓腰閃過了那幾乎已經合上大半的石壁。
在宋珩他們出了石壁的時候,有些不甘心的護衛同那被擊退的寧王也想趁著這最後石壁還沒有合上的瞬間從中逃脫出來,應龍同護衛守在門口,將那些個想要出來的人纏鬥著,又是將他們送進了石壁後頭。
宋珩顫抖著手撕扯了自己的裙邊給著沈從墨包紮著,眼下的她已經顧不得會不會有人從那石壁之中出來,她手上沒有傷藥,也沒有任何的藥材,她想要給沈從墨止血,但是這鮮血從他的心口處,還有腹部湧出,很快就滲透了她用來給包紮的布條。
“怎麼辦,怎麼辦……”宋珩已經急瘋了,不管她用什麼方式,都是按壓不住那些鮮血,她的眼淚撲簌簌地落著,低落到了沈從墨的臉上,末地,宋珩的語氣變得凶狠了起來,“沈從墨,我知道你是聽得到的,你要記得,千萬要撐住,你絕對不能死,你看我用盡了那麼多的心思來救你,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在我的麵前?我不要欠著你,我不要再欠著你,你有沒有聽到?”
沈從墨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他的嘴巴裏頭有著一些個血氣,他嚐到了那鮮血的滋味,還有宋珩那眼淚的味道,她的眼淚嚐起來的時候,有著一種微微的甜,原來宋珩也是會為了他落淚的。
沈從墨伸手觸碰上宋珩的臉,他的手指上沾著鮮血,因為這觸碰的關係,宋珩的臉上也沾染上了五個手指印,沈從墨想將那血指印擦幹淨,卻有著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別哭了……”沈從墨有些費勁地說著,“我不是說了,早晚是要死在破軍的劍下的……”
可是,有什麼可哭的呢,沈家的命運在鑄造出了那三把劍的時候就是已經注定了這樣的悲劇,破軍是其他兩把劍的劍鞘,為了壓製住另外兩把劍的魔性,在鑄造破軍的時候,沈家的先人是用了至親骨肉的鮮血來鍛造的用了沈家的鮮血才讓破軍鍛造成功,但是每隔三十年,沈家必定要用鮮血去養一次破軍,壓製那魔性,這是沈家人所逃不開的宿命。沈家一代一代,到他這一代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鮮血去澆灌,那是沈家最慘痛的曆史。
在父親彌留的時候最是難以忘懷的也就是這一件事情,沈從墨從小就是知道,自己早晚是會有這樣一朝的,他甚至是在想,若是自己早晚就是要如此的,那麼他若是不成婚的話,沈家的悲劇到他這一代就會徹底地結束,他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去承受那樣痛苦了,這沈家的苦難到了他的身上也可算是完結了吧。
他早早地告訴了宋珩,隻是她是不相信的,他哪裏是有什麼本事能夠不放過她的呢,等到他死了之後,宋珩的去留再也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住了的。他不是要宋珩的內疚,也不是要她的虧欠,隻是在那一瞬間,自己瞧見那劍直衝著她而去的時候,他幾乎沒有想什麼就直接擋在了他的麵前,看著她受傷,他會心疼。
“沈從墨,沈從墨……”宋珩的呼喚聲在他的耳邊響起,那一聲一聲的,“你千萬別睡著,我同你說,我將你沈家的錢財全部都已經散盡了,你想想,你家積攢了多少時間的銀兩全部都是在這個洞窟裏頭了,你是不是很惱我?你想不想罵我兩句,你聽著隻要你留著這一口氣,我便是讓你罵,我都聽著呢,你千萬是不能夠睡著的。”
沈從墨很想笑出聲,他不想罵她,那些東西都是身外的東西,沒了也就沒有了,他罵她做什麼。他其實一直都很想同她說一句話的。
沈從墨的嘴微微顫抖著,他很想是將那一句話說出口,他怕再不說,這往後的時候就沒有這個機會說出口了。他看著宋珩,仿佛是瞧見了這一年前的時候,在那乍暖還寒的時候,他藏身在那一塊巨石的後頭,看著那些個人為了一把劍而不停地爭奪著,他就在那邊看著,他希望有人能夠帶走這一把劍,最好是一個江湖中人,然後帶走的遠遠的,讓他再也瞧不見才好。
而那個穿著一身白的女子,劍法淩厲,在殺人的時候半點也不手軟,他微微有些詫異,心中想的是,這一個不過是十多歲的女子,這手段怎生就是這麼的可怕,在一劍刺向人的時候,難道就是半點也不覺得害怕的麼?
看著她將破軍劍拔了出來,那一刻,沈從墨心中忽然有著一種“這就是宿命”的感覺,他怎麼舍得她這般呢,畢竟她是他這短短的一生中最好看的顏色,他怎麼能夠見到這最漂亮的顏色變成黯淡的。
宋珩死死地按壓住傷口,阻止血液的流淌速度,她也嚐試過止住穴位,但是卻隻覺得是所效甚微,“你現在什麼都別說,我也什麼都沒聽到,若是你想說,等到你好了,我好好地聽,你說三天三夜我都聽。”
她朝著應龍他們高聲喊著:“別是去管那些個人了,他們是死是活也好,就算是全部逃出來了也好,趕緊將人抬下山尋了大夫救治!”
她再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她眼前隻想要沈從墨活著,他怎麼都是不能死的。
應龍聽得宋珩的那喊話聲,自然是不敢怠慢的,這斷龍石在宋珩喊出那一句話來的時候已經關上了,重重的一聲,將那些個人全部都關在了這一道石壁的後頭,沒有一個人能夠出得來,這石壁之後沒有水沒有糧食就連空氣都是沒有的,他們將會全部都死在這裏麵,為了他們的貪婪付出代價。
有拍打的聲音不停地響起,那些被困住的人不停地拍打著。
鳳血歌趕到的時候便是應龍他們扶著沈從墨出了山洞,那染透了衣衫的鮮血已經接揭示了一場混戰之後的結果,鳳血歌一臉未洗淨的風霜,他這一路上馬不停蹄地趕來,卻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空氣之中有著濃厚的血腥味,鳳血歌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他看著那扶著肚子,站在山洞口的宋珩,她的臉上全是汗水,也沾染上了一些血跡,那般的狼狽不堪比他顯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來了?”宋珩看著宛若天人一般出現在她麵前的鳳血歌,其實她也很想將自己好好的一麵展露在他的麵前,但是似乎次次都是不成的,這或許是有印象好的時候,但是這狼狽的時候還是居多一些。
“我眼下正在收斂著怒氣,珩兒,你到底是怎麼弄得自己這般的狼狽的?”鳳血歌蹙著眉頭,“還是讓你同我開口一聲,有那般的難,非要你自己親自涉險不成?”
鳳血歌上前了兩步,將宋珩打橫抱起,他眼下是真的非常的生氣,但是比這怒氣更加多的而是擔憂,這一路上,他眼睛都是沒有合上過,不敢耽擱上一會,就怕自己晚到了之後會出什麼狀況讓自己追悔莫及,但是現在的他還是來得晚了一些,到底還是沒有趕上。
在鳳血歌打橫抱上宋珩的時候,他觸及到了一手的粘膩,宋珩靠在鳳血歌的懷中,她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點虛弱,“你來了也好,若是有什麼事情,孩子就可以交給你了,我很安心。”
疼痛就像是潮水一般而來,尖銳的厲害。宋珩想到自己當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清醒的時候也是疼痛的,現在這個時候也是這般的痛楚。
鳳血歌微微一窒,他抱著宋珩快速地向著那山腳下而去,他的步伐之中甚至用上了輕功,從山上到山腳下也不過就是片刻的功夫,他抱著宋珩,那便是他一整個世界。
宋珩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久的夢,她就像是被魘住了似的,有太多太多的畫麵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讓她開始覺得自己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處在什麼地方。她的腦海之中有很多的畫麵,一幕一幕就像是電影一樣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有些是好的,有些是不好的,那些無一例外都是在她的身上所發生過的事情。宋珩在想,如果有些事情自己能夠預知到會是這樣發生,那是不是自己就能夠完全走上一條和過往不同的道路。
但是這世界上那裏是有這樣美好的事情的,能夠讓自己去選擇自己想要的一切,這做過的事情難道還可以倒帶從來不成麼這當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宋珩醒來的時候是被孩子的啼哭聲給吵醒的,這樣長長的一場夢做了下來,這一睜開眼她看到的是青灰色的帳頂,有孩子在哇哇地哭喊著,那嘶聲竭力的很,就怕旁人是聽不見它的哭聲似的。
有輕柔的哄聲跟著響起,輕輕的,還有細微的腳步聲,宋珩聽著這三種聲音,覺得自己似乎還是在夢中,然後那腳步聲漸漸地靠近了,一頭如同錦緞一般的白發出現在她的眼簾,並著的是一張有十多天沒有睡過似的倦臉,一雙眼睛通紅的厲害,他的懷中抱著一個繈褓,看起來有些突兀,卻看得宋珩的眼前有些濕潤而模糊。
“醒了?”鳳血歌便是聽到了宋珩那呼吸聲的改變,揣測著她也是應該醒來了,若是再不醒來,鳳血歌也不知道到底是應該怎麼辦才好了,五天,宋珩整整昏睡了五日,這五日之中鳳血歌幾乎是眼睛都不敢闔上一眼,就怕再是出點什麼亂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再出什麼意外,他是真不知道要怎麼收場了。
“孩子呢?”宋珩的記憶便是停留在那一日被鳳血歌從山上帶了下來之後,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生下一個孩子是需要那樣大的勇氣的,幾乎是將整個身子的骨頭重新移位了一回一般,在她幾乎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這才聽到產婆一聲“出來了”。
“雖是不足月出生的,倒也還算是康健,隻是一個鬧騰的厲害,一個乖巧的厲害。”鳳血歌的眉眼之中微微地帶了幾分笑意,他將已經哄得不哭的孩子抱到了宋珩的身邊,“是雙生子,還有一個讓乳娘哄著睡著了,若是你要看,我便讓人抱還回來。”
鳳血歌的聲音之中透露著幾分激動,當產婆抱著孩子出來告訴他是雙生子的時候,鳳血歌很難以形容但是自己所有的情緒,覺得這天地間最美好的事情也就不過是如此了,對於他來說,這時間最美好的事情並非是登基為帝感受萬民敬仰,對於他來說是從產婆的手上接過自己的孩子,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軟弱無骨似的,對於做什麼事情都是極其有把握的他在抱著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卻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怕它不舒服,又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想著應該是如何來養著他才能夠讓他健康無憂地長大。
很多的想法在自己接手孩子的那一瞬間浮現過自己的腦海,他這才覺得自己並非是無所不能的,至少在宋珩這樣昏睡的時候,他隻能是在一旁什麼都不能做的。
宋珩看著鳳血歌抱到自己眼前來給看的孩子,紅彤彤皺巴巴的,微微張著眼睛,半點也瞧不出到底是像誰多一點,也不知道是因為雙生子的關係還是因為是不足月的緣故,孩子小小的,就像是一隻安靜的小貓仔似的,“好醜,像是一直猴子似的。”
宋珩低低地道了一句,她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一下孩子猶有些稚嫩的臉孔,但是這手指才伸到一半,已經被鳳血歌握在了手掌心之中。
鳳血歌莞爾一笑,聽說這新出生的孩子便是這樣的,等到過幾個月長開了之後就會越來越漂亮的。他握著宋珩的手,她憔悴的厲害,那手掌幾乎是不見半點的血色。
她幾乎是拚下了一條命才將孩子生產了下來,人人都說這生產就是一道鬼門關,鳳血歌到今日這算是相信了。
“珩兒……”鳳血歌想要同她說一些個甜蜜的話,可他這一把年紀了,也不是那些個風流才子能夠舌燦如蓮一般將那些個話語信手拈來,他已經二十七了,人人手說三十而立,他已經快到這而立之年了,那些個話他也已經是有些說不大出來了。
最後的時候,鳳血歌隻是將宋珩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邊,親親地親了一口,最後說出口的不過就是一句“你受苦了。”
“他呢?”宋珩巴巴地看著鳳血歌,眼睛裏頭帶著期許,“沈從墨怎麼樣了?”
鳳血歌聽到宋珩問沈從墨的時候,他微微一頓,像是在斟酌著用詞,好一會之後才對宋珩道了一句:“還活著。”
是的,還活著,隻是沈從墨傷勢過重,失血過多,陷入了沉睡之中,大夫隻道能夠從鬼門關救回一條性命已經就是不錯了,至於沈從墨會什麼時候醒來,這個問題誰都沒有一個答案,或許是幾天,或許是幾個月,又或者是幾年,或許就是這一輩子,端看這造化了。
宋珩聽完鳳血歌所說的話,她覺得自己這全身的力氣就像是一下子抽空了一般,他怎會……
“你別多想,我會尋了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來看他,他一定是會醒來的。”鳳血歌見宋珩那一張臉色蒼白和白紙一樣,忍不住開腔道,沈家那點事情,他早就已經調查的清清楚楚的了。
“沈家有一個不成文的家規,每個三十年就會以身殉劍,上一代的祭劍者是沈從墨的爺爺,而今年,剛剛好是第三十年。”鳳血歌覺得有必要將一些個事情告訴給宋珩知道,“所以,就算是沒有這一次,依著這不成文的家規,沈家的早晚也是會推出一個人去祭劍的,這人選不是沈淵就是沈從墨。”
宋珩聽著鳳血歌的話,她明白他說這些話給她聽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她不會因為那件事情而產生陰霾。
“他應該是同你說過的。”鳳血歌看著宋珩的麵色,淡淡地道。
宋珩仰頭看著頂上的帳頂,那顏色陰霾的厲害,她閉上了眼鏡,回顧著那些個事情,的確,沈從墨的確同她說過的,他說,他會早晚都是會死在破劍之下,她原本一直都以為那不過就是沈從墨的無稽之談而已,她一直都是沒有相信過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去殺了沈從墨,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殺沈從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