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的聲音很輕,即便是在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宋珩的神情也是半點都沒有改變的,沒有半點的疾言厲色,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卻是將其中的那些個厲害之處全部都攤平在了人的麵前,倒是叫人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寧王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了宋珩的話裏麵一般,那些個話是句句在理,他完全走不出那一片困局,甚至都是遺忘了自己眼下這個時候應當是相出一個法子來解決這些個事情的,而不是這樣等著人來為他解決事情,可偏偏,他卻是半點的主意也是拿捏不準。
良久之後,寧王這才幽幽地問了一聲:“本王當是如何?”
在寧王問出這麼一句話來的時候,他就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地清醒了過來,他看向宋珩,眼神之中有些個防備之色。在前來藏劍山莊的時候,寧王便是對自己提醒過,這宋珩一貫是詭計多端,又是會一些個常人所不會的東西,若是不提防了宋珩隻怕是早晚會是著了宋珩的道的,但是眼下自己這一句話問出口了之後,寧王便是覺得自己便是又著了宋珩的道,眼下看著宋珩的眼神也是充滿著防備的神色。
這女子果真是詭異的厲害,斷然是不能夠多加接觸的,隻怕到時候是會被她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
宋珩看了一眼寧王,自然也是看到寧王眼神之中所流露出來的懼意,真是可笑,他眼下才是真正手握重權的人,畏懼她什麼,且剛剛自己根本就是什麼都是沒有做過的,有什麼可值得人畏懼的。宋珩對於這些個皇家的人心中是越發的嗤之以鼻,這有用處的時候便是巴巴地來了,這沒有什麼用處的時候便是瞧著自己就像是在瞧著鬼魅一般,自己到底是哪裏叫人覺得如同是鬼魅一般了。
同這些個長滿了心思,且從骨子裏頭便是有著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隻相信自己手上權勢的人說話,宋珩也便是覺得有些累了,也虧得寧王是能夠在自己麵前做出剛剛的那些個舉動來的,果真是一場戲,一場難看的厲害的戲碼,看著便是叫人有些作嘔的。
“九殿下已經是不可取了,王爺自己認為是當如何的?”宋珩不冷不熱地道了一聲,“下官生非張良,自然也沒有什麼過人的計策。若是王爺是想問宋珩一句的話,宋珩倒是覺得王爺不若自己親自上陣。”
自己親自上陣!
聽到宋珩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寧王的神色有些難看,他的確是會些功夫,但是同自己那在馬背上許久的侄兒一比,寧王也便是覺得自己無異於班門弄斧,且流觴還是孩提的時候便是練就了百步穿楊的手段,自己要是真的上了戰場,隻怕到時候流觴隻要挽弓一發,便是能夠從萬軍之中取了自己的首級的,宋珩說的這一句話完全就是推了自己上了戰場上去送死無疑。
寧王遲疑著,眼見宋珩的那個丫鬟領著禦醫走了過來,寧王便是收斂了自己的神色,再不言語了起來,待禦醫走近了,同宋珩教導了幾句照顧宋錦這件事情所需要的注意的事情之後,寧王便是領著禦醫離去了。
寧王的馬車便是停在藏劍山莊的大門口,寧王便是上了馬車,也讓禦醫一並上了,等到離著藏劍山莊稍稍有段路程的時候,寧王方才開口詢問:“那宋錦,便是真的傷得這般的嚴重?”
他的心中一直是有著一些個疑惑的,覺得宋錦在現在這個時候受傷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蹊蹺了,但是從宋珩的身上完全又是探不到半點的口風,這宋珩的一張嘴緊得就像是河蚌似的,叫人完全是無可奈何的厲害。
“回王爺的話,那宋將軍果真是傷得厲害,這胸口有著一團氣壓著,血氣受損的厲害,若是這一次不將傷勢養好,隻怕日後同一個廢人也是完全沒有任何的差別了。”禦醫自然是不敢隱瞞,如實相告。
寧王聽得這一番話,他的眉頭是越發的緊皺了起來,他原本心中的那些個疑惑也是越發的深沉了,但是眼下卻不是疑惑宋錦的事情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將流觴那個小子拉下馬才好,或許他是應該去寺廟之中求見求見韻貴妃了。
等到寧王走了之後,宋珩又是折返了回去,回到了安置著宋錦的廂房之中。宋錦依舊是躺在床上,見到宋珩來的時候,他看了宋珩一眼,眼神之中有些責備,像是有些不大理解宋珩一般。
宋珩掀開了宋錦的錦被,將宋錦拉了起來,一掌擊向了他的肩頭。在那一掌的作用下,宋錦後背有一根綿細的針射了出來,帶起了一點點的血霧,刺入了木板之中。
宋錦悶哼了一聲,咬牙承受住了這痛楚,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很大的痛楚,除了那封住了他經脈的針破體而出的時候的確是有些痛苦之外,等到針出了身體之後,隨之而來的也便是隻有被封住的經脈疏通的感覺。
宋錦活動了一番自己的筋骨,這才看向宋珩,眼神之中是滿滿的不能理解的神色,不過一會的功夫,宋錦的神色便是已經如當初的時候那般的紅潤,哪裏是有半點的受傷的麵色。
“珩兒,你到底是在做些什麼?”宋錦表示自己是真的不懂自己這個妹子,根本就是沒有所謂的偷襲的一回事情,剛剛寧王問他這事的時候,宋錦實在是不知道是怎麼開口,難道他是要同寧王說,其實傷他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妹子不成?這種事情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那一日,宋錦是打算來瞧瞧宋珩的,眼下這個世道也是有些不大太平,雖說藏劍山莊之中是一貫是與世無爭,也不會主動去參與這些個事情,但是宋錦卻是生在朝堂之中的,現在的朝堂對於宋錦來說,完全就是一盤散沙,一個充滿著烏煙瘴氣的地方,但是隻要是他還在這個朝堂之中的,這些個事情便是他要麵對的。宋錦一向是不耐煩這種事情的人,自然地對於在朝堂之上選擇支持誰這種事情也是有些不大耐煩的。宋成對於眼下這局勢也是有些不敢輕易地下了論斷,便是想著讓他來問問珩兒的意見是如何的。
宋錦早早地便是讓人通傳了一聲,那日他便是踏著那未消融的雪一路上了藏劍山莊,在到藏劍山莊半道上的林子之中的時候,他便是瞧見了獨自站立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的宋珩。
宋珩穿著一聲的紅衣,還係著一件火紅色的鬥篷,就像是天地之間最是吸引人的那一團烈焰似的,叫人完全是移不開眼。宋錦便是從馬背上下了來,不待走近便是已經訓斥開了,眼下宋珩挺著一個肚子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這叫宋錦怎麼是能夠不在意的,心中想著這沈從墨也是不說說的,也便是由著珩兒這般的亂來。
這才剛剛靠近了宋珩,宋錦便是覺得自己肩膀處一疼,整個人便是連呼吸都是有些隱隱作痛,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宋錦很快便是昏了過去,在昏過去的時候,宋錦當時認為眼前的宋珩可能是一個細作,假借了宋珩的容貌來靠近自己的。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便是已經在藏劍山莊之中了。
宋錦在瞧見宋珩的時候便是知道自己是沒有認錯人的,因為他的珩兒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歉意的眼神看著他,宋錦一直想問問到底是因為怎麼樣的一個原因才會讓珩兒這麼做,她為何要傷了自己,宋錦知道珩兒傷他不是為了要取了他的性命,而是想要阻止他,至少在明麵上看著他是嚴重無比,讓他無法應承寧王,但是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宋錦卻是說不上一個理由來的,或許是因為她是怕自己到了戰場上之後會遇上危險,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是不想讓自己出征。
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在宋錦的心中,但是他知道不管自己想得再多,又或者是為珩兒找再多的理由,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回事還是應當由珩兒來親自告訴他的。
“珩兒,你到底是想要做些什麼?”宋錦看著宋珩,那灼灼的目光看著她,“哥哥不怪你傷了我,對我做出這種事情來,但是你到底還是應該要給我一個緣由的,如果你不給我這一個緣由,我心中到底還是不明白的。”
宋珩看向宋錦,她也一直都是在想著如何是對宋錦來說這件事情,她這作為一個妹妹的,為何是會出手傷了他。她也料定了寧王一定是會來的,也一定是會帶著禦醫來的,所以她遲遲都沒有取下那封住了宋錦穴道的金針,隻為了讓禦醫在整治宋錦的時候診斷出來的便是重症的脈象。
“我不想你上戰場。”宋珩看著宋錦道,“寧王又非明君,我們宋家的人無需為他賣命,且寧王又非帝王,也無權號令你上戰場,眼下這北雍一派亂世之舉,最重要的不是旁的,而是明哲保身。”
宋錦看著宋珩,其實有些時候他也是很難想象這種話竟然會是從宋珩的嘴裏麵說出口的,這些個明哲保身的話,但是宋錦卻又不得不承認其實宋珩說的這些個話也是在常理之中,就是他們的父親宋成也是這樣說的,他同自己說,眼下也不知道到底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自然地也便是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到時候等待著的便是秋後算賬這麼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