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 半個紅塵 第四輯(三)(1 / 3)

一個女人 半個紅塵 第四輯(三)

1 東南亞裙子

我肯定是一個容易被別人的激情點燃的人。

好些生活和工作上的成績竟然是因為偶爾聽來的一句話或者是碰巧得來的一個點子而啟動。幸運的是,十有八九我會成事。

去北京。跑到我師兄徐冶在《光明日報》的辦公室看他。師兄很是高興,拿出他在日本和柬埔寨的照片給我翻看,並建議我背上相機帶上紙和筆去“做”一本圖文並茂的書。內容可以是某個有意思的主題,諸如“女人的眼睛”、“世界之門”、“世界之窗”等等等等。隻要當個有心人,不愁找不到好選題。我一聽,恨不得馬上改簽機票回家,準備行裝和器材,出門!

回到昆明,我馬上給另外一位師兄張慶國打電話,把徐冶的建議告訴了他。慶國給了我更加具體的交代:“你就去拍女人穿的裙子,各式各樣的,但一定要注意與裙子有關的東西,挖得越細致越好,照片後麵的故事往往會很動人。”好,這本書的名字就叫做《東南亞裙子》。

於是,我從書店買回一本介紹東南亞各國風土人情的書仔細研讀,並急功近利地選定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旅行團,試圖在11天的行程中拍回一批女人和她們的裙子。下一站嘛,就先預定為越南和柬埔寨。

我帶著一台尼康FM2相機和一台佳能數碼相機出門了。為了工作的方便快捷,我決定不穿裙子而隻穿牛仔短褲,褲子上的口袋越多越好,數碼相機、膠卷等等東西隨手可取。從裝束上看,我似乎很專業,很酷。

到達曼穀的那天晚上,我從酒店來到大街,可能是走的路不太遠,看見的女子都是穿著牛仔褲和短袖T恤。沒有見到一條好看的裙子。我一廂情願地想:明天,一定會遇上漂亮的裙子。我記得來到昆明舉辦“泰國美食節”的那些姑娘們,哪一個不是身上穿著金絲亮晃、色彩豔麗的裙子獻藝的。這麼一想,我不禁問自己,在哪裏才會看得見那些姑娘和她們的裙子呢?不怕不怕,總不至於一個也碰不上吧?

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在旅行的路途中一直密切注意和尋找著我想要的裙子。可惜的是,從曼穀到巴堤亞,又從巴堤亞回到曼穀的5天裏,除了旅行社安排的一台民族歌舞表演的舞台上,我的眼睛就是沒有看見哪個女人穿著漂亮裙子在我麵前出現。統統是T恤T恤牛仔褲牛仔褲!偶爾會碰上幾個從中國或者其他國家來泰國的女性旅遊者,她們出於好奇和新鮮,在旅遊景點買下一條泰國筒裙裹在身上,那不協調的T恤和腳上的旅遊鞋總是激化筒裙的別扭和牽強,叫人倒盡了胃口,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去拍照。而誰都知道,舞台上那幾條裙子怎麼夠“做”一本書!

再接著,行程到了新加坡,更是滿街的襯衫T恤牛仔褲。我把最後的希望留給了馬來西亞。但是,那些穿著長長的漂亮袍子,裹著頭巾的婦女一見我拿起相機就立刻背過身去。我怎麼還好意思強人所難。結果是,我的尼康相機始終沒有為一條裙子打開它的鏡頭蓋。

也不知那些風情萬種的裙子究竟躲在哪裏?至於那些躲藏在裙子後麵的故事,更是無從知曉了。

回到中國,兩位師兄大笑。電話裏的評價驚人相似:“真夠業餘的!”

2 一秒一百天

那一秒之前,我還是一個快樂的旅行者。

陽光、山風、樹林、溪流還有我牽著的那匹黑鬃小馬都是我高興的理由,在我不知疲倦的路途中來來去去。

那一秒,我的身體失去平衡,膝蓋撞向坡地。猶如無數的尖刺紮向左腿,立刻製造出不能承受的劇痛和狂亂的叫喊。驚呆的老媽和女兒即刻醒來,才發現我已經不能行走。

黑鬃小馬放慢腳步馱著受傷的我下山。我在馬背上撥打出租車司機彭福海大姐的電話。說出傷情,她叫我小心下山。之後,疾馳而來。

醫院。門診大廳到骨科,很長的一段路。胖胖的彭大姐背著不能走路的我,拍片,確診,直到我的左腿打上“U”形石膏,拄上雙拐。

我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受傷之前,從未對傷殘有過真正的注目,隻知道那樣的生活有諸多的不便和麻煩。

“傷筋動骨一百天。”不清楚這句淺顯的古話深藏著什麼樣的道理,似乎是前人在無數次傷痛的經曆中獲得的共同經驗,後人嘛,相信就是了。大概,這傷了筋動了骨的一百天,就是臥床不起的一百天,也就是閉門不出的一百天和失去生活獨立的一百天。生活的節奏一下子變得混亂。時間的流速也改變了快慢。還說什麼“在家千日好,出門時時難”,哪會想到在家的日子也會出現“時時難”的時候。

從書房拿本書到客廳的沙發來看會有什麼困難?可是現在已經困難!得拄著雙拐慢慢地、小心地挪動到書房,甚至得慢慢地、小心地保持好身體的平衡之後,才能抬起一隻手在書架上取書。

找到書後返回客廳亦是一段需要動腦筋的路程。用牙咬著那本書的脊背,雙手拄拐杖右腳落地向客廳前進。腳下有了一條“漫長”和艱難的路,直到沙發出現在我的視野才算獲得了暫時的勝利。可以從嘴中取出書,奮力扔向沙發,解放了我的牙,餘下的路程就輕鬆了。用這個辦法我把水果、糕點和一切我需要的東西投向沙發,直到家政公司為我送來鍾點工。但我很快發現,仍有很多問題不是鍾點工能夠幫忙的,比如穿衣、洗臉、刷牙、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