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七書記 第十三章(2 / 3)

這種時候,當書記當縣長的就要拉人大政協的領導作陪,首先會想到的,自然也是既年輕又漂亮的丁副主席。

另外,一些有經濟實力的縣直機關單位負責人,一些有發展基礎的大企業的老總,一些在海外勤儉持家艱苦創業的僑領,需要組織飯局請請客時,也不難想到要請丁副主席出出場,給他們自己長長麵子。許多地方的飯局,丁副主席還真的都是不能不去。很快地飯局就成了她生活中的重要內容。

丁一小知道在我們中國,所謂的公眾人物是注定每天離開不了飯局的,她還看到過專門的《飯局論》呢:飯局在中國,是社會身份認同體係。透過飯局裏的中國人,看得到飲食之道裏的社會利益、社會關係、人際規則和文化滋味。

一個完美的中國式飯局,包括設局人、局精兒、局托兒、陪客、花瓶兒,一個都不能少。有組織、有派係、有結交、有承諾、有陰謀,有稱兄道弟,有借東打西。有局中的元老,也有拜山的新人。

所謂人脈,所謂圈子,所謂社會關係,所謂資源,所謂一個人的能量,所謂友誼,所謂生意和交易,最後統統繞不開飯局。

飯局之妙,不在“飯”,而在“局”。“吃飯事小,出局事大”!

飯局中最難對付的,當然還是喝酒。平心而論,作為女同誌,丁一小的酒量還算是不錯的。當到縣領導之前,她是滴酒不沾。當上了工商聯主席及政協副主席,赴飯局,應吃請多了,豐富的酒文化就將她的潛力充分挖掘了出來,竟然很快到了高度的白酒“斤兒八兩不醉”的境界。

通常一桌子的大老爺們中,就她一位女性,而且是極其難得的美女領導,自然誰都要想著法子給她敬酒。敬你酒,你就得舉杯。舉了杯,就得碰杯。碰了杯,就得幹杯。

“感情淺,隻需舔一舔;感情深,就得一口悶!”

雖然誰都知道這是強盜邏輯,但是你還是不能不給人家麵子,從而無法拒絕人家那頗帶點蠻橫的熱情,將杯幹了。

人家敬你酒了,你還不能不回敬。敬過來,回過去。一個輪回,少說也得有個十幾杯。但這互敬一圈,則還是個基本的底線。中華酒文化源遠流長,數千年,讓你喝酒的理由和借口,多得很。

“腿腳一站,喝酒不算!”

“屁股一抬,喝酒重來!”

丁一小又是一個直性子,不會耍賴皮。不像有些酒場老手,嘴中說著“隻要感情有,啥子都是酒!”一口茶水飲料下去,就能抵過人家一杯酒了。

“重來就重來,到底誰怕誰!”。

這就是丁一小,她還就是不服輸。說著一杯五十二度的老窖,又滾進了她細軟的喉嚨。

她寧可喝過之後,讓姐妹們偷偷陪她到醫院打吊針。

第三則是出差考察多。

說是考察其實也就是“玩兒”,飽覽祖國名勝山川,吃的、住的、行的,不花自己一分錢,全由公家包了。這種普通人一輩子也難得攤上一兩回的好事,偏偏對丁一小特別鍾情。

工商聯本係統的活動,就不必說了。

政協那邊的一攤子人,年紀大了點,沒有了別的太多要求,一年春秋兩季的兩次出遊,那可是必不可少的傳統保留節目。並且每次出遊的時間總要比上一次長那麼一點,距離總要比上次遠那麼一點。

政協裏的這種好事,自然也少不了她這個美女副主席。

豐門是著名的僑鄉,每年到海外考察一兩次僑務工作,也是僑鄉的頭頭腦腦們的“必修課”。

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要組團出訪,自然也會照顧到人大政協的領導,從而最容易想到的也就是丁一小同誌。帶上丁一小這麼一位漂亮的女領導,既便於增添談資,調節氣氛,消除旅途的疲勞,也利於溝通情感,打開局麵,還可以不必考慮人們的是非口舌。因為丁一小同誌畢竟是有地位和身份的領導,去了是代表縣裏的一套班子的,並非通常人們腦子裏容易想到的那種一般意義的“小秘”。

起初,每次外出機會到來,丁一小總是異常興奮。有時甚至在成行的日子遠沒有到來的時候,就在激動地期待了。

她畢竟是一個山溝溝裏出身的,沒怎麼見過世麵的鄉下娃娃。上大學前,她沒有見過火車。當縣領導前,她隻在影視片中見過空中翱翔的飛機。

坐過了許多回真飛機之後,丁一小才明白往日自己在銀幕上所見的飛機,十有八九都是經過了特技處理的航模或玩具飛機。

外出多了,見得多了,丁一小同誌的激動與興奮漸漸消退。視覺也有些疲勞與麻木了。

一些地方去了一回,她甚至連一點兒印象也說不出來。

去了一趟東北,逛了冰城,見了冰燈,她印象還算蠻好,但也隻是感受到了北方的冷,不同於南方的冷,是一種幹冷,不是真正的冷。僅此而已。

去過了西藏,她隻記得自己頭疼欲裂,高原反應特別厲害。還有同行者們所帶的袋裝方便麵,膨脹得不行,圓咕隆咚的,像一個個氣球。

從海南玩回來,她隻知道自己的錢包空了,那長得特帥嘴巴特甜的小夥子導遊,臨時增加的自選遊和購物地點特別地多。

內蒙大草原留給她的印象,就是幾次由馬背上摔下來,回家都許多天了,腳踝關節還在隱隱作痛。還有人讓馬蹄子踢得斷了氣呢。

新疆伊犁的哈族朋友留給她的,就是熱情的男女主人招待客人時,用滿是油垢的手,抓起肥而油膩的羊尾巴,一塊一塊地,熱情而不容推辭地,挨個兒往客人嘴裏頭送的情景。若幹年後回憶那樣的場麵,她的胃裏頭仿佛還是止不住翻江倒海。

國內就九寨溝最讓丁一小同誌回味了。九寨溝在她心裏也僅僅是塊保留完好的處女地而已。

所到之處,她覺得最有趣的一點,還是那些酒家飯店的招待,以及兜售土特產和紀念品的小商小販們招攬生意的情景。放著那些書記縣長等等一個個單位的“法人代表”組成的豪華團隊的“肥仔”不管,隻盼著從她身上賺“外幣”。因為她的血統關係,眼睛鼻子等等的相貌原因,直把她當“外賓”,衝著她喊“Hello”。

國內差不多遊遍了,玩膩了,便開始超越國界遊。

起初是遊玩一些邊境鄰國。越南,朝鮮,還有蘇聯的遠東地區,一些同樣的社會主義國家。簽證都是一些邊境地區的旅遊公司臨時包辦的,辦起來特輕鬆。玩回來心情特別不錯,既增添了幾許對自己祖國的經濟發展走在人家前頭的自豪感、榮譽感,還可捎回來一些異國風情的新鮮談資和新鮮小玩意兒,與親朋好友快樂分享。

遊了俄羅斯,她驚喜地發現,當時購買一張從海參崴到莫斯科的全程機票,所需的盧布折合人民幣才二十多元。

跨國遊的時候,她還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經濟頭腦”,花很少的錢,用豐門縣豐溪鎮環球飾品公司生產的一些在國人眼裏極其普通的小飾品,換回來俄產的高級不鏽鋼飯鍋和軍用呢大衣,分贈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