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居然同意，隻是叮囑：一定要留住他。
少哉不知何為開交，竟然愣在那裏不知所措。
秋拉起他的手：“安潔啦……”
少哉明白了，是要他去洗澡。自從進入緬甸以來，少哉還沒洗過澡、換過衣服，髒得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臭味。
他跟著秋來到一處搭著涼亭的山泉之下。泉水從岩石的縫隙中噴薄而出，嘩啦啦流進一口水池。水池邊的石壁上，雕刻著宇宙大地、日月星辰，雕刻著大象、奔馬、犛牛、羊群和蟲、魚、飛鳥。還有人，全部裸體，男男女女的生殖器雕琢得特別誇張，交媾的動作與形態表現得尤其生動。
這是一幅原始的創世圖，展現了生靈的起源和人類生殖繁衍的過程，教導族人如何去完成這一神聖的義務。
石壁的前麵，有一座香壇。
秋焚燃兩炷香，一炷遞給少哉，兩人肩並肩地麵對石壁鞠躬作揖之後，將焚香插進了香爐。
“脫了……”秋脫去了少哉身上又髒又破的衣服，拉過一根竹管來，清淩淩的泉水便在他身上濺起了白花。
秋把自己的衣裳也脫光了，隆起的乳房、翹起的蠻腰、修長的肢體，活像石壁上雕刻的女神。
少哉不敢看她，低著頭搓洗著自己身上的汙垢。
秋拿著一團香草，在少哉的背上輕輕地擦著、洗著，擦得他又痛、又癢、又舒服。當她搓洗到他麵前時，他忽地蹲下去了，雙手捂住小腹，臉上燒得滾燙。
秋一笑，大大方方地將他拉起來：“開交……”
她掀開他的手，抓住他小腹下的東西，將水拂上去，輕輕地擦著、撫著、搓著……搓得他整個人都弓了起來。
秋像完成了一件傑作，一聲尖叫，驚喜地將他抱到懷裏：“你是個強壯的男人！”
“波也、波也（親一個）……”
涼亭外，一群男女唱了起來。
秋抽出一條又長又寬的絲巾，將兩個光光的身體纏在一起。
“波也、波也、波也……”
他們相擁而出，眾人團團圍住他倆大喊：“波也、波也……”
秋貼著他的耳根說：“波也！”
少哉在她的臉上叭了一下。
眾人歡呼雀躍，將他倆抬起來，送上了一座金碧輝煌的竹樓。
夜色迷人，篝火正旺，銅鼓敲得震天響。
雷瓦寨主和馬駟奇、何進修坐在場子邊，喝著茶，聊著天，看著寨子裏的少男少女們跳起莊鍋舞。
女子們唱道：
誰的黑夜這樣長，
跳舞跳得天不亮？
誰家狗兒汪汪叫，
是誰來到我身旁？
男人們唱道：
波浪輕輕打船槳，
誰的眼睛淚汪汪？
誰家姑娘船中坐，
守著山路等情郎？
大家一起唱道：
夢裏一條千裏路，
醒來一道籬笆牆。
月下一曲山歌起，
哥也，今夜要做我的郎。
喜也、喜也、喜也、喜也……
這座竹樓隱藏在寨子的後麵，它用本地最好的鳳尾竹搭成，尖尖的樓頂塗上了金漆，飛起的廊簷上掛滿了銀飾，在火光的照耀下，晶瑩剔透，玉宇瓊宮一般。
這是雷瓦寨主送給女兒的嫁妝。平時，用一行竹編的籬笆擋住了人們的視線，今晚才讓它的真實麵目顯現在眾人的眼前。大家看到了，不禁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
竹樓裏四處都點著鮮紅的蠟燭，迷宮一樣讓人暈眩。少哉看著這樓，心中惶惑地問：從今天起，我就要住在這裏嗎？
他跟著秋的腳步來到樓上。在一座帳幔掩映的大床前，秋輕輕地轉動著身體，浴巾飄然落下，窈窕的身體猶如石刻上的仙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秋跳上大床，腳鈴一響，做了個孔雀登枝的造型，回頭問道：“好看嗎？”
少哉瞪著一雙汪汪的眼睛：“好看。”
隨著腳鈴響起，樓外呼應起了咚咚的鼓點。
秋如同一隻剔透的孔雀，提腕、起指、送胯、彎腰，繼而開屏、展翅、點水……不知道這是一種儀式還是誘惑，她把一段孔雀舞跳得那麼千姿百態，那麼美麗吉祥。
少哉看呆了，隻知道使勁兒地擊掌。
秋跳下來，把他拉上大床，像山林裏的一根青藤，緊緊纏繞在少哉的身上。
鼓點輕輕地敲擊著。
秋柔情似水，讓少哉沐浴在愛河之中。
不知是喜是悲，他淚流滿麵：“感謝你救了我們的參謀長，他是我們的主心骨，他和我們一起回去，才能打勝仗。”
秋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委屈你了。”
“沒有。”鼓聲漸漸停歇下來，少哉有一點憂鬱地問，“能不能讓我和他們一起走？”
“嗯。”秋輕輕地點頭。
少哉一下跳起來：“真的？”
秋說：“你是中國軍人。”
少哉一下把秋抱在懷裏：“你真好……”
秋說：“你也答應我一件事。”
少哉點頭：“答應。”
秋說：“不要死。”
少哉使勁地搖頭：“不死。
秋說：“一輩子在一起。”
少哉使勁地點頭：“在一起！”
兩個年輕的胴體，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