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珠穆朗瑪 第八章(1 / 3)

走向珠穆朗瑪 第八章

從德令哈到格爾木幾乎都是在戈壁沙漠和鹽堿地中行進,沙漠麵積雖然不大,風一吹,沙塵彌漫,汽車很難行駛,遇到風沙,車窗玻璃關得嚴嚴的,不敢把頭伸出窗外,車在一個沙丘後麵停下來,車上的人下來解手,沙丘很平緩,沒有躲藏的地方,男人們隨便站在沙丘上,背對著汽車,簌簌簌地小解,吳紫藤沒有辦法,隻好等人們幾乎都上了車,才躲到車後麵,急匆匆解決問題。小解完畢,正要上車,車卻開跑了,她在後麵追著跑,邊跑邊喊叫,嘴裏吹進了許多黃沙,眼睛也進了沙塵,但她繼續追趕,腳踩在沙漠上,一用力,摔倒了,雙腳和小腿陷進沙漠,往起爬,爬了幾次站不起來,眼睛睜不開,不敢喊叫,一喊叫,沙塵就進到喉嚨。正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聽見停車的聲音,緊接著,就聽見司馬君叫她的聲音。

司馬君跑到她跟前,拽住她的胳臂就跑,她什麼也看不見,由於眼裏進了塵土,眼淚隨即流了出來。沙塵吹打在臉上,再跑,腳下一絆,又摔倒了,司馬君說:咋又摔倒了,看著點嘛。

吳紫藤說:我看不見,眼裏進了沙子。

司馬君說:咋不早說,我幫你看看。

說著,司馬君讓吳紫藤蹲下,背對著風吹的方向,彎下腰把她眼皮翻起來,用嘴輕輕的吹,吹了一會,還是沒有吹幹淨,吳紫藤說:算了,上車再說吧。

司馬君說:好吧,上車後風小些,也好處理。

司馬君繼續拉著她的手往車上走。上了車,兩人坐在一排,吳紫藤把頭伸向司馬君,司馬君歪著頭給她吹眼裏的沙塵,由於沙塵在眼裏時間太長,流出的眼淚更多了。吳紫藤用紙巾擦拭眼淚,司馬君製止住了,接過紙巾,沾點礦泉水給她擦拭眼睛。車不停的顛簸,兩個人一個人仰著脖子,一個人歪著脖子,隨著車的顛簸而上下起伏。過了好長時間,眼角依然殘存著一點點沙塵,吳紫藤試著睜開眼睛,幾次都沒有成功,沙塵折磨得她眼睛紅紅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

司馬君說:紫藤,我用舌頭給你試試,你不會見怪吧。

吳紫藤警覺的問:舌頭怎麼試呀?

司馬君說:害怕你不習慣。

吳紫藤說:沒關係,你試吧。

司馬君側過身子,雙手捧起吳紫藤的臉龐,說道:別動,頭放端正點。

說著,司馬君雙手輕輕撥開吳紫藤的眼睫毛,嘴唇靜靜的伸過去,一直伸到吳紫藤的眼睛,吳紫藤向後仰了一下脖子,司馬君一手分開她的眼睛,一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她隻好向前傾著身子,繼續仰起脖子,司馬君又把舌頭伸過來,用舌尖,輕輕的,慢慢的舔拭著她的眼睛,一下,一下,又一下,把眼睛從外到裏,一絲一縷的舔拭一遍,舔拭完畢,雙手捂住她的眼睛,對她說:閉一會兒,別睜開,等一會再睜開。

過了一會,司馬君說:睜開吧,看看咋樣?

吳紫藤眨巴著眼睛,驚喜的說:好啦,能看清東西啦!

司馬君說:對不起,剛才你下車,我沒注意,汽車開了一會,才發現你沒上車。

吳紫藤說:還是要感謝你的,不是你下車找我,可能我就丟失在沙漠中,或許……跟騎士一樣。

司馬君說:別胡說,怎麼會一樣哩,有我在你身邊,就不可能跟騎士一樣。

吳紫藤側過臉,嬌媚的,悄悄的說:謝謝你,我會永遠感激你的。

說著,想起剛才的樣子,臉漲紅了。司馬君給她吹眼睛裏的沙塵時,就覺得不好意思,直到他用舌頭舔拭她的眼睛,就更不好意思,但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和溫柔。這是司馬君給她的,是在旅途的困難時候給她的,她覺得司馬君是個溫柔細心的人。

沙漠很快過去了,接踵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戈壁,戈壁上的風沙明顯小了,沙塵也小了,幾隻野驢在戈壁上奔馳,車上的人都昏昏欲睡,唯獨吳紫藤和司馬君睜大眼睛望著戈壁,看見野驢,興奮得交談起來。開始兩人還以為是藏羚羊,待看清楚,才發現藏羚羊應該小些,野驢的塊頭大得多。野驢的顏色跟戈壁灘的顏色幾乎一致,都呈灰褐色。戈壁灘上沒有一點生機,除過灰褐色沒有其他顏色。

將近黃昏的時候,公路與鐵路交叉,鐵路上沒有火車經過,公路上也沒有第二輛汽車經過,在交叉路口邊,有三間平房,房前掛著一個某某車站的牌子,門前沒有人,從車上看不見房子裏麵的動靜。汽車從房前呼嘯而過,吳紫藤看見了三株榆樹,榆樹有一人多高,樹根部圍著小坎,以便水不外流,跟德令哈街道上的樹木一樣,受到高規格的保護。榆樹沒有內地的樹木清新,嫩綠,但在茫茫戈壁,依然顯示著勃勃生機。從清晨到黃昏,已經行駛了三四百公裏路程,三四百公裏的沙漠戈壁上,竟然生長著三株榆樹,這太難以置信了。吳紫藤指給司馬君看,司馬君已經看見了,並且發出一連串的感歎:天呀,這是樹嗎,不會看錯吧?

吳紫藤也說:榆樹,我看清楚了,真的是榆樹,要是能摘一片葉子多好。

司馬君說:真要是榆樹,更不能摘了,誰知道這麼高點樹,生長了多少年,花費了植樹人多少心血。

吳紫藤說:我想把樹葉製作成標本,以後看見它,就會想起青海,想起柴達木,想起戈壁灘。

司馬君說:是呀,這種地方,連一叢沙棘,一叢堿蓬都看不見,有誰會相信生長著樹木呢。

吳紫藤說:那是人工養育的,那是個車站,估計火車都不在那兒停,可是那兒肯定有人值班。

司馬君說:可能有人值班,但這種地方,四周沒有人煙,誰會在那兒上車下車呢。

吳紫藤說:或許周圍有勞改場,有監獄,有稀有金屬礦廠,你不是說柴達木盆地是個聚寶盆嗎?什麼東西都有呀。

司馬君說:還是你聰明,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勞改場、監獄會設在這種地方嗎,太艱苦了。

吳紫藤說:騎士大概就在這兒待過吧?

司馬君說:或許吧,或許在某個不遠的地方,某個高點的沙丘後麵,就隱藏著你說的那些單位哩。

說完,兩人都不說話了,吳紫藤的臉上彌漫著陰雲。司馬君也不好受起來,騎士真的在這種地方待過嗎?一待十多年?

黃昏過後,天上出現了星星,星星和月亮都很明亮,汽車迎著滿天繁星前進,經過一個鹽場的時候,吳紫藤看見了樓房一樣的巨船,船隻停泊在水中,有幾盞明燈照耀著,過路的人能看見雪白的山頭,公路也是白色的,汽車在白色的公路和白色的小山頭間行駛,吳紫藤覺得恍惚,剛才還是戈壁,天一黑,怎麼就有了湖泊、船隻和雪山呢。她側過頭望司馬君,她已經習慣這樣望他了,隻要不懂的地方,隻要她想請教他,就這樣側過頭,一望,他就知道她想問什麼。

司馬君果然向他解釋:這是鹽湖,柴達木盆地的鹽湖很多,那天你陷進去的是小鹽湖,人們一般看不上它的儲量,這裏應該是比較大的鹽湖,采鹽船好像也挺大的。

吳紫藤說:原來那是采鹽船呀,采鹽船跟大海裏采石油的船是不是一樣?

司馬君想了想說:這個問題還真不知道,我又沒見過石油是怎樣采上來的。

吳紫藤說:白色的山頭應該是鹽山吧,鹽山堆積在鹽湖裏,應該很漂亮的,可惜天黑看不清楚。

司馬君說:要是白天就好了,白天經過這裏,不但可以看見藍色的鹽湖,白色的鹽山,還能看見腳下的食鹽公路。

吳紫藤說:食鹽公路,用鹽修的公路嗎?

司馬君說:是呀,說不定咱們腳下的這一段公路就是食鹽公路呢。

吳紫藤說:食鹽公路肯定也是雪白雪白的。

司馬君說:可能是吧,但咱們看不見呀,多遺憾。

吳紫藤也感歎道:要是白天經過這裏,多好呀。

兩人出神的望著窗外,月光和星光映襯著空曠的大地,隱約能看見波光粼粼的湖水,白色的山巒,和筆直的公路。吳紫藤忽然有一種衝動,汪洋的湖水不就是西湖嗎?白色的山巒,不就是高高的城市建築嗎?湖水中筆直的公路,不就是西湖的蘇堤、白堤嗎? 在遙遠的青海,枕著西湖的垂柳,進入夢鄉。

這一夜是在車上度過的,汽車連夜行駛,一輛車有兩個司機,司機輪換著開,到了晚上,所有人把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因為吳紫藤和司馬君在翻越祁連山的時候,長了見識,在戈壁灘上的公路養護站飽受了寒冷,知道高原上晝夜溫差大,便早早的穿了厚衣服,兩人肩膀靠著肩膀,睡著了。夜裏,吳紫藤發現自己在西湖邊行走,西湖煙波浩淼,垂柳舞動,粉紅色的蓮花在湖麵搖曳,遊船繞著湖心島蕩漾,吳紫藤走向一塊石碑,石碑方方正正,不大不小,吳紫藤在石碑前坐下來,斜依在石碑上,讓張海洋給她照相,張海洋說:靠近點,靠近點,要把蘇堤兩個字框進去。

她微笑著,緊緊的靠著石碑,照相以前,她就看見蘇堤兩個瀟灑的字了的。她喜歡蘇堤的青草茵茵,垂柳依依,清風徐徐,小鳥婉轉,也喜歡蘇東坡與蘇堤的故事,水裏的紅鯉魚四處遊動,一群鯉魚遊過來,張海洋向水麵投去一小塊麵包,鯉魚立即聚集起來,衝著麵包搶奪,眾多的紅鯉魚追逐著,跳躍著,嬉鬧著,吳紫藤越看越喜歡,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司馬君聽見她的笑聲,醒來了,看見窗外漆黑一片,星光和月光褪色了,依稀還是能看見灰褐色的戈壁灘、鹽堿地和黛色的夜空。戈壁灘、鹽堿地和夜空都是那麼廣闊無垠,寬泛而博大,這是司馬君對柴達木盆地夜晚的最後和最深的記憶。他的肩膀被吳紫藤靠得酸痛,得換個姿勢。雖然隻是稍微動了一下,吳紫藤還是感覺到了,她扭動了一下脖子,頭就滑落下來,一直滑落到司馬君的懷裏,司馬君隻好雙手接住她的頭,攬在胸前。她斜歪著身子,繼續沉睡,司馬君卻睡不著了。兩人一路從西安走來,經曆的也不少了,從最開始的兩人不好意思同在一個屋簷下,到兩人肩靠肩,到此時的如此親近。他把吳紫藤的頭攬在懷裏,逐漸感受到吳紫藤的變化,以前他不大思考吳紫藤,隻是把她當作普通旅伴,覺得她的心底很善良,很單純。現在,逐漸覺得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孩,是個難得的同路人。心裏忽然動了一下,他想低頭吻一下她的額頭或麵頰,克製了一會,很快恢複了平靜。是啊,她是需要嗬護和遠距離欣賞的,她是一朵冰清玉潔的花朵,需要陽光和雨露,而不是破壞和攻擊。

多年以來,除開跟自己的妻子身體接觸這麼近以外,從來沒有跟其他女性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當然,從西安出發前的那天晚上,和陪酒女郎的接觸,不應該算在這個行列。幾天以前,不得不與吳紫藤同處一間房屋的時候,真是尷尬極了,難堪極了。從心底裏,他是尊重任何女性的,尤其是吳紫藤,自從大半年前在揚州見到她,就覺得她很憂鬱,總是心事重重,這樣的女性一定重感情,重感情的女性都有一顆善良的心。旅途中的種種事情表明,她確實是位善解人意,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女孩。汽車很平緩的到了格爾木。吳紫藤醒來,看見自己的半個身子在司馬君懷裏,睡得很踏實,司馬君卻沒有休息好,趕快坐端正,說了聲不好意思。

到了格爾木,兩人還處在懷疑中,這是格爾木嗎?格爾木四周不是昆侖山嗎?山上不是雪蓮盛開嗎?但眼前的一切,似乎與李天水描述的相差甚遠。昆侖山在遠處,山頂終年積雪不化,站在樓房緊挨樓房的城裏,隻遠遠的看見昆侖群山,卻看不見一朵雪蓮。吳紫藤想爬山,想親眼看看雪蓮生長在雪山上的樣子,山上真的像李天水說的鮮花盛開嗎?真的那樣繁密,那樣茂盛嗎?

司馬君說:街道上這麼多雪蓮,不都是新鮮的嗎?

街道上果然有許多人在兜售青稞酒、皮貨、和各種高山中藥材。

吳紫藤說:李天水兩口子會不會在格爾木呀,要是碰著了,多有意思。

司馬君說:不會吧,這兒的山上好像沒有什麼植被,光禿禿的,會有冬蟲夏草嗎?

吳紫藤說:說不定有哩,雪蓮不就生長在這裏的山上嗎?

司馬君說:不知道,或許有吧,但他們不會跑這麼遠來吧,多艱苦的地方呀?

吳紫藤說:從甘肅天水到這個地方,有種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隴南的氣候植被都不錯的。

司馬君說:隴南的確不錯,但沒有江南好呀,從江南到這個地方又是什麼哩?

吳紫藤笑道:司馬老師又幽默開了。

格爾木的街上到處走動著修建鐵路的工人,大型機器也特別多,離城市不遠的地方,跑動著火車,有人說:快了,快了,過不了幾天青藏鐵路就全線貫通了,新火車都運來了,馬上要投入運營了。

司馬君說:要是晚來幾天就好了,就可以乘坐第一輛到拉薩的火車了。

吳紫藤說:聽說新火車設備很好,裏麵裝有空氣彌散器,吸氧管什麼的,連垃圾回收都采用壓縮式回收,是國內最先進的技術。

司馬君說:餐廳也不錯的,有漂亮的吧台,在車上就餐,就像在自己家裏吃飯一樣方便。

吳紫藤對開往拉薩的火車讚不絕口,好像麵對一條向往已久的裙子或者首飾,翻來覆去的讚美。現在,她的病痛徹底解除了,身體恢複了健康,不需要天天服藥,剩下的一點藥,也被她扔進了廁所。對自己目前的狀況,她充滿了信心,根本不需要去醫院檢查,自己是自己最好的醫生,感覺告訴她——一切都好了。她已經是一個健康完美的女孩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覺。

兩人決定去找潘先生,找到他,再打聽去拉薩的車怎麼乘坐。街上有許多鐵皮製作的標語,其中幾幅,司馬君覺得很大氣,指給吳紫藤看,吳紫藤念出了聲:

挑戰雪域高原,敢於吃苦奉獻;

崇尚科學求是,打造最高亮點;

奮戰高原,我輩正當風流,立足巔峰,天公何須抖擻。

吳紫藤念完以後,精神為之振奮,她說:這大概就是為青藏鐵路建設者們書寫的標語,非常鼓舞人心,標語能夠鼓舞士氣。

司馬君說:或許這是些老標語,專為潘先生那樣的人書寫的,幾十年不變,用到誰身上都合適,我們學校門口總掛著一幅標語,從頭一年一直掛到第二年,標語上隻有一句話——歡迎上級領導蒞臨我校檢查指導工作。

吳紫藤笑著說:不會吧,這裏是荒漠和戈壁中的小城,跟你們西安肯定不一樣,他們應該更真誠更樸實。

司馬君說:或許吧,但願如此。

他們在街上打聽貨物運輸中轉站,也就是潘先生說的貨場,竟然大家都知道,順著指引的方向,沒走多遠就到了。貨場的院落很大,但裏麵很空曠,沒有堆積多少貨物。正準備給潘先生打電話,一個人幫他們喊叫:老潘,老潘,有人找。

潘先生從一間房屋裏出來,看見司馬君和吳紫藤,高興的說:還以為你們不來格爾木,就是來了,也不會來找我,哎呀,沒想到,還真來啦,好,好,好!

潘先生和司馬君熱情握手,好像多年沒見麵的朋友。吳紫藤站在旁邊微笑著。司馬君說:你什麼時候回的格爾木,火車還真比汽車快啊。

潘先生遞給司馬君煙,司馬君搖著頭,表示不會抽。潘先生想起來,祁連山腳下的飯館老板遞給司馬君煙,司馬君也謝絕過。

潘先生收起煙說:火車走的是直路,中間停靠站也不多,回來上班都兩三天了。你們一路辛苦呀。

說著望著吳紫藤說:你大概第一次走這種路,很難走吧?

吳紫藤說:第一次,但比想象的要好得多。

司馬君說:不但她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走這種路,不容易呀,你能在這裏一待多年,真是難得。

潘先生不接他的話頭,讓他們等著,到房間裏交代了幾句,再走到他倆跟前,說:今天,請你們吃青海小吃,跟我走吧。

三個人打了一輛出租車,向市中心開去。潘先生的話比前幾天在路上的話多出幾倍,臉色也比在路上好的多。這讓司馬君覺得放心了許多,但還是禮貌性的問他身體狀況如何。

潘先生說:還行吧,將就著活,一時半會死不了。

街道上的樹木很高大,樹的品種也好像比德令哈的多,讓吳紫藤奇怪的是,街道兩邊竟然生長著柳樹,樹幹粗大,枝條肥碩,一條條低垂著腰肢,跟頭天晚上睡夢中出現的西湖垂柳一樣,這使吳紫藤感到了巨大的驚喜。夢裏的東西,怎麼會在現實中出現哩,而且時間相差不到一天。如果夢裏的景物都在生活中出現,那麼,那些高頭大馬,英俊的漢子,刀光劍影的戰場和長河落日,真的能夠看見,能夠在以後的日子中出現嗎?她興奮極了,想把自己的喜悅告訴給司馬君,想一想當著潘先生的麵,不好說,就忍住了。街道上的另一副景象吸引了她。

她不得不問潘先生:格爾木街道上的仙人掌這麼高呀,比人都高。

司馬君也看見了,也發出感歎:你們這兒的仙人掌外觀都一樣,身子是綠的,頂部都開著黃色的花朵,很漂亮嘛,不像是戈壁中的城市,倒想水草豐沛的南國。

潘先生還沒有回答他們,出租車司機先搶著說:你們說這些仙人掌啊,那都是水泥作的,外麵刷上漆,就成這個樣子了。

吳紫藤和司馬君同時笑起來:原來這些仙人掌是水泥作的呀,好玩,嗬嗬。

潘先生說:隻有仙人掌是水泥作的,那些柳樹,胡楊樹,榆樹,柏樹可都是真材實貨。

司馬君說:這裏還有柏樹,柏樹可是名貴的樹哩。

潘先生說:街道上沒有柏樹,在有泉水的山坳還真生長著柏樹,有的地方還有雲杉,夏季的時候,非常漂亮。

吳紫藤說:現在就是夏天。

潘先生說:是呀,這個季節,是整個青海最美的季節,也是青藏高原最好的季節,你們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