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珠穆朗瑪 第七章(1 / 3)

走向珠穆朗瑪 第七章

再一次看見獨臂騎手的時候,是在一個鹽湖邊。戈壁灘一望無際,大大小小的鹽湖鑲嵌在戈壁灘上,鹽湖是藍色的,裏麵沉寂著白色的晶鹽,戈壁灘是灰褐色的,除此之外,隱隱約約能看見天際邊的雪山。獨臂騎手的摩托車陷進鹽湖,怎麼也拖不上來,吳紫藤和司馬君所乘的長途汽車剛好經過,吳紫藤遠遠的就看見了,請司機停車,司機嘟囔了兩聲,隻好停下來,兩人跳下車,去幫獨臂騎手,騎手看見是他們二人,感激得連說謝謝。車上也有人下來幫忙,看見一個獨臂人騎著一輛摩托車,車上插著一麵“我要去拉薩”的旗子,全都發出讚歎聲。車被眾多的人從鹽湖裏拽起來,大家拍拍手上身上的灰塵,準備繼續趕路,吳紫藤看看手上的泥土,走近鹽湖,伸手去鹽湖邊洗手,腳下一滑,整個人滑進了鹽湖。司馬君和獨臂人同時看見了,趕快跑向湖邊,司馬君伸手去拉,夠不著吳紫藤的手臂,他大聲喊叫:紫藤,向岸邊遊!

吳紫藤嚇得臉色鐵青,腦子一片空白,在祁連山遇險,手裏有石頭、有泥土可抓,有小武威和李天水他們相救,因為毫無防備,心理沒有恐懼感,懼怕的倒是救助她的人。此時,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掉進了鹽湖,整個身子都在水裏,四肢觸摸不到一點堅硬的東西,隻有細小的顆粒在手臂和脖頸上遊移。司馬君還在喊叫,吳紫藤逐漸聽到了,但她遊動不起來,手腳像被捆綁住一樣,伸展不開。

這時,她聽見了獨臂男人的聲音,他喊道:別怕,老鄉,你沉不下去,鹽湖的水浮力很大。

有人也響應般的喊道:是呀,怎麼都忘記了,鹽湖淹不死人的。

吳紫藤抓住了一條繩索,繩索向岸邊拽動,她跟著繩索向岸邊漂去。在漂動的過程中,確實沒有下沉的感覺,盡管手臂伸展不開,整個身子卻漂浮著,很輕鬆,很自在。司馬君已經遊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肩膀,她看見了。雖然明白沒有危險,還是感動得哭了起來。

司馬君輕聲說:怎麼這麼不小心,出了事咋辦呀!

吳紫藤嗚嗚的哭,被岸上的人拉的拉,拽的拽,很快上到岸上。獨臂人收起繩索,把繩索卷成一圈,往摩托車後麵的行李包裏放。司馬君走向獨臂人,向他表示感謝。獨臂人說:應該感謝的是我,而不是你們,她掉進湖裏,弄成這樣,我很難受。

吳紫藤坐在一堆礫石上,漸漸停止了哭泣。接踵而來的麻煩擺在她麵前,衣服不但濕透了,而且上麵粘著許多白色的鹽晶體。汽車司機催促著,說趕快上車,離德令哈還有大半天的路程哩。

司馬君不知所措的望著吳紫藤,吳紫藤正眼巴巴的看著他。兩人的衣服全都濕透了,鹽水浸透的衣服粘糊糊的,一點都不清爽。獨臂騎手走過來,對他二人說:我水壺裏還有點清水,先給她衝一下,這個地方沒辦法洗澡。

吳紫藤趕快說:不用了,堅持一會吧,晚上的時候大概就到德令哈了。

騎士說:鹽粘在身上很難受的,就是換了幹衣服也不舒服。

司馬君說:要不,你先換上幹衣服,將就到晚上就好了。

吳紫藤看看天空,戈壁灘上的陽光越來越熱,心想一會衣服就會幹的。便說:沒關係,一會就幹了,上車吧,多謝你啦。

三個人道了別,吳紫藤和司馬君上了汽車,坐在原來的位子上,車很快便開了,開動的時候,吳紫藤回頭望了一眼獨臂騎手,他正在發動自己的摩托車。太陽照在戈壁灘上,氣溫越來越高,兩個人的衣服幹了許多,但吳紫藤感到了劇烈的搔癢,脖子上,背上,胸脯上,大腿小腿上,整個身體搔癢難耐,她不得不伸出雙手抓撓。很快,司馬君也開始抓撓起來,兩個人猴子一樣忙碌開來,兩人都感到不好意思,感到很不雅觀,但又不得不雙手不夠用似的忙碌著。旁邊的人都注意到了,時不時的望他倆幾眼,兩人都感覺到了,但又無可奈何,手停不下來,忍耐不住,兩個人,四隻手,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的抓撓,吳紫藤實在堅持不住了,堅持不住的不是身上的搔癢,而是抓撓身體的動作。這個動作太不雅觀,太不文明了,如果她一個人,獨自在一間房子裏,無人看見,這樣抓撓,這樣肆無忌憚的抓撓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也倒能忍受,但她麵對的是一車人,雖然大家各不相識,形同路人,但司馬君不是陌生人,不是毫不相幹的其他人,她跟他已經比較熟悉了。在一個感覺不太差的男人麵前,這樣不拘小節,毫無遮掩,又無可奈何,已經不能用簡單的尷尬和難堪形容了,連跳車的感覺都有了。

想到跳車,就想到為什麼不能下車哩,下了車找個洗澡的地方,一衝洗,換件幹淨衣服不就行了嗎?她望了望窗外,司馬君也在望窗外,吳紫藤想,他大概也想到這個主意了吧。終於,她看見了房屋,房前有人走動,吳紫藤想,這兒離德令哈已經不遠了,如果在這裏下車,洗漱一番,再尋找去德令哈的車應該不會太困難。就在車馬上要離開房屋,繼續開往更遠的旅途的時候,吳紫藤叫了一聲:師傅,請停車。

司馬君嚇了一跳,但他馬上明白過來,並積極響應,他也說:師傅,停車吧。

司機說:上廁所呀?好,在這也行。

司馬君說:不是,我們想下車。

司機說:下車?我可沒時間等你們。

吳紫藤說:不需要等,你開走吧,我們自己想辦法。

司機說:想辦法,這個地方不比你們內地,想上車就上車,想下車就下車,這裏是戈壁灘,趕上一趟車,不一定就趕得上第二趟車。

司馬君說:這裏離目的地不遠了,找車不會太難吧。

司機說:到德令哈也不算遠了,萬一想下車,就下吧,戈壁灘上氣候變化無常,多長個眼睛就行了。

兩人走下車來,才感到戈壁灘上的氣溫有多高,熱浪一陣一陣打來,兩人更加難耐,衣服沒有完全幹爽,有細小的鹽粒和白色的粉末滾落下來,鹽水浸泡過的衣服不透氣,捂在身上像穿了一身盔甲。兩人向房屋走去,房屋是平房,泥巴土坯房,四間房子,房前停了一輛大卡車。還沒走到房前,就有人跟他倆打招呼。兩人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看見對方很友好的樣子,就不懼怕了。這是一個臉色黢黑的男人,中年的樣子,身上穿一件油亮亮的黑皮衣服,敞著胸脯。吳紫藤感到納悶,這麼炎熱的天氣,竟然還穿著皮衣服,真是稀奇古怪。 兩人很快就知道這是一個公路養護站。一間房前的牆壁上釘著一個木牌子,牌子上標注著單位名稱。兩人放心了許多,司馬君問男人有沒有洗澡的地方,對方聽懂了他的話,把兩人領到房子後麵。一個熱氣騰騰,正冒著白色煙霧的水潭映入眼簾,這一景觀使他倆猝不及防,有些恍惚,待明白過來,確定眼前的一切完全是真實的,並非虛構,才閃動了幾下睜得大大的眼睛。

第一眼看見溫泉,吳紫藤和司馬君同時愣住了,走到溫泉邊上,真的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吳紫藤把雙腳放進溫泉,頓時感到了輕鬆和舒暢,從腳踝升騰起一股清新的氣流,向上,一直向上,直達心脾,倏忽間周身清爽起來,司馬君咕咚一聲跳進溫泉,一下子踩到了溫泉的噴水口,感到一股強大的衝力,他挪了挪身子,想讓吳紫藤也下到泉裏,吳紫藤早按捺不住激動,嘩啦一聲,也跳進水裏。兩人嘻笑起來,不停的向身上澆水,吳紫藤鑽進水下,作潛水狀,司馬君看見了,也把身子蹲下去,剛蹲下,就嗆了一口水,趕緊站起來,呸的吐出去,吐完後就開始咳嗽,一連咳嗽了好幾聲。吳紫藤在水下聽見了,遊到他跟前,他卻不咳嗽了。司馬君的臉憋得通紅,把襯衫鈕扣解開兩顆,感覺好多了。

吳紫藤說:嗆水啦,不要緊吧?

司馬君說:沒關係,戈壁灘上怎麼會有溫泉哩,而且是一潭碧水,奇了怪了。

吳紫藤說:那邊好像還有一叢沙棘,你看,沙棘上還有果實,哎呀,好漂亮呀,櫻桃一樣的果實。

司馬君也看見了,說:沙棘能吃嗎,我給你摘幾顆去。

說著爬出溫泉,赤腳走向沙棘。還沒走到跟前,就跑回來,對吳紫藤說:沙棘下麵有兩隻旱獺,毛茸茸的好看極了,快來看呀。

吳紫藤也上到岸上,走近沙棘,確實看見了兩隻黑色的旱獺,旱獺安詳地臥在地上,靜悄悄的,一動不動。吳紫藤放慢了腳步,注視著可愛的旱獺,離旱獺不遠的地方,有幾株低矮的堿蓬,堿蓬的葉子很小,很細,針尖一樣直指天空,葉尖上有白色的、粉末狀的東西。

吳紫藤問司馬君:草尖上怎麼有白色的粉末呀?

司馬君說:大概是食鹽吧。

吳紫藤說:柴達木盆地的鹽可真多呀,鹽湖裏有鹽,鹽堿灘上有鹽,連草尖上都長出鹽來啦。

司馬君說:柴達木盆地是個聚寶盆,各種寶藏多得不得了,食鹽就是其中一寶,多得沒地方放了,就放到草尖上了呀。

吳紫藤聽得嗬嗬直笑,捂著肚子說:司馬老師,你還挺幽默啊。

司馬君說:從現在開始,不準叫我老師了,我又沒教過你。

吳紫藤說:沒教過我,也是老師呀,三人行必有吾師嘛。

司馬君說:我們隻兩人,還差一人才夠三人哩。

吳紫藤再次笑起來,她說:哦,我以為咱們是三個人哩,原來還差一個呀!

說完,馬上不笑了,司馬君說:不知道小武威會不會來這個地方?

吳紫藤說:這個地方又沒有牧場,沒有牧場,哪來的羊和羊皮,沒有羊和羊皮販賣,他肯定不會來這個地方。

司馬君說:李天水夫婦會不會來這裏呢?

吳紫藤說:戈壁灘上,鹽堿地上,大概長不出冬蟲夏草吧?

司馬君說:哦,是呀,這裏好像長不出冬蟲夏草,他倆也不會來這裏。

吳紫藤想起騎手,話到嘴邊,沒有說出來。小武威和李天水夫婦給人留下的是愉快,而想起獨臂騎手,就有些悲壯,有些憂傷,有些不願意提起。兩人重新走近溫泉,跳進冒著熱氣的水裏,享受著奇特的輕鬆和愉悅。

溫暖而清澈的泉水使他倆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兩人的肢體偶爾在水中相碰觸,吳紫藤趕快遊開,司馬君感覺到了,便暗暗感動。吳紫藤雖然來自江南,來自繁華和富饒的土地,但身上依然保持著清純和羞澀。在他的意識中,清純和羞澀是一個女人最大的財富,也是一個女人之所以是女人的最大標誌。女人一旦失去了這兩樣東西,就不美好了,就不值得愛憐和珍惜了。大學期間,他也感到了王玉梅對他好,但王玉梅的大方和口無遮攔令他近而遠之。最終和妻子完婚,還是妻子的單純和羞澀讓他難以舍棄,雖然當時覺得離完美還有一大截距離。此時的吳紫藤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值得嗬護的女人,與她這麼近的接觸,又是在茫茫戈壁中的溫泉裏,一同沐浴,四肢偶爾相接觸,簡直是神話,是神仙。

他有些醉了,幸福感逐漸升騰,他想跟吳紫藤說點什麼,輕輕地遊向她,跟她挨得更近,或者,幹脆把她攬進臂腕……他幸福極了,陶醉極了。睜開眼睛,看一眼天空,天空白茫茫一片,雲絮很濃密,鋪天蓋地渲染在高處。側目望去,吳紫藤正看著不遠處的沙棘,看得很專注,一臉的純淨和無辜。他立即恢複了平靜,努力地眨著眼睛,思維一下子明晰起來——吳紫藤是需要愛護和珍惜的,而不應該是攻擊和占有的對象,吳紫藤是應該尊重和遠距離欣賞的,她是一朵冰清玉潔的雪蓮,而不是黃土高原上平庸而普通的報春花。

後來,兩人住進了公路養護站簡易的宿舍,盡管是養護站,大概也有接待路途遙遠,無處住宿的旅人,所以,房間裏有很多堅硬的硬板床。兩人在各自的床上躺下,兩張床中間還隔著一張光板床。兩人都顯出大方的樣子,但還是遮掩不住絲絲縷縷的緊張。剛躺下,吳紫藤不敢看司馬君,司馬君也裝著睡著了的樣子,想起一路上住宿的甘苦,酸甜苦辣全都湧現出來。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兩人單獨同住一間房子,還是第一次。吳紫藤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同時也感到司馬君有些不自在,有些想跟她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司馬君咳嗽了幾聲,吳紫藤說:要不要喝點藥,我帶的有感冒藥。

司馬君說:不要緊,明天就好了。

吳紫藤也不多問,迷迷糊糊的睡了。睡夢裏,似乎聽見窗外有嘰嘰喳喳的聲音,又好像有許多眼睛在窺視和探望。天快亮的時候,她做了個夢,夢裏的她懷裏抱著一個小孩,小孩哇哇的哭鬧,她拍打著小孩的屁股,小孩不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哭鬧的更加凶猛。她給小孩嘴裏喂了一枚酸杏,小孩不吃,哼唧幾聲,吐了出來,繼續大哭,吳紫藤無技可施,把小孩啪地一聲,扔出去,扔到一個仡佬裏,轉身跑了。她向樓上跑去,樓房很高,一直高到雲彩裏,她從樓頂一躍,就躍到了天上,她飛翔起來,身輕如燕,快樂無比。天上有潔白的雲朵,有溫暖的陽光,星星繞著她旋轉,霞光五彩繽紛,漂浮在她身上,長裙一樣飄逸著,漫卷著。吳紫藤在天空飄遊,一會遊向太陽,一會遊向月亮,在陽光和月光的照耀下,她發現自己通體透明,柔美的霞光在體內縈繞往返,輕歌曼舞,她遊動著,縹緲著,在天宇與大地之間,在雲彩與水流之間……吳紫藤是被司馬君的咳嗽聲驚醒的。

醒來的時候,感到了寒冷,她裹了裹被子,依然冷,側過頭望窗外,窗外還不太亮,司馬君早醒了,他靠在床上,緊緊地裹著被子。養護站的人頭天晚上隻給了兩床被子,一人一床,將就著睡下,吳紫藤想,白天熱得連襯衣都穿不上,晚上氣溫一定不會太低,但令她沒想到的是,戈壁灘的夜晚真冷呀,江南最冷的季節都沒有這麼冷。頭天在溫泉浸泡和洗滌過的衣服已經幹爽了,吳紫藤拽了過來,裹在脖子上,司馬君看見了,趕緊起床,起來後,把自己的被子抱過去,展開放在吳紫藤的被子上麵,吳紫藤說:不用了,我已經睡夠了,該起床了。

司馬君說:你再睡一會吧,我出去看看。

說完後,獨自走出房間,吳紫藤閉上眼睛,睡著了,這一次,她沒有做夢,睡得非常香甜。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響起來,天已經大亮。靠在床上不願意起來,聽見有人說,三輛汽車一台挖掘機不夠用,得跟上麵的公路養護部門申請車輛,又聽見了司馬君的咳嗽聲。伸了個懶腰,起床了,起床後,把司馬君的被子抱回他床上。走到窗外,感覺室外的溫度比室內還低,司馬君蹲在地上和兩個養護工人在說話。看見吳紫藤出來,跟她打招呼。吳紫藤看見司馬君的臉色很灰暗。就說:司馬老師,沒什麼吧?

司馬君說:沒什麼,這會兒沒過路車,得等會兒。

吳紫藤說:沒關係,已經不遠了,什麼時候走都來得及。

這時候,吳紫藤看見司馬君想站起來,搖晃了一下身子,沒站穩,吳紫藤以為自己看錯了,好好一個人,怎麼會搖晃呢。正疑惑著,聽見咚的一聲,司馬君倒在地上。她跑過去,本能的攙扶住他,他喘著粗氣,臉色更加難看,咳嗽不止。

吳紫藤嚇得玫瑰一樣軟下來,但她不能倒下,她得幫助司馬君。養護工人和吳紫藤快速把他攙進房間,看見兩張床上都有被子。兩人原來分床而睡,原來兩人不是夫妻和情侶關係啊。這一發現使來人顯出一絲奇怪的表情,但他們什麼都沒說,放下司馬君就出去了。吳紫藤去外邊找來熱水,倒進杯子給他喝,喝了幾口,喘氣聲平靜了。吳紫藤說:司馬老師,你這是怎麼啦,不會有什麼事吧,很嚇人的。

司馬君說:大概是冷的,昨天晚上很冷,柴達木盆地原來真這麼冷呀,早穿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看來是真的。

吳紫藤說:戈壁灘哪來的西瓜呀,還幽默哩,肯定是感冒了,喝點藥吧。

說著,找出幾片感冒藥,放進司馬君的手心。司馬君喝了,吳紫藤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抱過來,又給司馬君蓋好,並說:你睡一會,出出汗,我去路邊看看,看有沒有過路車,搭上車,一會就到德令哈了,那裏會有醫院,到德令哈以後陪你去看看醫生。

司馬君躺好休息,吳紫藤掩上門,來到房前。剛才幫忙的工人走過來,問她的同伴是不是高原反應,需要什麼幫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