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珠穆朗瑪 第一章(3 / 3)

肚子疼痛了一下,最近小腹肚子總是時不時的痛那麼一下。她把手機裝進包裏,向公園的出口走去。出了大門,到處找飯吃,飯店緊閉,商店關門,好不容易看見一個賣玉米棒子的人,走到跟前,隻剩半截。她問有沒有多的,人家說:本來這半截不打算賣的,得回家吃團年飯,看你可憐,賣給你。

她愣了愣,怎麼我成可憐人了,什麼時候變成可憐人的,就是可憐,也輪不上大年三十賣玉米棒子的人可憐呀。她拿了玉米,快速上了一輛出租車。

車到朱自清故居的時候,故居已經關門了。故居坐落在一處居民住宅區後麵,曲裏拐彎才找到。故居隻是一座不大的四合院,牆壁和房頂呈黑色,大概是青磚建築年代太久的緣故吧。門上貼著一張紅紙,寫著“春節期間故居不開放”的字樣,門框兩側貼著一幅對聯,漿糊還沒有幹好。她把臉湊近門縫,門從裏麵栓著,她拍拍門,沒有一點動靜。順著牆根外圍向房後走去,房後有處空曠的地方,一個男人正蹲在地上洗衣服,一團水霧在他身後飄繞。走到近處,紫藤才看清水霧彌漫的地方是一眼水井,水井井口很小,但很精致,水井四周有大塊的石板,石板為黃色,非常光滑。男人見她走近,繼續搓洗手中的衣服,問她一聲:看朱自清故居啊?

吳紫藤有點驚愕:你怎麼知道?

這條巷子隻有朱自清故居有外人來。男人笑著說。

你就住這兒吧?見過朱自清的家人沒有?吳紫藤問。

有時候北京會來幾個人,說是朱自清的後人,搞不清是不是。

你覺得跟朱自清作鄰居是不是很光榮?

男人放下衣服,抓起水桶打水,吳紫藤說:我沒打過井水,讓我打一次好嗎?

男人說:今天都臘月三十了,你還不回家。

吳紫藤提起水桶,含糊了一句,這種詢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怎樣對付。她把水桶扔進水井,熱氣向上升騰,吳紫藤說:井水不冷呀?

男人說:井水冬暖夏涼,年齡大的人還是喜歡在井邊洗衣洗菜。

吳紫藤說:朱自清以前也在這眼井洗過衣服打過水嗎?

男人說:你怎麼總朱自清朱自清的,我告訴你,他老家並不在揚州,這座院子也不是他祖上的,他家隻是在這裏租住過。

吳紫藤發現男人不喜歡說朱自清的事,就說:井沿咋有豁口?

男人說:井沿讓人偷了?

還有人偷井沿?吳紫藤好奇地問。

男人說:當然,這眼井是文物,井沿原來是一整塊白色的石頭雕鑿而成,上麵有漂亮的圖案,因為井繩長年磨擦,勒出幾條很深的缺口,沒想到去年被人用電鋸把井沿鋸走了。

吳紫藤打了半捅水,倒進男人的水盆,撩起一捧水,感覺水很溫暖。才說:到底是名人故居,連水井都是文物。

說完後害怕男人生氣,趕緊岔開話題,明知故問的說:那門不開呀?

男人說:你拍門,使勁拍,裏麵有人哩。

說聲再見,吳紫藤轉到故居門口,發現一扇門開著,一扇門關著。一閃身進去,院裏沒有一個人,一轉身,進到一間小房子,房子很暗,沒有燈光,標誌牌上寫著:朱自清書房。

紫藤看看書桌,看看牆壁,看看天井裏的一株小樹,覺得書房真小呀,庭院深深,牆壁高聳,月亮隻有升到夜空正中的位置,才能仰起脖子看見,這樣的房子有什麼好呀。一座漢白玉雕像站立著,西裝革履,戴一幅圓邊眼鏡,過去的文人都這般瀟灑哦。她向另一間展室走去,裏麵有個人,這個人就是司馬君。司馬君見到她,也愕然了一下,向她點點頭,她望了他一眼,沒有絲毫表情。然後,她快速向天井走去,天井裏一個女人正握著一把拖布,一條腿抬在空中,一條腿踩在地上。看見吳紫藤,抬起的腿定格在空中,另一條腿踩在地上,拖布握在手裏,一動不動,作金雞獨立狀。吳紫藤知道自己嚇著了人家,趕緊說一聲:新年好!

女人恢複了常態,回一句:新年好,你是咋樣進來的?

紫藤說:不好意思,看見門開著,就進來了,沒有買門票。

女人說:沒關係,沒關係,趕快回家過年吧。

吳紫藤哭笑不得,趕快跑到街上。這個時候,天地一片轟鳴,鞭炮聲,呐喊聲,嘻笑聲,聲聲入耳,遠處近處的燈火漸漸明亮起來。除夕的夜色馬上就要入住這座江南名城,這座令人向往的美麗城市,這座夜色霧色燈火輝映的城市,這座煙花爆竹響徹雲霄的城市,這座名揚四海的江南古城,整座城市完全沉浸在喜慶的海洋裏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揚州炒米飯飯館,廚師還不在。烤羊肉串的倒有,吳紫藤不願意在除夕吃這種食物,這可是一年隻吃一次的年夜飯啊。況且,牛羊肉燒性大,不能多吃,她的身體有病,服著藥,不能為一頓飯前功盡棄。在一家肯德基店,要了一杯牛奶,幾個蛋塔,她吃得很慢。肯德基店裏回蕩著中國歌曲: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媽媽準備了一些嘮叨,爸爸準備了一桌好飯…… 吳紫藤流著淚向投宿的地方走去,在燈光的照耀下,她不停的看見自己眼淚滾動的姿勢,左眼看見右臉頰的淚滴,右眼又看見左臉頰的淚滴。那個時候,她還幻想著張海洋的出現,幻想著有一天和張海洋共步紅地毯。她曾經聽說張海洋有妻有子,聽說他在外麵有不少紅顏知己,但她不相信,她覺得自己是張海洋唯一的戀人,她對自己的感覺堅信不疑。當她彳亍地走到住處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深了,年夜飯的濃香彌漫著整個江南。

司馬君在南門青年旅館找到了吳紫藤,這個地方在西安屬於比較好找的地方。這是一家門楣上、房簷上、窗框上都掛滿紅燈籠的旅館,建築風格古色古香,從外觀看,是一座典雅古樸的仿唐建築,紅綠藍黃各種色彩應有盡有,將外表渲染得富麗堂皇,明媚嬌豔。因為離鍾樓和城牆不遠,房頂並不高,旅館隻有三層。進得旅館,內部裝潢和外表卻截然不同,內裏簡單樸素,設施平常,青年人進進出出,外國年輕人也很多,吳紫藤住在二樓一間標準間裏,說是標準間,隻有兩張窄窄的席夢思床墊和一個小床頭櫃。司馬君進門,吳紫藤剛洗漱完畢,司馬君想,大白天洗漱什麼呀,想想人家是江南來的,江南的水多,人也浸在水裏似的,每時每刻都離不開水。兩人坐在兩張床上,麵對麵閑聊起來。

司馬君說:揚州的霧真大呀,又寒冷,看什麼都不大清楚。

吳紫藤也說:江南的冬天其實挺不好過的,又潮濕又沒暖氣,不像我老家,冬天不冷,夏季不熱。

司馬君說:你家不在江南?

吳紫藤說:我是雲南人。

司馬君說:雲南好呀,氣候宜人,風景如畫,你在滇東還是滇西?

吳紫藤笑著說:你還挺專業的。

司馬君說:我雖然不教地理課,但很喜歡各地的風土民情。

吳紫藤說:好呀,以後有機會去我的家鄉看看。

司馬君說:寒暑假沒事倒是想到處走走。你說去德令哈,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從西安沒有到德令哈的直達火車,你得倒車。

吳紫藤說:你去過那個地方?

司馬君說:沒有,雖然生在陝西,長在陝西,工作在陝西,從來沒有往更西的方向走過,其實你可以去延安或者華山,或者兵馬俑,我們陝西可以看的景點很多的。

吳紫藤說:不去,我隻去德令哈。

司馬君望望吳紫藤,望望房間白得紮眼的牆壁,想繼續問點什麼,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吳紫藤似乎也不願再說什麼。她麵朝窗戶坐著,窗外雕梁畫棟,木柱木簷,走廊寬闊,多像江南的戲樓呀。江南,江南,又是江南,離開江南,想的依舊是江南,難道一生一世就離不開江南嗎,就不能減緩點江南帶給自己的疼痛嗎?

半年前的那個除夕,當她回到揚州那間家庭旅館,旅館已經關門。拍打了好一陣門,男主人才來開,門開了,一陣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吳紫藤下意識的吸了一下鼻子,聞到了陽澄湖大閘蟹的鮮味,主人向她說著什麼,她聽不懂,專注的看他一眼,這才看見男主人手裏還捏著筷子,男人的酒味濃鬱極了,她躲進自己的房間。房間隻有五六平方米,一張床,一台電視,一個衛生間。房子沒有窗戶,空氣很閉塞。吳紫藤斜依在床上,看一眼電視,看一眼手機。電視上春節晚會正演得熱火朝天,她無心看那些歡天喜地的節目,她在想張海洋應該收到短信的,但一直沒有接到他的隻言片語。

電視上的祝福語一浪高過一浪:祝願各條戰線依然戰鬥在工作崗位上的朋友春節愉快,祝願大家合家歡樂,祝願我們的祖國繁榮昌盛……電視主持人激情彭湃的煽情,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不想掩飾,不想憐惜,任憑淚水流淌,小溪一樣流淌,運河一樣流淌。白天她看見運河了的,那麼神秘那麼氣勢磅礴的運河被她看了個徹底,運河已經失去了想象中的美豔,沒有楊柳依依,沒有曉風殘月。運河承載的太多,太久,太古老了,被汙染得太厲害,被文明拋棄得很遠了。運河長流水,流淌了幾千年。吳紫藤流淌著太多的眼淚,跟揚州的古運河異曲同工。

又一次看見了左臉頰上的淚水。斜著身子,右側高,左側低。右眼向下看去,一眼就看見了左臉頰上的淚水,後來,她將身子側過去,又看見了右臉頰上的淚水。再後來,她同時看見了流淌在自己兩頰上的淚珠。透明的,滾動的。

手機響了一下,抓起來看,張海洋的短信,哦,海洋來信息了,來啦,來啦,那是一行優美的文字——在這新年來臨之際,您的朋友張海洋真誠地向您道一聲,新年快樂,新年有好運!

她興奮極了,將手機貼在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重複看那短信,她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覺得不對勁,以前張海洋從來不用“您”稱呼她的,以前總是“阿藤”。為此吳紫藤還取笑他,說你們江南人連狗和貓都叫阿狗阿貓,稱呼我就別這麼叫啦。張海洋就說,那以後叫你寶貝兒就行了。張海洋就這麼叫著,叫得紫藤心裏發癢,一叫就叫了好長時間。一個月前,張海洋就不大這樣稱呼她了,後來連影子都看不見了。現在,她在揚州,在張海洋的揚州,在除夕夜的揚州,等待張海洋的信息,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則短信。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淚水更加洶湧的奔騰,更加朝氣蓬勃的漫溢在臉龐。

她沒有忍住,沒有忍住不給張海洋打電話的既定方針。來揚州前,就想好了,不主動給他打電話。如果他給她打電話,就告訴他,說自己來揚州了,看他的態度,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他如果不主動打來,就不打攪他,來他的家鄉過一個春節,也是難得的。但她還是沒有守住既定方針,她撥打了張海洋的手機,關機,再撥打,依然關機。

關機,關機,這是吳紫藤沒有想到的。可在幾分鍾前,他還發給她短信了的,怎麼會關機呢。

直到春節過完,直到吳紫藤離開揚州,張海洋的手機依然關機。關機關機關機,吳紫藤念叨著,漸漸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角色了,加上以前聽到的傳聞,就知道自己該怎麼作了。

實際上她什麼也沒作,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現在,她要到德令哈去,除過德令哈,似乎沒有可以去的地方,西安隻是中間的一站,她想去海子詩歌中描寫過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司馬君請吳紫藤在解放路餃子館吃餃子宴,他喜歡吃大肉餃子,心想吳紫藤從江南來,應該喜歡吃鮮魚和大蝦餃子,征求她的意見,她說喜歡吃素菜餡的,便要了芹菜、筍瓜、香菜餡的,吳紫藤吃的很細致,很高興,不停的讚歎:你們這裏的餃子品種真多啊,什麼菜都能包在餃子裏。

司馬君說:當然,要不怎麼叫餃子宴哩,西安餃子宴全國都有名。

吳紫藤說:你們西安有名的東西真多,兵馬俑、華清池、法門寺、華山等世界都有名。

司馬君說:你說的都是西安周邊的景點,西安的景點有大雁塔、小雁塔、鍾樓、興慶公園,大唐芙蓉園剛建成沒幾年,規模很大的,你去沒去過?

吳紫藤說:我對景點不感興趣,去不去都無所謂。

司馬君說:對景點不感興趣,幹嗎還要去德令哈,那個地方既荒涼又偏遠。

吳紫藤正夾一隻餃子,夾了幾次沒夾住,她沒有理睬司馬君的不解,收回筷子,向窗外望去。司馬君幫她把餃子夾到小碟裏,吳紫藤還望向窗外,司馬君就望著她,這一望,就看見吳紫藤長長的睫毛和側著的臉龐。吳紫藤原來這般青春漂亮啊。司馬君心裏動了一下。他似乎第一次這樣麵對麵,這樣近距離,這麼悠閑的欣賞一張女人的臉。多年來,他接觸的女人不少,家裏的妻子,村裏的大姑娘,大學同學,學校同事,教室裏的女學生,多的連自己都搞不清有多少,但他從來沒有如此專注過人家的睫毛和臉龐,不知道女人的睫毛這般好看。他從她側著的臉上看見了憂鬱,看見了不快樂,看見了憂傷。她的睫毛閃了一下,他趕緊收回目光,端起湯碗喝了一口餃子湯,她還望著窗外,司馬君想她大概沒有發現他在看她,就又望她。這一望,就發現吳紫藤在流淚。他嚇了一跳,好端端的吃著飯,怎麼就流起淚了呢。他不知道該埋頭吃飯還是該勸她幾句,但他明白一點,那就是不能再看她。看一個女人流淚,多少有些殘酷。可他又不知道幹什麼,撿起小碟裏的一瓣大蒜,從左手放到右手,又從右手放到左手。旁邊餐桌上有人大聲說著笑話,他沒心思去聽,他在想,吳紫藤為什麼流淚。忽然,吳紫藤說話了,他驚了一下。

吳紫藤說:大唐芙蓉園裏種了很多芙蓉花嗎?

司馬君回過神來。趕緊說:可能種有芙蓉花,我沒注意,那是一座仿唐建築,有仿唐房屋,仿唐街道,仿唐樂器,仿唐歌舞,還有湖水和水幕電影,亭台樓閣應有盡有,非常壯觀。

吳紫藤說:有江南的三國城水滸城壯觀嗎?

司馬君想說我又沒去過三國城水滸城,沒辦法比較,但他還是說:當然大唐芙蓉園壯觀,西安本來就是唐朝古都嗎,三國城水滸城隻是為拍電影建的小型公園。

吳紫藤淡淡的說:誰不說俺家鄉好啊。

司馬君說:不相信?領你去看看!

吳紫藤說:不麻煩你了,在哪個地方,你告訴我,我自己去好了。

司馬君說:想去,好辦,陪你去,明天去怎麼樣?

吳紫藤說:明天我就走了。

司馬君驚愕地說:明天走?這麼快,那我現在陪你去。

兩人出了餃子館,有出租車立即開到他倆跟前,吳紫藤想上車,見司馬君沒有反應的樣子,知道他不願乘出租汽車,就知趣的向公交車站牌走去,司馬君果然跟了過來,公交車很擁擠,兩人挨得很近,夏日的午後,陽光依然熱烈,車上沒有空調,透過車窗,吳紫藤看見西安的街頭熙熙攘攘,有人打著花傘,有人戴著遮陽帽,女孩子大多穿著漂亮的裙子。有人撞了她一下,回頭看,是司馬君,司馬君用手勢指示她坐旁邊的一個空座位,她笑了一下,示意讓他坐。他還沒來得及推讓,一個男人已經一屁股坐了上去。司馬君有點不高興,吳紫藤裝作沒看見,繼續看著窗外。看著,看著,她問:吳三大是誰呀,跟我一個姓。

司馬君說:吳三大是陝西著名的書法家。

吳紫藤說:怪不得商店門上都是他的題字哩。

司馬君問:哪裏?我看看,那哪是呀,那是賈平凹的題字。

吳紫藤說:不是這家,前麵那家,好多哩。

司馬君說:不奇怪,西安街頭賈平凹的題字不比吳三大的少。

吳紫藤說:賈平凹好像是個作家,作家還比書法家的題字多,為什麼?

司馬君說:賈平凹比吳三大有名,誰名氣大,就有人請誰。

正說著,司馬君的手機響了。他對著手機慌慌張張的說:不會吧,怎麼會呢,送回去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就打起來了呀!

吳紫藤見他著急,問道:沒事吧,不要緊吧?

司馬君說:學生打架了,我得回去看看,這樣吧,你先去大唐芙蓉園,我回學校看看再說。

汽車剛好到一個停靠點,他急急忙忙下了車。

吳紫藤向車窗跟前挪了挪,看見司馬君急匆匆的向另一輛公交車站牌走去,走的有點慌張,有點畏縮。她想起春節時在揚州看到的司馬君不是這個樣子,當然她本來就沒怎麼注意他,隻是憑感覺,感覺到現在的司馬君和以前的司馬君有些不同。

那個時候,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集中在張海洋身上。她的病使她苦不堪言。她不敢想,不想再回憶,她已經很害怕回憶了。

買了門票,進到大唐芙蓉園,大唐芙蓉園氣勢恢弘,清新古典,鼓樂悠悠揚揚,微風若有若無,她的長發飄了一下,又飄了一下。她輕輕的歎口氣,向一湖碧水走去,水邊垂柳依依,鮮花盛開,有一座石舫靜臥在水邊,石舫上有一間古色古香的木式小屋。旁邊不遠處,有幾間茶房,一塊金黃色的指示牌標示著“陸羽茶社”的字樣。正走著,司馬君打來電話,說他有點事,不能陪她逛大唐芙蓉園,忙完了再跟她聯係。 吳紫藤說聲謝謝,你忙你的。這才想起身處祖國的大西北,在一個叫西安的城市,在西安的一座仿唐建築公園裏,有一個叫司馬君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