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抓到了喬君烈(2 / 3)

同樣地,我無法把我的想法向在場的每一個人解釋清楚。

邵幼萍在我身邊坐下來,苦口婆心地對我說:“即使你在工作中有過失,但是你已經竭盡全力,而且為此付出了代價,你應該得到諒解,就不必再作出懺悔式的工作了。你還有機會,要抓緊時間幹有價值的事兒。你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總之你從前做的事兒,有一些是對的,有一些是錯的!”她補充了一句,“你能告訴我,你的價值觀是什麼樣子的嗎?”

我願意和邵幼萍談及自己的價值觀,但是當著這麼多人,我不想說出來。

我說菜都涼了,請大家吃飯。大家都不做聲,低頭吃著飯。

飯後徐希愉沒有要走的意思。這些天她一直住在我的書房裏,邵幼萍是知道的。邵幼萍便在附近的賓館開了房。

在客房裏,我和邵幼萍也沒有過多地說話,隻是就電視劇裏女演員的體貌聊了幾句。後來我們都盯著電視,卻對曲折和緊張的劇情無動於衷。因為無話可說,我提起了吃午飯的時候我神差鬼使般地夾走徐希愉碗裏的菜。她淡淡地說這沒什麼。

我在客房裏洗了澡,邵幼萍沒有說什麼,卻表現得有點兒漠視我的存在。一開始她不太願意和我同床,但是我緊緊地抱住她,最終她還是半推半就地行事。她沒有表現出激情,卻在我費勁兒的時候對我說,我隻有轉行、奮發向上才不會被這個社會淘汰。這讓我頓時興味索然,覺得肉欲是可恥的。

邵幼萍洗了澡,穿上外衣躺在床上認真地看著電視劇。我知道她穿上外衣,就是把我當做外人了。

我在洗澡的時候冷靜地想,是什麼原因促使邵幼萍改變了對我的看法和態度呢?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失去了大隊長的職務?我打算和邵幼萍好好地談一下。我洗完澡出來,穿好衣服和鞋子,坐在離邵幼萍較近的椅子上。我發現她也有話要說。

“其實,我是愛你的。我知道,你是一個最誠實、最善良和最友好的警察。你所說的那句話,說真話是要付出代價的,這表明了你願意說真話,有願意為說真話而付出代價的道德勇氣。從你的臉上,我知道什麼叫做堅毅。我也知道踏破鐵鞋、衝破迷霧,最終抓到狡猾、殘暴的凶手是多麼的悲壯和不容易!但是你徹底失敗了!”邵幼萍越來越激動,就從床上爬起來,站在我身邊,“你應該認識到,這樣對你不公平!你也是有價值的人,你有選擇生存方式的權利,你應該選擇最適合自己的工作,發揮人生最大的潛能!”

我說:“我覺得自己最適合當警察。”

邵幼萍說:“過去你認定喬君烈是凶手,那是錯誤的。”

我說:“全力追捕喬君烈是我們的職責。因為他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可是,我並沒有確認他是凶手。”

邵幼萍說:“無可否認,你們是錯的,你也是錯的。”

“喬君烈是犯罪嫌疑人,潛逃在外,我們一定要追捕他。大衛的外婆還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突然意識到什麼,盯著邵幼萍,“你認識喬君烈,見過他嗎?”

邵幼萍避開我的目光,卻回答得很迅速和自信:“沒有。和你們住在同一間屋子裏頭,大衛也待在那裏頭,我能不聽說過喬君烈的名字嗎?他的名字對我來說如雷貫耳。但是,我沒有見過他。”

邵幼萍這麼說了,我也不便再追問下去。我的腦子裏漸漸地形成一個謎團。但是我很快就忽略了這個謎團。因為邵幼萍不是楊麗童,她和喬君烈甚至沒有一麵之交。喬君烈在她的眼裏隻是個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如果她見到喬君烈,那就像如獲至寶一樣,會立即通知我的,幫助我度過困境。即使她同情喬君烈的遭遇,也沒辦法找到喬君烈,向他通風報信。

邵幼萍用雄辯的口才對我說,她看過 007係列電影和美國警匪大片。從前她覺得詹姆士·邦德和歇洛克·福爾摩斯在執行危險任務時非常瀟灑,但是現實情況並非如此。像我這樣在人家樓下苦苦地蹲守,哪裏有充滿驚險刺激的情節,簡直太枯燥無味了。她還說:“你已經三十八歲了,足足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才肩扛二級警督的警銜,當上副科級的大隊長,也沒什麼值得自豪的,何況還被降職調離使用。”

最後邵幼萍說:“丟掉大隊長的職務也不可惜。你才三十八歲,你應該抓住人生中最後的機會,在四十三歲時展開當 CEO的職業生涯。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我一定全力支持你,在你最困難的時候不離不棄。”

邵幼萍說得我心裏熱乎乎的,我陷入了沉思。

邵幼萍說一個人獨守空房心裏真不是滋味兒,而且我們必須經過長時間的等待才有機會見麵,一再要我留在這個客房裏過夜。我真想留下來。可是我不能留下來,因為徐希愉和張賓就住在我家裏,如果我今晚不回去,他們會想當然地知道我待在哪裏和做了一些什麼。我還是有婦之夫,不能讓朋友亂猜測,尤其不能讓同事說長道短。我就對邵幼萍說,由於近來精神負擔加重,我鼾聲如雷,肯定會影響她的睡眠。邵幼萍表示不要緊,有我在身邊她會覺得非常安全,會比平時睡得更踏實更多好夢。後來我還以近來治安警察經常突擊檢查各家賓館和飯店的客房為借口。其實我還想多留一會兒。邵幼萍明白了我的心思,就不開心地催促我走了。

晚上十一時我回到家裏。張賓和喬小星睡覺了,徐希愉還穿得很整齊,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徐希愉怪裏怪氣地說:“回來了?”

我說:“你不是看到了嗎?”

徐希愉說:“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看書吧,早日考上 MBA!”

我說:“我的姑奶奶,別拿我開涮了!”

徐希愉有點兒激動:“有些人認為,一個男人躋身於中產階級,有一套漂亮的洋房,有一輛豪華的轎車,再包養幾個年輕漂亮的情婦,就算是事業成功了。這是目光短淺的看法!如果人人都這麼想這麼幹,這個世界還可愛嗎?”

我沒有回答。

徐希愉說:“你告訴我吧,你是實實在在地當警察,還是異想天開地當 CEO?我要聽真話。這一句真話,是不用付出代價的!”

我不想說話。

徐希愉說:“我不止一次說過,這個女人不適合你。不過,坦白地說這個女人很不錯。你應該這樣看問題:如果你不想當警察了,這個女人非常適合你。如果你繼續想當警察,這個女人絕對不適合你。”

我一直站著,沒有回應徐希愉的話。我走進衛生間洗了個澡,穿衣服的時候才記起剛才我在賓館的客房裏洗過了。不過在冷水的作用下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走進張賓所在的臥室,把熟睡中的張賓拽了起來。

張賓迷迷糊糊的,劈頭就問我:“頭兒,抓誰去?”

我把張賓領到陽台去。

我說:“我不是大隊長了,變成了派出所的副指導員,別叫我頭兒。是你告訴邵幼萍的?”

我問張賓是他把我的近況告訴邵幼萍的嗎?

張賓說:“沒有啊!你冤枉我了,絕對沒有!”

我說:“那是徐希愉說的?”

張賓說:“可能吧!她直腸子,有一說一。”

徐希愉也走進陽台。

徐希愉說:“什麼呀,你們在背後議論我?”

我問:“邵幼萍是怎麼知道我被處分的事兒的?”

徐希愉十分不滿地說:“哦,你們懷疑我幸災樂禍,滿肚子壞水,想拆散一對鴛鴦?沒有的事兒!我不是那種人!”

我急忙解釋:“這不是追究誰的責任。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事兒邵幼萍遲早會知道的,我會跟她說的。我想弄清楚,邵幼萍打哪兒聽到了風聲?不是你們,那會是誰呢?這就奇怪了!難道……”

徐希愉和張賓明白了我的意圖,再次斷然否認。可是,是誰告訴邵幼萍的呢?那個神秘的人是誰呢?最後徐希愉諷刺我,說沒有第三者插足,讓我安心睡覺。要是睡不著,找個合適的時間直接問邵幼萍。

我暗暗地想,真是見鬼了。

又一個星期日到來了,張賓用那輛還掛著臨時車牌的千裏馬轎車把我、徐希愉和喬小星送到海濱公園看海。在回來的路上,大家都挺興奮的,談論著在海邊的所見所聞。

市區內人多車多,行車速度比較慢。

張賓突然伸手指向市人民醫院大門,問我那不是楊麗童嗎?我看過去,那個年輕的女人確實是楊麗童,她正和一個中年男人一起吃力地攙護著一個老年男人,讓他坐進出租車裏。那個老年男人拄著拐杖。出租車司機急忙跑過來幫忙。三個人好不容易才把那個老年男人弄進車裏。

徐希愉和喬小星也在好奇地看著楊麗童和那個老年男人。

我看到那個老年男人隻有一條腿。

我突然記起來,一個多月前楊麗童曾經對我說過,她父親不慎在樓梯上重重摔了一跤,腿骨多處開裂和折斷。沒想到最後她父親還是丟了一條腿。

喬小星問我楊麗童是誰?張賓回答了這個問題。徐希愉和張賓都在歎息,如果一個人少了一條腿,該怎麼辦啊!

當天晚上,我覺得應該去探望一下楊麗童的父親,就買了一籃子水果,來到楊麗童的住處。

楊麗童正要出門,看到我手上的水果,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我走進小套間裏,也覺得挺奇怪的。她的父親在哪裏呢?

楊麗童請我坐下來,動手泡茶。

楊麗童說:“怎麼想起來請我吃水果了?”

我問:“你要出去嗎?去哪兒?”

楊麗童說:“想買點兒東西。不過不要緊,明晚再去。”

我說:“你父親好點兒了嗎?”

楊麗童愣了一下,很快就回答:“好多了,沒事兒啦!”

我說:“方便嗎?什麼時候領我看你父親去?”

楊麗童說:“哦,你想跟我走,看看我家鄉的山山水水?我們那兒的風景確實不錯。不過,我剛進入那個廣告公司就請長假,這好像不太好。這樣吧,明年到我家去過春節,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