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抓到了喬君烈(1 / 3)

第二十九章 抓到了喬君烈

所有關注0513案件的刑偵人員即時有了一個共同的心理活動:胡誌良就是殺害藍雪的凶手!

胡誌良神秘地失蹤後,最被動的人是蔣光亮,而最痛苦的人是我。蔣光亮看到我,都不敢把頭抬起來。不過他拚命地為自己辯護。

蔣光亮說,就算胡誌良有一件黑色的夢特嬌 T恤,也不能由此證明他是凶手。相反,如果他沒有這麼一件 T恤,倒還可以推測他有可能穿著喬君烈的那件 T恤逃離現場,由此證明他有殺害藍雪的嫌疑。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無法解釋為什麼胡誌良會赤膊上陣,跑到喬君烈的家裏親手殺害藍雪。這對於一般人來說尚有違背常理之處,何況胡誌良還是一個極為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的人物。正因為胡誌良有這樣的身份,公安機關不能輕易地對他采取措施。蔣光亮還引用我經常提到的福爾摩斯和好萊塢。他說即使福爾摩斯再世,也不一定能確認胡誌良是凶手。說胡誌良是凶手,隻有好萊塢的編劇才能編出這樣的銀幕故事。

我也突然察覺到一個關鍵的問題。我曾經見過胡誌良那個特大號的公文包,把兩件夏天的衣服塞進去應該沒問題。但是喬君烈家裏還丟失了一盞台燈,那極有可能是殺害藍雪的凶器。把一盞台燈和兩件衣服塞進那個公文包裏,就勉為其難了。如果胡誌良就是凶手,他是怎樣把那盞台燈帶走的呢?

幾天後傳來未經證實的消息,由於知情者不斷舉報,胡誌良非法轉移國有資產、貪汙受賄逾億元的特大案件端倪漸顯。胡誌良將被省紀委立案查辦。胡誌良在收到通風報信後立即潛逃。有跡象顯示他早已作好出逃國外的準備,目的地極有可能是加拿大。不久後又傳來可靠的消息,目前胡誌良已經出境。

蔣光亮在得知胡誌良出逃的主要原因是經濟問題後,鬆了一口氣,恢複了工作的自信,繼續在刑警大隊裏吆五喝六。但是有人心急如焚,那就是我。刑偵工作需要的是確鑿的證據,我又想起了那四個在案發當晚被搶走的儲存有監控數字錄像的硬盤,關注著什麼時候才能端掉那個盜車團夥,把硬盤找回來。

我在家裏休息幾天後,到城區邊上那個派出所報到上班了。鄭所長對我挺客氣的,中午我們兩個人到酒店去吃了一頓飯。鄭所長點了不少菜,還逼著我幹了兩杯白酒。鄭所長說他們這個派出所是個小廟,放不下我這個全國優秀人民警察唐僧。我要求到所裏的刑警中隊工作,鄭所長連連搖頭,說殺雞小活用不上我這把牛刀,讓我負責所裏的宣傳工作,沒事兒就休息一下,最大的事兒就是想辦法回去,回到我原來的工作崗位上去。我明白鄭所長沒有惡意,挺了解我的,卻不想讓我插手所裏的事兒。我還是把他看成知心的朋友,便舉起酒杯和他痛飲一場。這是我在警察職業生涯中第二次醉倒。

後來我在上班的時候就端著一杯茶,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刑警中隊的辦公室。那些年輕的同事挺喜歡我的,有什麼問題便跑來向我請教。我就請他們額外地為我注意每一輛雷克薩斯轎車、每一個穿黑色的夢特嬌 T恤的人和其他與0513案件相關的事兒。鄭所長默許了我的所作所為,卻不歡迎我參加所裏重大的工作。不過,我覺得待在這裏還是愉快的。

十多天之後,劉教導員和張賓從廣州市無功而返。

張賓回到家裏,就對我說在廣州市遇上了邵幼萍。我不以為然,問他在那個擁有一千多萬人口的城市裏,想碰上一個熟人就這麼容易嗎?張賓指天誓日絕不撒謊,讓我馬上打電話向邵幼萍求證。我還是半信半疑。

吃飯的時候,徐希愉特意地把一碗飯放在張賓麵前。

“說明一下,這是昨晚的剩飯,委屈你一下。”徐希愉說,“張賓,什麼時候搬走呀?”

張賓很不明白:“搬走?”

徐希愉說:“我幫你解決這個問題吧,省得你不好意思提出來。找到房子了吧?”

喬小星糊塗了,但是我和張賓都明白徐希愉所要表達的意思,頓時陷入窘境。

張賓對徐希愉說:“為什麼讓我搬走?你搬過來照顧大衛?”

徐希愉說:“你的頭兒換了一個人,你應該麵對現實,不要讓新的頭兒討厭你!我這是為你好!”

張賓端起飯碗,猛地吃了幾口飯。

“對,大家都說我騎馬不帶鞭,淨拍馬屁!而且還是二十一世紀初最成功的馬屁精!可是,我也是有人格的,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如果我及時調整方向拍蔣光亮的馬屁,他會瞧不起我,所有的同事也會瞧不起我。因為今天我背叛老隊長,明天也會背叛蔣光亮。我和老隊長,就像……”此時張賓露出了醜星的本色,問徐希愉,“徐姐,有一條很有名氣的船,叫諾什麼,諾基亞方舟?”

徐希愉說:“諾亞方舟!”

張賓說:“老隊長就像諾亞方舟的主人,我有幸登上了諾亞方舟,想到達彼岸,沒想到諾亞方舟的一頭穿了一個洞。如果我自作聰明,走到諾亞方舟的另一頭去,遠離這個洞,而沒有和老隊長一塊兒想辦法堵住那個洞,你告訴我,有用嗎?”

徐希愉說:“當然沒用。好家夥,真的有長進了!”

張賓對我說:“老隊長,大房東,我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說真話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說的是真話。”

徐希愉說:“那你真得付出代價,你們新上任的頭兒將不會喜歡你的。”

張賓說:“其實,老隊長對我好,我也沒撈到什麼好處,即將三十而立還是一個小小的探長,還累得要命。唯一的好處是,我有住的地方,還不用花錢。對了,大房東,借給我一萬塊錢,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我說:“我不會借錢給你的。你還是等著彩票中大獎吧!”

張賓最崇拜的偶像是美國人傑克·惠特克。惠特克在數年前十二月中了強力球彩票大獎,獨得彩金稅前3.65億美元。還有國內河南一彩民僅花了176元買了88注福利彩票雙色球,攬獲3.599億元的獎金。可是張賓買了近十年的彩票,幾乎是一無所獲,隻是在自己的心目中形成了一個自己是資深彩民的概念。為此他經常歎氣,然後再一次次鼓勵自己堅持不懈,把中獎希望進行到底。這家夥屢次開玩笑地說,隻要他中個稅後兩百萬元人民幣就足夠了。有了這筆錢這輩子就不用擔心了,不過還當警察借此打發日子。他會用一百萬元買一套舒適的房子、一輛不太寒酸的轎車和一個大隊長的官職。

臨睡覺前我答應了張賓的借錢要求。我覺得這家夥有點兒正義感,也挺講義氣的。另外,我這個派出所的副指導員,是不配備公車的。有時候急需用車,還得找張賓借車。

在買車的時候張賓拉上我,花了兩天時間跑遍市內所有的汽車經銷市場。他對高爾夫轎車愛不釋手,卻由於囊中羞澀,不得不鎖定一輛千裏馬轎車。他申辦購車按揭,支付首期購車款,餘款分三年付清。

在這個星期天的下午,張賓擁有了他一生中第一輛轎車。

張賓把車鑰匙拿到手後,我就警告他,花了這麼大的本錢,如果在一年之內找不到老婆,就罰款一萬元。這家夥嬉皮笑臉,還沉浸在成為車主的喜悅之中。我們駕車兜風,後來把徐希愉和喬小星也叫上了,一起到郊外遊玩。

在機場附近,我接到邵幼萍的電話,她說來看我。我猜她是乘坐飛機來的,就問她什麼時候到,想用張賓這車去接她。她說她剛下飛機,正在找出租車。我就說不用找了,我有車而且正好在機場附近,我這就去接她,十分鍾之內一定趕到。邵幼萍忙不迭地說不用了,她還有一些重要的事兒等著辦,辦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大概下午我們才能見麵。

邵幼萍一向說話都挺利落的,今天我倒覺得她似有隱情,有點兒不對勁。

我放心不下。半個小時後,我給邵幼萍打電話,她說正在辦著事兒,待會兒給我打電話,我們一塊兒吃飯。徐希愉不願意和我們一塊兒吃飯,不過我還是把她生拉硬拽上了。

邵幼萍提前辦完事兒,趕來和我們聚餐。我說我們都是來祝賀張賓擁有車子的,這頓飯應該由他付賬。張賓在百般狡辯。邵幼萍聲明由她請客,點了很多菜,可是她對我似乎不像過去那麼親熱和無拘無束了。邵幼萍專心地吃著螃蟹,卻顯得心事重重。她問我抓到那個凶手了嗎?喬小星在這裏,她不便明說她所說的那個凶手是殺害藍雪的凶手。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那個凶手不是喬君烈還會是誰。我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把我的近況告訴邵幼萍。張賓見我沒有開口,就代替我回答了她的問題。我在想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心思全不在吃飯上。邵幼萍坐在我的右邊,把一切看在眼裏,讓我多吃點兒。我就應了一聲,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自己的嘴裏,也沒有品出什麼味道。我猛地發現,我嘴裏咀嚼著的是一塊魷魚,竟然是從坐在我左邊的徐希愉那碗裏夾走的!大家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跟邵幼萍說好了晚飯就在我家裏吃。燒飯的是張賓和徐希愉。可是燒好了飯,邵幼萍還沒有來。徐希愉不高興地對我說怎麼不管好自己的女朋友。其實,我隱隱約約地覺得我和邵幼萍之間的事兒已經蒙上了陰影,現在她還算不算是我的女朋友,我也說不清楚。我讓大家在餐桌旁坐下來,正要給邵幼萍打電話,門鈴鳴叫起來。邵幼萍回來了,拿給我幾本書。我一看全是 MBA備考資料。徐希愉和張賓也看了一下那些書。

我說:“MBA?你給我想辦法弄一套FBI的教材還差不多,我想當聯邦密探。”

“別開玩笑了,你都這樣了!你要記住我的這句話,”邵幼萍一字一頓地說,“不要認為自己老是對的,要經常反問自己,自己做錯了什麼!”

大家都呆住了。

我問:“你能具體說明我錯在哪裏嗎?”

邵幼萍說:“總之要經常反問自己。我還說一句話,你更應該奮發向上,改行當 CEO。你是喜歡讀書的人,我想你一定能學好工商管理的。”

我幡然醒悟,邵幼萍知道我的近況了。有人向她告密,這也不是壞事兒,我就不必為這件事忐忑不安了。其實我早就應該告訴她了。

我說:“改行?我隻會當警察。對了,你們公司需要保鏢嗎?”

邵幼萍說:“我們公司不需要保鏢。如果需要的話,也隻會聘用海軍陸戰旅的退役士兵,而不會看上你這種教授模樣的人。”

我聽懂了邵幼萍的話。

徐希愉對邵幼萍說:“他呀,現在整天無所事事。有時候晚上還跑到那個凶手的情婦樓下,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守株待兔。這不是浪費時間嗎?這樣能抓到凶手嗎?”

徐希愉說得並不準確。大概她是從藍父那裏聽來的。其實我隻在那裏守望了三個晚上。我漸漸地相信喬君烈將不會是凶手,因而最近我不再前往楊麗童的住處。我倒是經常在晚上來到香格裏拉花園高級住宅區內,在燈光較暗的地方像幽靈一樣徘徊著。目前,0513案件第一犯罪嫌疑人胡誌良已經潛逃國外,他怎麼還會在那個地方出現呢?在一般人看來,在這裏抓獲胡誌良簡直是一個天方夜譚式的神話。然而我沒有放棄。我並沒有幻想著胡誌良會突然在那裏現身,我的正確之處在於我清楚地意識到胡誌良還沒有最後被確定為凶手。我希望在漫長的思索中,有一天終於能捕捉到靈感,從而踏上一條通向破案結果的正確之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到底在幹什麼,因為沒有人相信那種靈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