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 還嬰大法(2 / 3)

嶽珊兒嬌軀一顫,叫道:“魏郎……”

魏忠賢聽到這一聲叫聲,心中的怒意立時平息了許多。

他知道嶽珊兒最愛的還是自己。

他再也無暇對一旁的拜重樓重勝追擊,沈聲道:“王兄好大的本事,竟然能悄然潛入本座的府坻。”他心中不禁大為惱怒,自己手下那些人怎能如此疏忽,連強敵暗中潛入內院中也茫然不知?

魔尊驀的回過頭來,悠悠笑道:“我記得曾以說過,我一定會回來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魏忠賢大笑道:“如果本座換作是王兄,便早已遠走高飛,永遠不在中原露麵。不知今日一入本座府中,是否還能全身退出?”

魔尊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卻向飄落院中的拜重樓笑道:“這位兄台氣宇不凡,當世之中,有幾人及得?如是果王某猜得不錯,閣下一定便是名垂武林久矣的‘天狼神宮’宮主拜兄了!”

拜重樓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調息,雖是短短數句話的時間,他體內的傷勢已恢複了七成。聽到魔尊話頭轉向自己,淡然道:“區區賤名,何足掛齒?倒是王兄之名,拜重樓仰慕久矣!”

魔尊縱歎道:“連‘天狼神宮’宮主也敗於魏公公的手下,公公近來的武功又有精進,今日,看來老夫已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魏忠賢若有所思的道:“當日萊州一役,吳三桂與西廠高手大獲全勝,雖有徐鴻儒出手相救,追隨王兄身邊的高手中也隻有苗人王與淩問詩二人逃脫,本座在想,不知你屬下的這兩大高手現在會在何處?他們又在幹什麽呢?”

魔尊笑道:“我這兩個不成氣候的屬下,平時哪裏閑得住,最喜歡幹一些殺人放火,偷雞摸狗的事了。”

魏忠賢神情一變,正在疑惑之間,忽見府中西北方向數處火光衝天,人聲沸騰。兩條人影向這邊疾躍而來,後麵跟著數十條人影,身法快捷之極,顯然都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

前麵兩人直向院中躍落,著地時,身形已搖晃不定,左首一人發髻蓬亂,身中兩箭,皆時傷在胸前,顯然傷勢已頗是沈重,但口中不時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嘯,形象猙獰之極,正是魔教長老苗人王。

右首一人卻是淩問詩,但見他一襲衣衫已破了數處,麵色蒼白,嘴角血跡隱約。

兩人躍落院中時,立時有數人已飛身自後撲至,武功之高,顯然不在苗、淩二人之下,為首的是兩個灰袍老叟,一左一右,亂發飛舞,而且一人眇去一目,

魔尊心中不禁一懍,頓想起兩個人來。

當年,武林之中除了四大無上宗師之外,能與魔尊齊名的高手並不多,這兩人卻是其中之一。他們是一對蠻生親兄弟,自小拜在海外一個異人的門下,練就了一身出眾拔萃的武功。哥哥是郝大剛,練的是“太陽神功”,弟弟郝小柔,練的“玄陰神功”。兩兄弟的武功路子分別走的是一陰一陽,聯手之下,武林中罕有敵手。

江湖上的人送這兄弟二人一個綽號,叫“陰陽雙邪”!

在三十年前,魔尊曾與“陰陽雙邪”一言不合,大大出手。魔尊的武功雖然較他們兩兄弟都高出一籌,但兩人聯手之下,魔尊竟然不是敵手,後來魔教中一眾高手及時趕到,使這兄弟二人重傷而遁。

想不到數十年之後,他們竟又出現在魏忠賢的府坻之中!

由此可見,魏忠賢這座府坻,當真是臥虎藏龍之地!

以“陰陽雙邪”的武功,既使苗人王二人不曾受傷,也必不是這兩個前輩老魔的對手。

眼見這兩大魔頭已撲至苗人王、淩問詩的身後三尺之內。

魔尊的右手忽然抬起,有意無意的落在嶽珊兒的香肩上,手指輕拂著她的發絲,卻暗將嶽珊兒腦後的“風府穴”罩於指下,抬頭望向屋宇之上的魏忠賢,柔聲笑道:“公公若不趕快約束你手下這些奴才,老夫心中一緊張,手就要忍不住發抖了,哈哈哈!”

魏忠賢心中一震,沈聲喝道:“沒有用的東西,還不快給都本座退下去!”

“陰陽雙邪”一幹高手臉露愕然之色,身形一晃,已躍回屋頂之上。

這時,遠處屋頂上,有一條人影迅若飄風的向這邊疾射過來,到了魏忠賢的身前,單膝跪稟道:“啟稟九千歲,‘天策堂’被人縱火,裏麵的資料大部分已燒焚。不遠的兵器庫房也有數處失火。”

來人正是小太監阿七。

魏忠賢臉上勃然變色,目中射出濃濃的殺機。

“天策堂”取自當年秦王李世民座下的“天策府”之意而建。這些年來,他幾乎天天都要在這裏會見各地回來心腹手下,策謀自己的宏圖霸業。他絕大多數的機要資料就放在這間“天策堂”裏。

當年他請匠人設計這“天策堂”,將裏麵布置得機關重重,連設計修築這工程的匠人也全數被他滅口,外人若不諳其中機關,進去之後,定會觸動其中的機關,絕不能全身而退。哪知,如此設計周密的“天策堂”竟如此簡簡單單的被人放一把火燒了。

他這時才知道,“天策堂”內雖是步步殺機,但唯一的弱點就是火攻。

誰也不曾想到,竟然有人膽敢在魏府之內縱火。!

魏忠賢麵色變得陰沈之極,回過頭來,目中凶光閃爍,冷冷道:“王兄如若帶著令屬下立時離開此地,永不回頭,本座就下命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他心中雖充滿了殺機,但玉人卻落在魔尊的手中,一時竟投鼠忌器,可見這個女子在他的心目之中,,確實有相當的份量!

魔尊昂首一陣大笑,嘿然道:“老夫若空手而回,何苦來此走一遭!”

魏忠賢厲聲道:“你待要怎樣?”

魔尊為手輕撫著嶽珊兒頭上的青絲,柔聲說道:“小賤人,當年你不是很喜歡這個閹狗嗎?你竟肯為了他,出手害自己的丈夫。你對他的確是很好,可以為他生,為他死,是不是?”

嶽珊兒身軀不禁簌簌抖動,珠淚如線一般沿腮邊滑落。

魔尊將嘴湊近她的耳邊,又輕聲說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的魏郎對你的感情又有多真?他是否願意為了你,犧牲一切呢?”

嶽珊兒顫聲道:“尊主,你……你要做什麽?”

魔尊吃吃笑道:“我不是要做什麽,這麽多年來,我隻想知道一個答案!”

抬起頭來,又大聲喝道:“魏公公,你若不想讓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老夫的掌下香消玉殞,就立時廢去自己的武功!”

魏忠賢聞言,身形不禁一震,目露寒芒。

阿七厲聲喝道:“大膽逆賊,竟敢要挾九千歲,真是罪該萬死!”

魔尊縱聲笑道:“唉,老夫當真一時糊塗,魏公公原來是一個閹狗,怎麽會對女人感興趣呢?你在女人的麵前隻會覺得無地自容,因為你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能做啊,哈哈!”

魏忠賢麵色鐵青,不禁仰天長嘯,滿頭的長發飛揚而起。笑聲驀的一落,口中吼道:“不要逼我!”大袖揮出,袖影之中,掠出一抹淡淡的寒芒,疾若電光石火,徑沒入嶽珊兒的眉心之中。

鮮血自嶽珊兒眉宇之間緩緩淌下,她雙目圓睜,似乎是有一些驚訝,有一些恐懼,有一些悔恨,又有一些悲哀!

生命真是寂寞啊!

魏忠賢仰望長天,麵無表情的向左右吩咐道:“傳令下去,一個也不能留下!”

然後,四周頓時人影飄忽,刀劍閃爍!

魔尊、拜重樓、苗人王、淩問詩四人立時陷入重重圍困之中。

魏府的護衛之中武功最高的,自是以“陰陽雙邪”為首,但其餘的眾高手之中,至少有六位的武功修為不在苗人王與淩問詩之下。近百名高手聯手,隻聞勁風破風直響,傾刻之間,苗人王狂嚎一聲,已被亂刀劈死。

拜重樓與魔尊的武功放眼武林,除了當今四大宗師一級的人物之外,餘者皆不放入眼內。此時卻被“陰陽雙邪”與數十名一流高手圍攻,一時之間,雖未落敗,卻也是寸步難移。

兩人心中大感不妙,相視一眼,心神領會,各自驀的長嘯一聲,向四周呼呼劈出數掌。兩人都是宗師級的人物,功力是何等的深厚,這一陣狂攻,猶如平地卷起一陣狂飆,周遭草木紛折,一眾高手更不敢輕攖其鋒,往後退出兩步。

兩人乘這一隙罅,身形忽的自地麵拔起,直撲屋頂上的魏忠賢。

兩人躍起之時,又聽到下麵傳出一聲慘呼。

淩問詩歿於眾人圍攻之下。

兩人心中一懍,去勢更疾。

魏忠賢心中頓生感應,目中厲芒一閃,森然說道:“好極,好極,就讓本座親手送你們上西天!”聲音一落,人已飄起。

三條人影在空際相接。

隻聽得一陣呼呼的聲響,三人又各自飛出,皆飄落屋宇之上。

魔尊倏然長嘯,全身傳出一陣啪啪的聲響,整個人的身體頓時膨脹起來,如同一個偌大的圓球。

魏忠賢臉色微變,沈聲喝道:“朝榮夕滅!”

魔尊巨吼道:“朝榮夕滅,樹樹枯榮!”

驀的一掌擊出,手臂竟陡的向前伸展近丈遠,他的身形忽又變得矮小了起來,手掌不斷的膨脹,掌心生出一股強大之極的引力。

魏忠賢被一股大力所縛,欲罷不能,身形倏的滑進三步,一拳擊在魔尊的掌心。

魔尊全身一震,一股強大的力道自掌心湧入,透入全身。他不禁縱聲而笑,隻道魏忠賢的內力已被自己的神功吸入體內。

拜重樓見兩人一時僵持在一起,頓覺有機可乘,身形驀的躍在空際,腳上頭下,雙掌疾拍魏忠賢的頭頂“百會穴”。

他雙掌剛拍在魏忠賢的“百會穴”之上,魏忠賢忽腳下一沈,哢嚓一聲,瓦礫紛飛之中,三人立時向屋中陷落。

忽覺眼前一黑,已陷入下麵的屋內。

拜重樓掌力疾吐,直透魏忠賢的“百會穴”而入。

魔尊頓時感到掌上傳入的真氣加強近一倍,有若山洪暴發一般,湧入自體內,向全身各條經絡內亂竄去。

他不知道,現在自魏忠賢拳上傳至的內力,已是集拜重樓與魏忠賢這兩個當世頂尖高手的內力總和。他現在雖然已將“朝榮夕滅”神功練至第八重,但最大限度也僅能承受住魏忠賢一人的內力而已。

而魏忠賢體內魔功運轉,頓將來自“百會穴”的拜重樓所發出的內力與自己的內勁合而為一,沿手太陰肺經狂湧而出。

魔尊的身軀不禁一顫,隻覺體內真氣膨湃,所至之處,經絡無不急速膨脹,全身欲裂。

他頓時慘哼一聲,眼耳口鼻皆溢出鮮血來!

但在這時候,魏忠賢的內力卻驀的調轉了方向,魔尊頓時隻覺掌心一緊,再也吸不到對方半點的內力,反而體內的內力有若脫韁之馬,自掌心傾瀉而出!

魔尊心中大震,傾刻之間,全身的力氣如同抽空了一般,隻餘下一個空空的臭皮囊。

幾乎在同一時刻,拜重樓也漸感到不妙。

“百會穴”乃是人體的一大死穴,位於頭頂任督二脈的交彙處。

當拜重樓的內力重擊魏忠賢的“百會穴”時,魏忠賢卻無閃避之意。拜重樓一時不查,將全身內力注入魏忠賢的“百會穴”,以求重創強敵。但傾刻之間,便查覺自己發出的內力竟是如石沈大海,一去不複還。

他心中一震,體內神功運轉,欲將失去的內力吸回。

哪知不運功則還罷了,這一運功,自己體內的內力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加速向魏忠賢的“百會穴”傾瀉而出。他心中頓時驚駭欲絕,失聲喝道:“嫁衣神功!”

“嫁衣神功”本是關外“天狼神宮”的密傳絕學。

在一月之前,拜重樓為了與魏忠賢達成盟約,遂將“嫁衣神功”心法交予魏忠賢。但拜重樓也是精明過人,暗將其中兩句要訣漏掉了。

不料,拜重樓的師弟完顏真奉皇太極之命前來大明境內追殺師兄,他自知以自己的武功,絕非大師兄之敵,為了借魏忠賢的刀殺人,他不惜將拜重樓交予魏忠賢的“嫁衣神功”口訣補充完善。

魏忠賢自從得到“嫁衣神功”秘訣之後,武功更是一日千裏。

他在“嫁衣神功”上的造詣,已然淩駕於拜重樓之上。

彼強我弱,拜重樓頓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表麵上看去,三人似仍在僵持之中,但拜重樓與魔尊二人卻完全處於被動之勢,欲拔不能!

魏忠賢渾身隱約被一層淡淡的光芒所籠罩,衣衫呈波浪似的震動起來。

驀的,他雙臂一抖,仰首長嘯。

一股天地間至強至大的氣勁立時向四麵狂湧而出。

整間石屋頓為爆裂開來。

塵砂飛揚之中,魏忠賢卓然而立,而他的兩個強勁的敵手卻屍橫於殘瓦敗垣之間。

阿七身形大震,心中狂叫道:“他練成了,他練成了!”

雙腿一屈,拜伏於地,大聲喝道:“九千歲神功蓋世,四夷賓服!”

聲音遠遠送出,眾侍衛高手心中大是震懾,頓跪滿一地,齊聲喝道:

“九千歲神功蓋世,四夷賓服!”

魏忠賢驀的發出一串洪亮之極的笑聲,聲震長空。

自此時起,他已成為第二個安春子!

他緩步自殘瓦敗垣中邁出,他走得很慢,很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