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馬入中原 第六節 彼消此長(3 / 3)

對於魏王的“無君無父”的學說,封建大夫是一肚子的氣,不過人家拿著刀把子,不好明說。要是搞得君不君,臣不臣的,那這個大漢還不亂了天,那和篡位的曹丕有什麼區別。在魏、吳的儒學者就不客氣了,更是把劉封比做王莽一樣的家夥。這些人樂得看劉封在楚漢搞風搞雨,而且推論楚漢這麼搞下去“人心喪盡”,早晚要完蛋,大家等著看樂子吧。

不過讓這些頑固的儒生沒想到的是,好象這個亂搞的武夫不單沒弄得乾坤倒置,眾叛親離,連一些太學生發起的抗議活動也沒得到廣大老百姓的“景從”。

“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在關中經商的胡二看到太學生又跑到魏王府門口去示威,暗自嘀咕,“這學校還是人家大王出的錢,你們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還去跟人鬧,一群白眼狼。”

“這群人,就兩個字”在涼棚賣水的王老頭不屑地說,“‘欠揍’。也虧得這王爺是個好脾氣的人,換了桓、靈兩位老聖人的時候還不血流成河啊。這個世道這麼好,我沒明白他們鬧個什麼勁。”

胡二點點頭說:“是啊,我從東邊來,好多人都吃不上一頓粥,賣兒賣女的也不老少。河東大旱啊。一過黃河真是兩重天!”

王老頭歎氣說:“不瞞老客,小老就是河東桑泉人。當年在賊軍裏當民夫,被龐老虎帶到這邊,當時俺就想,這下俺玩完了,隻怕再也回不去了。偏遇到這麼個好王爺,做了一年徭役就把俺們放回去了。家鄉的稅太重了,徭役更是沒完,莊稼都耽擱了,俺就和內弟一合計跑了回來,現在我家還治了幾畝地,一年下來吃飽肚皮沒問題。現在牛馬又便宜不少,開春了我也去參加合作社弄頭牛來耕地。”

胡二白了他一眼:“這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要是個軍戶,早幾年就成地主了。”

王老頭一伸手:“俺可惜落個殘疾,不然早參軍去了。俺內弟早年就參了軍,現在退下來就在衙門當差,家境比我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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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並州刺史府

刁玄看了看報災的冊子,拿筆批著。

“元翁!”進來的是上黨太守羊衜。

“正路來了,坐吧。”刁玄自從接手這個位子,沒一天清淨日子過。大亂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現在又碰上了這天氣。

“太倉那些小吏太可惡了。”作為上黨太守,羊衜奉命去首都公幹,請中央調糧。尚書令陳群倒也爽快,一聽羊衜在鄴城十來天也沒見著主事的,一回來就馬上把他找了來,問清楚情況後馬上寫了手劄,讓羊衜去調糧,他自己進宮去請示皇帝。

不過到了太倉,那些家夥可沒不外地來的太守當回事,非要見到本官的手令才行。而太倉令生病在家,現在由皇帝的大舅子毛曾兼著差使。而毛曾跑到蓬山去避暑去了。一來二去糧食到了並州已經耽擱了一個月。

“現在許多百姓跑到楚人那邊去了。”羊衜歎息道,“明府你應該派人阻攔一下啊,否則聖上怪罪,那可是大罪啊。”

刁玄苦笑道:“總不能讓百姓餓死吧!大亂剛平複,強行阻攔隻怕並州無寧日了,而楚人卻是厲兵秣馬,那頭老虎要出籠子吃人了。”

羊衜嘀咕道:“說道調撥糧食給並州就沒有,那聖上修宮殿怎麼就有錢糧!說到底這是他曹家的天下,自作孽,何苦拖累百姓。”

刁玄一看左右拉了羊衜一下:“隔牆有耳,慎言啊。我們做臣子的本分就是為君父分憂,正路的話太過孟浪了。”

打發了一肚子怨氣的羊衜,刁玄立在廊下,看那天邊血色夕陽,也許大戰真的不遠了。這才太平了幾年啊。

尚書府

衛臻很不痛快,眼見敵人已經張牙舞爪、磨刀霍霍,而皇帝還在大肆修建宮殿充實後宮。敵人呢,敵人好象也在修築東西,不過修築的是學校,修築的是軍事堡壘,等到秋草茂盛馬壯糧足的時候,恐怕魏國的西境就不會安靜。這個可怕的家夥潛伏了五年多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改了性子還是怎麼的,衛臻覺得那人肯定不會沒有動作,傳聞他已經回到了封國,這“太平盛世”,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而在魏國有這樣敏銳感覺的人並不少。

司馬懿守葉縣已經幾年了,曹睿好象把他忘記了一樣。身為邊臣,他幾乎每十天就要寫奏章,出於一個政治家的敏感和軍事家的直覺,他越發覺得楚漢的安靜是一種可怕的預兆。從兒子的信裏,司馬懿了解到皇帝正在大興土木,而司馬懿得到的情報顯示楚漢皇帝最近幾年隻有大婚的時候才勉強修繕了兩座宮殿,學校倒是修了不老少。連魏國那些老夫子隱約也有向往的意思。民心,楚漢的民心正在凝聚,而魏國的民心正在流失,基石已經開始動搖了。不過他司馬可不是什麼曹家的私黨,也不想去做什麼忠臣。他隻需要盯緊自己的事就好了。隱約中司馬懿覺得魏國的失利或許對他來說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