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2 / 3)

張簫看著楊雲在訝異的眼神,一字字的道:“你,也不配。”

楊雲在的臉忽然變的蒼白,他的眼睛中猛然升起了無窮無盡的殺氣,用一種比冷風還冷的聲音慢慢的道:“我的劍花漫天想必你也一定聽說過?”

張簫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

點頭的意思當然是知道,搖頭的意思卻是並不怎麼樣。楊雲在既然能來這裏,灰衣人的意思他當然不會不知道。他的手再次握上劍柄,點著頭道:“好,好。”然後他的劍忽然出手---

他的劍竟然真的能舞動漫天的劍花,炫目的劍花似乎比漫天飛舞的落葉還要密,每一朵劍花都好像連著一朵劍花,劍花帶著兩朵火焰飛舞,遠遠比滿天的焰火還要壯觀絢麗。

但這劍花中暗藏著的卻是無盡的殺機。每一朵劍花都可能是虛幻的光芒,而每一朵劍花又都可能是真正的利劍。他的劍藏在無數的劍花中,如果你攻向其中一朵,那麼這朵劍花就可能是虛幻的,而其餘的劍花中卻隱藏著他真正致人死命的劍招。隻要你稍有疏忽,就注定了向死神招手。如果你攻向他的劍,那麼那朵含著劍的劍花就立刻又會變成虛幻的劍花。

他的劍就是這麼虛虛實實的罩住對手,終究要把對手拖垮。隻要對手稍一分神,劍花立時就會變成他的劍,他的劍既然能夠舞動如此絕妙的劍花,就絕不會隻是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劍花漫天,隻不過是形容他的劍夠快,夠讓人眼花繚亂。在他的劍花舞起來的時候,曾經有無數江湖高手喪命在這催魂奪命的劍招之下。

劍花漫天,漫天的劍花。張簫能否是他的對手?

張簫在楊雲在的劍花舞起時忽然拔劍。

他的劍拔的並不快,但刺出的卻異常的快。他的劍拔出便在楊雲在舞動的每一朵劍花上刺了一下,最後一下便刺入了他的前心。漫天的劍花在一瞬間舞起,又在一瞬間消失,隻有冷風在顫抖著訴說剛才發生的一切。

楊雲在的表情忽然僵住,他吃力的低下頭看著刺進他心口的劍,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張簫搖了搖頭,道:“你這樣的劍法,卻偏偏要做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可惜了。”楊雲在已經聽不到了,他的身軀在冷風中轟然倒下,拍起了地上厚厚的落葉,這是他最後舞出的花。

張簫在冷風中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說過了,你也不配。”

三你不是不配

冷風的盡頭又有人走來。

這次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是一個壯漢,他滿身的肌肉似乎要將他的衣裳撐破了一樣,他的身後跟著的卻是個十七八的少女,一張臉蛋生的便如盛開的桃花,卻偏偏掛著無盡的怨愁。

難道這兩個人也是雲飛揚約來的?張簫的眉頭皺了皺,因為這兩個人他根本就有見過,他左看右看,也實在猜不出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隻要是雲飛揚約的人,就一定是十惡不赦的強盜。

壯漢走過胡八和溫雷的屍體時,眉頭便皺了起來,搖了搖頭道:“這是甘涼道上的胡八和陝北的溫雷,這兩個敗類早就該死了,隻是雲飛揚也沒有必要約他們過招啊,他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又怎麼配和他過招?”少女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朵紅暈,燕語鶯聲的道:“他不願意和江湖正派人士過招,當然要拿這些江湖敗類來代替了。”壯漢用手撓了一下亂如蓬草的頭發,道:“可是這些江湖敗類大多沒有什麼真本事,隻會些下三濫的手段而已,雲飛揚要練成孤高於世的劍法,這樣子下去怎麼可以。”那少女道:“江湖敗類中也有不少高手的,隻不過他們做事過於心狠手辣,陰險歹毒而已。”壯漢搖搖頭,道:“要練孤高於世的劍法,就要有不同凡俗的對手,他的心這麼軟弱,又怎麼可以達到目標。”少女歎氣道:“越是高手對高手,過招時死傷的機會就會越高,他不忍心傷到正派人士,所以才會隻殺這些該死的江湖敗類的。”壯漢哈哈一笑,道:“噢?你怎麼知道的?雲飛揚親口和你說過的?”少女臉上的紅暈更加深了,低聲道:“我就是知道。”壯漢看著少女道:“雲飛揚又沒有親口對你說,你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他雲飛揚在夢裏告訴你的?”少女的臉一下子紅透了,急道:”陳叔叔真壞,看我回去不告訴我嬸嬸,讓他好好的收拾你。”壯漢哈哈笑道:“好了好了,陳叔叔不說了,你在夢裏見到雲飛揚是美夢,我在夢裏夢到你嬸嬸怕就是惡夢了。”

這時壯漢已走到楊雲在的屍體前,他“咦”的一聲道:“這人像是楊雲在。”少女道:“楊雲在的劍上有五顆天山綠寶石。”壯漢道:“不錯,是楊雲在。”少女小嘴一撇道:“我說過江湖敗類中也有高手吧?”壯漢思索著,道:“楊雲在的劍花漫天的確有點意思,但和雲飛揚比起來卻差的太遠了。”他沉吟了一下,又點點頭道:“但江湖上能殺死楊雲在的人卻不會很多了。”

這時他的頭才抬了起來,盯住了張簫。他一路旁若無人的走來,竟然沒有看張簫一眼,這時他看到張簫時,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張簫也一直在冷冷的看著壯漢,這時他才道:“你們也是雲飛揚約來的?”壯漢搖搖頭。張簫道:“那就一定是你們約了雲飛揚?”壯漢又搖頭。張簫道:“那好,你們快點離開這裏吧。”壯漢愣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就笑了一下,道:“我們為什麼要離開這裏。”張簫也愣了一下,好像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說話,他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冷冷道:“因為我約了雲飛揚。”壯漢“哦”了一下道:“所以你殺了這三個人,因為雲飛揚約了他們?”張簫不說話,隻冷冷的哼了一聲。壯漢用力搔著亂發,道:“可是我們並不是雲飛揚約來的,也沒有約雲飛揚。”張簫冷冷的道:“雲飛揚約沒約你們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都不可以看到這一戰。”壯漢道:“所以你才殺了這三個人。”張簫搖搖頭,道:“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根本不配和雲飛揚動手。”

壯漢歎了口氣,看著張簫道:“你認為你的亂飛雪劍法就一定是雲飛揚的對手?”張簫怔住,似乎沒有想到壯漢會如此說,江湖上知道他的亂飛雪的劍法並不多,就像知道他的名字的人也不多一樣。他看著幾片樹葉飛起,又落在壯漢的亂發上,心裏不知怎麼泛起了一種奇怪的思緒,道:“你知道我亂飛雪劍法?你是誰?”壯漢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他用一種很慢的語氣道:“你不是不配和雲飛揚比劍,而是你不應該和雲飛揚比劍。因為,你的亂飛雪劍法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張簫用一種殺透骨髓的眼神緊緊盯著壯漢,終於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劍法,也一定知道我這個人?”壯漢點點頭。張簫道:“那你們最好快一些離開這裏。”壯漢咧嘴一笑,輕描淡寫的道:“不必。”張簫冷冷的看著壯漢,眼中如豹子出擊般的光芒忽然暴長,手已經握上了劍柄。他的劍一旦拔出,隻要對手沒有倒下,就絕對不會收回去。

壯漢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懶洋洋的道:“因為雲飛揚根本就不會來。”張簫愣了一下,慢慢道:“你知道?”壯漢道:“我不知道,天下就沒有人知道了。”張簫道:“你憑什麼知道?”壯漢咧嘴一笑,道:“因為雲飛揚根本就不想殺你,也因為我們來了。”張簫忽然抬頭看了看天,然後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喃喃道:“看來他真的不會來了,原來雲飛揚也隻不過是個名過其實的膽小鬼而已。”

四我也不配

壯漢忽然冷聲道:“你說雲飛揚什麼?”張簫冷冷的笑了一下,道:“我說他雲飛揚是個名過其實的膽小鬼。”壯漢不屑的道:“你認為他雲飛揚是怕你的亂飛雪的劍法才不敢來赴你們的這場約會的?”張簫“哼”了一聲道:“我想不到第二個理由。”壯漢道:“好,那我告訴你,他雲飛揚不是膽小,而是膽太大了。不過他這次不來卻決不是因為你,因為你的什麼亂飛雪劍法,在他眼裏根本是一文不值。”

他看著張簫冷笑道:“不但是他,哼,就是我,也沒有怎麼放在眼裏。”

張簫冷冷的看著壯漢,劍卻忽然出鞘。

他一向很少說話,因為替他說話的,往往是他的劍,這一次也一樣。劍一出鞘,便直直的向壯漢刺出。他的劍一出鞘,冷風中突然又綻放出千萬朵劍花,與楊雲在不同的是,張簫的劍花一舞動,卻像是天空中被風吹起的飛雪般亂舞起來,每一朵劍花都隨著冷風亂舞,既沒有章法,也沒有絲毫征兆。

天地間似乎都一下子混沌起來,不知道是蕭蕭的次風吹起了無數的劍花。還是無數的劍花舞動了漫天的冷風。

但他的劍花卻比楊雲在的劍花不知要快出多少倍,不但劍比楊雲在的快,而且沒有一點花哨的地方,他的劍花雖如亂雪飛舞般多,但每一朵都是實招,飛動的劍花隻要有一朵落到對手的身上都決對是致命的殺手。

你可見過有人從漫天的飛雪中走過而身上不帶有一片雪?

壯漢道:“好劍法。”人已被這劍花逼的退了幾步。張簫道:“好的還在後麵。”他的劍花已經變得更加快,更加的亂。壯漢退了幾步,哈哈一笑,道:“可惜我的比你好。”他的雙手忽然拍向飛舞的劍花,他的雙手拍出。

沒有人敢用雙手去接張簫的劍。張簫對自己的劍也一向自信,可是這壯漢卻真的用雙手去接張簫的劍,而且他的一雙手,竟然也真的接住了張簫的劍花。這一點張簫似乎也很意外,但幸虧他的劍花不隻一朵。

壯漢雙手拍出,口中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配不配和他動手。”他的手輕描淡寫的拍了幾下,劍花便消失了幾朵,亂如飛雪的劍花忽然消失在冷風中不見。但壯漢卻並沒有趁勝追擊,他的手在飛雪消失的時候卻忽然收了回去。因為張簫的劍花還有幾朵他也拍不到,如果他的一雙手再勉力拍出,無疑是自己把手送到對方的劍上一般。他的手收回時,張簫的劍芒卻忽然暴長,最後的幾朵劍花便如靈蛇般的到了壯漢的心口。這最後的幾朵劍花就像是吐著信的靈蛇,你不動還好一點,你一動,它就會立即咬在你的咽喉上,心口上,任何一個你暴露的部位上,這已是一種必殺必死的招數。

壯漢的手雖然縮了回去,卻還是搭上了張簫的劍,張簫的劍刺出,卻似乎是自己送到了他的手上一般。這看似退縮的一雙手,用的竟然是以退為進的招數,誘敵深入,以靜製動,這雙手用的也是上乘的武功路數。隻聽“格”的一響,張簫的劍已經被他一雙手生生拗斷。

萬物相生相克,凡事必有解法,隻不過看你能不能夠想到而已。道理越是簡單,關鍵時候卻往往大都犯糊塗,這是人的通病。能夠在第一時間想出來的,當然就是贏家。

如果張簫的劍是靈蛇,那壯漢搭上的正是他靈蛇的七寸。隻聽“喀嚓”一聲響,他的劍立時便分成了兩半,一半在他手裏,另一半卻到了對方的手裏。

壯漢手中握著的那半段斷劍猛的刺進張簫的胸膛。

壯漢的斷劍刺入張簫的胸膛時,那少女大聲叫道:“陳叔叔,你不可以殺他。”壯漢冷笑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的話未落,劍已經刺進了張簫的胸膛。

就在斷劍剛剛刺進張簫胸膛時,忽然大樹後麵“哧”的一聲輕響,一件暗器穿透冷風飛了出來,“叮”的一聲,壯漢手握著的斷劍又變成了兩段,一半被那暗器打的不知飛去了哪裏,另一半卻握在壯漢的手裏。那暗器後發先至,卻以小小的一塊擊飛了壯漢雷霆萬鈞的一擊。張簫終於在這短短的一瞬抓住了機會,胸口一縮,人已經向後滑出,避開了壯漢的手中的劍鋒。那壯漢似乎早已經料到有些一擊,劍一斷,他便大喝一聲:“雲飛揚,你小子給我站住。”吃喝聲他的手一揮,手中的半截斷劍也化做一道電光,向大樹後打去。少女跺足道:“陳叔叔,別,別傷了他。”壯漢哈哈笑道:“這小子雖然有時候死心眼,但關鍵時候溜的比兔子都快,哪裏有這麼容易打到的。陳叔叔出出閑氣而已,如果他這樣就被打中,那他就不是雲飛揚了。”話未落人已經到了大樹下。他的人雖然長的有些略顯笨拙,但輕身功夫卻一點也不差。他的人一到了樹下,那少女的人也如一隻穿雲的燕子般的掠起,直衝到樹後,一張臉漲的通紅,向壯漢道:“他?他已經走了?”壯漢冷哼一聲道:“這回他決對逃不了的。”人已經直掠而出,向冷風的盡頭處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