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二卷 第二章
一張簫的朋友
自從拿起手中的這柄劍時,張簫就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要逃命。
可是今天他卻一定要逃走,他一定要活下來。
他並不怕死,從他第一天拔劍殺人,他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的手中還握著劍,那就隻能有一個結果:要麼是讓對手倒在自己的劍下,要麼就是自己死在對方的手上。
如果你的手中握著劍,卻還總是怕的要命,那你就永遠不會戰勝對手。
隻要你還沒有倒下,就不要對自己說:我可能不行。
所以他一定要逃,因為他還沒有死,更因為他不能死在一群卑鄙小人的手上。雖然他也知道花非花的毒性是多麼的可怕,也知道自己可能堅持不了太多的時間了,但他一定要逃走,一定要活下去。
隻要自己堅持,他就知道一定會有希望。
花非花的毒性在一打中他時就已經顯現出來了,花非花的毒性之烈是張簫自己也始料不及的,當花非花的毒針打進他的身體的一刹那,他的半邊身體就幾乎已經失去了知覺,等他出了破廟時,他的眼睛裏的景象就開始有一些模糊了。但是他還是倔強的充滿著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夠將這毒性壓住,隻要自己努力,至少在十個時辰之內,自己還是可以有活下去的機會。
他要逃走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知道,隻要他能夠堅持住,就一定會有一個人來救他的。隻要這個人趕來救自己,自己就一定可以平安無事。
這個人他雖然沒有見過麵,但在他心裏卻似乎早已是老相識了,雖然他最終必將是自己最強大的對手,但他寧可死在這個人手裏,也決不可以死在一群卑鄙小人的手上。他知道隻要這個人發現了破廟裏的情形,就一定知道自己來過了,並受了傷,如果他要知道自己受了傷,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找到自己。隻要他能夠找到自己,就一定有辦法將花非花的毒從自己的身上除去,就算他也救不了自己,可以在死前看一眼這從未謀麵的朋友和敵人,自己也就不會在死前留下遺憾了。
這個人就是雲飛揚。
隻有雲飛揚配做他的朋友,也隻有雲飛揚配做他的敵人。
可是張簫很快就絕望了,因為他發現雲飛揚並沒有找到自己,反而有一個人卻已經牢牢的在後麵跟上了自己,這個人就是南宮大吃。也正是這個人讓自己忽略掉了花非花的而在。如果是在平時,張簫早已拔劍將南宮大吃送上西天了,雖然這個人是江湖傳言中最可怕的幾人中的一個,但是他卻並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可是今天卻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了,就算他想躲過南宮大吃的追殺,怕也是沒有那個能力了。現在隻要他一動手,花非花的毒性恐怕就會立刻隨著血液流到全身的五髒六腑,那時候,不用南宮大吃動手,恐怕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自己的命了。
南宮大吃卻並沒有急著向張簫動手,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巨大的馬蜂窩,用一件衣服包了起來,隻留下了能夠鑽出一兩隻馬蜂的小口,隻要他手一鬆,便會有一兩隻馬蜂爭先恐後的飛出來,可它們飛出來裏,不是逃離,而是給南宮大吃當了點心。隻要有馬蜂一飛出來,南宮大吃的兩片厚的有點誇張的嘴唇就會‘呼‘的吸一口氣,那馬蜂立刻就會被他吸進嘴裏,然後他便會像小孩子吃爆米花一樣的細嚼慢咽起來,吃到興起時,他便會‘滋滋‘的猛吸一氣,馬蜂就會像串成一串一樣忽啦啦的吸進他嘴裏也不知有多少,他就這樣邊吃邊跟著張簫,張簫快,他就快,張簫慢,他也慢,不管張簫怎麼走,他始終離張簫十幾丈遠的地方,既不抬頭看張簫,也不過來取張簫的命。
張簫這才發現南宮大吃的可怕,這個看起來傻呆呆的似乎隻會吃一些讓人惡心的東西的人竟然比張簫見到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可怕。他並沒有因為張簫受了必死的劇毒而大意,他始終與張簫拉開距離隻因為他怕張簫會臨死一擊,如果張簫臨死反擊,必然會窮盡剩下的所有功力於一劍。而這種不要命的劍法才是最難以招架的,因為這時候對手不會顧忌躲你的兵器,你就是擰下他的腦袋他也會不管不顧,隻求一劍要了你的命。南宮大吃的意圖很明顯,他在等著張簫自己毒發倒下去。
張簫一發現南宮大吃的意圖時,就知道自己恐怕活不過今天了。別說南宮大吃不來和自己動手,就是他過來和自己動手,自己拚盡全力的一擊也勢必讓花非花的毒性一下子湧入心髒。現在南宮大吃不過來和自己動手,自己更沒有幸免的可能了。自己要想活命,除非雲飛揚能夠及時的趕來。
可是雲飛揚在哪裏,難道是自己的判斷錯了。雲飛揚根本就沒有拿自己當朋友,自己的想法難道隻是一廂情願而已?張簫用力搖了搖暈沉沉的腦袋,用力咬著牙,在心裏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張簫決對不會看錯人,如果雲飛揚不拿自己當朋友,這些年自己搶了他許多風頭,他早就來找自己了。”他沒有來,也許是因為他真的沒有找到自己,也許是自己真的該當命決於此。
南宮大吃擠出了兩隻馬蜂,慢慢的放在嘴裏嚼著,表情就像是一個酒鬼將兩個花生扔進嘴裏下酒一樣的陶醉。他邊吃邊看著張簫開始慢下來的腳步,笑道:‘你知道我在等什麼嗎?我在等著吃你的肉,因為你的肉裏麵已經含有劇毒,吃起來一定味道可口的很,越是有毒的東西我越吃的高興,像花非花這樣的舉世無雙的劇毒打中的活物,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嚐到過。‘他看著張簫已經支持不住的身體,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等待獵物倒下去的豺狼一般貪婪,慢慢道:‘我不向你動手,隻不過我想要讓花非花的毒在你的體內能夠更加均勻的擴散,那樣你的每一塊肉就會變得更加可口,吃起來口感也會更加的好……。‘
南宮大吃的話,張簫已經聽不到了,因為他已經熬過了十個時辰,他已經不可能再有支持下去的功力了。
雲飛揚,你在哪裏?你是不是正在趕來救我?
雲飛揚,你是不是也會一直當我是你的朋友?
雲飛揚……
張簫的思維開始一點點的混亂起來,隻有雲飛揚的名字在他的感覺裏忽然飄著,飄著……。
張簫的人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二神秘的女子
張簫醒來時,沒有看到南宮大吃,也沒有看到雲飛揚。第一眼進入他的眼睛的,居然是一張極其別致的粉紅色的蚊帳,雖然這蚊帳有點忽遠忽近的,但上麵繡著的一對不知名的鳥卻讓這蚊帳忽然有了活起來一樣的感覺。
張簫並沒有動,實際上他想動也沒有力氣,他隻好用眼睛上下左右的轉來轉去,終於看清楚了自己躺在一張似乎是女人的床上,從屋角的一張香案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更加讓他的判斷。他試著轉了轉頭,隻覺得頭疼欲裂,隻得作罷。透過薄薄的蚊帳,隻見屋內桌椅茶幾之上擺的盡是些女人用的東西。
難道我真的沒有死?可是如果我沒有死,又是誰能夠救了我呢?誰又能夠解得了花非花的毒呢?張簫心裏充滿了疑問,難道雲飛揚沒有來?難道不是他救了我?
就在張簫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忽然門口紗窗一掀,一個身影慢慢的走了進來,等得這個身影走的近了時,張簫的眼睛都看傻了,他見過許多的女子,但卻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他隻覺這女子往他床前一站,整個屋子似乎一下子都亮了起來。她的身上,竟然充滿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好像她是從畫上飛下來的仙子一般。
可是這女子,他卻並不認識。
那女子走到他身邊,輕輕的抿嘴一笑道:‘你醒了?‘張簫想點點頭,卻一點也動不了,隻得無奈的咧了咧嘴。那女子伸出一隻如蘭花一樣的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摸了摸,張簫隻覺得這女子的手滑如錦鍛,柔如絲棉一般。那女子臉露喜色,道:‘你現在已經沒有事了,隻是你的身體虛的很,尚需一些時日將養才是。‘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張簫的被子掖好,甚至連張簫的散亂的頭發也幫他理了理,她做這一切時是那麼自然,就好像一個妻子在伺候自己生病的丈夫一樣。
她用一雙如水的眼睛看著張簫道:‘你怎麼不說話?‘張簫勉強一笑,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女子道:‘在我這裏醒來的人一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驚慌失措的問我他怎麼會在這裏,這是哪裏,你是誰?總之問題多的讓人頭疼,你是個特別的人。‘張簫道:‘你這裏常常有我這樣的人嗎?‘女子點點頭,道:‘你說話了,就證明你沒有事了,好了,什麼也別想,一定記得要好好休息。‘張簫這時還真的來問題了,他實在想問問是誰救了自己,是不是雲飛揚?又是誰能夠解得了自己身上中的這奇毒的?可是這女子卻再也不說話,對他的的表情也好像沒有看見,轉身走了出去,消失在一張翠綠的門簾後麵了。
這女子的人就如這屋子一般,充滿了神秘而又溫馨的氣息。
三張簫的思念
張簫隻好自己眼望著頭頂的蚊帳,慢慢的回想自己中毒的經過,可是他的腦袋卻似乎被從裏到外的被洗過了一般,不但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甚至自己是怎麼到的破廟也有點想不起來了。直到想得連腦袋都要炸掉了一樣,張簫才決定什麼也不去想了。
想不起來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他從來都不會做傻事。他能夠練成如此高絕的劍法,是和他這種豁然的心態分不開的。
一個心裏常常長草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做成一件真正的大事的。
可是他真的就能做到心無雜念嗎?
過了好一陣,張簫便開始受不了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寂寞的滋味是如此可怕。從前他手中有劍的時候他什麼也不怕,因為他可以不停的練劍,用劍來打發寂寞,用劍和自己說話,用劍去思考,用劍去和人對話。總之,碰到什麼事,隻要能夠練劍,他都是快樂的,所以他雖然孤獨,卻從來也不會寂寞,因為寂寞在他來說,本就是一種樂趣。
如果你常常感到寂寞難耐,你一定是個無所追求的人。
寂寞,常常是悲劇和罪惡發生的源頭。
可是他現在卻實實在在的感到了寂寞的滋味,因為他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劍,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自己的劍也不見了。他的手雖然暫時動不了,但隻要他的劍在身邊,他就多少不會寂寞,因為劍就是他的生命,如果劍不在他身邊,隻怕不到一天,他就要瘋掉了,可是沒有辦法,現在劍卻真的不見了。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大半天,張簫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瘋掉,因為他除了想他的劍,想得更多的,卻是一個人。一個臉如盛開的桃花一般,溫柔的如水一樣的女孩,在她桃花綻放一樣的臉上,卻掛著一絲淡淡的憂愁,一雙眼睛就像是能夠看得清你的心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