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八章(3 / 3)

師父心中微震,白衣司馬奇忽然一指你父親,笑道:‘韋大俠,這位武大俠怎會落入敝幫手中的,韋大俠想過沒有?’師父一怔,半晌無言。這一點,正是師父不明白,而又一直想追究的問題。但由於師父一時情急,竟給弄忘了。當時師父想等他們自動說出來,詎知兩個混蛋偏不開口。師父無奈,隻好冷冷笑道:‘如說我這位老弟係落敗成擒,並非全無可能。但恕姓韋的唐突,憑你們昆侖三劍,大概還不夠火候!”

孰知司馬兄弟不但不怒,反而齊聲笑道:‘好說,好說!’白衣司馬奇更接下去笑道:

‘這就是在下以扮一品簫為榮的地方。別說咱們三劍不行,放眼當今的武林,包括三老在內,又有誰夠資格?’師父故意冷笑道:‘那你們要說他是“自投羅網”了?’藍衣司馬正微哂道:‘實情雖屬如此,但韋大俠措詞卻稍稍欠當。’師父冷笑道:‘有勞斧正!”

藍衣司馬正忽然問道:‘韋大俠師門絕學是大羅周天神功對嗎?’師父暗暗一愕,但立即冷笑答道:‘絕字談不上,差堪憑以躋身武林麗已罷了!’藍衣司馬正又道:‘該神功傳自武聖同代的玄衣仙子慕容美是嗎?’師父聽了心頭微驚,暗忖:‘師門之源,他怎熟知如此的呢?’師父雖知你父親絕不肯告訴他們,但仍冷冷笑道:‘如說我們武老弟看錯了人,一時誤托知心的話,知道這些也並算不了什麼稀奇。’白衣司馬奇哂道:‘咱們兄弟尚無此等榮幸。”

藍衣司馬正接著又道:‘貴派第一代始祖仙樵老人於巫山獲得大羅神功之後,曾將最後一句心訣自秘芨中刪去,改鐫於一方玉硯之上;後來玉硯遺失,以至貴派數傳至今,尚無法將大羅神功練至十成火候,有此一說嗎?’……”

武維之失聲道:“天哪!”

老人平靜地說下去道:“師父心頭猛然一震,竟然無法置答。藍衣司馬正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報告韋大俠一個喜訊,那塊玉硯現在敞幫幫主手中。’……”

武維之喊道:“真的嗎?”

老人仰臉道:“應該不假。”

武維之忙又問道:“何以見得呢?”

老人仰著臉,深沉地道:“否則他們不能將本門武學的源流說得那麼詳細。”

武維之又道:“後來呢?”

老人沉痛地道:“師父當時咬咬牙,強笑道:‘謝謝閣下美意,韋公正雖聆此訊,但衷心一本如初,非常抱歉要使兩位失望。’白衣司馬奇忽然大笑道:‘韋大俠,你又會錯意啦!”師父一怔,沒來得及有所表示,藍衣司馬正已微微一笑,接口說道:‘不!韋大俠,要說抱歉,應該是敞幫幫主而不是您。因為敝幫幫主本應先通知您,但臨時主意一變,卻先通知了你的生死之交,這位武大俠。’白衣司馬奇笑接了一句道:‘現在韋大俠總該明白了吧?’藍衣司馬正也接道:‘所以說,站在你韋大俠的立場來說,我們實在想不出您韋大俠拒絕我們幫主的理由。’白衣司馬奇又接道:‘而你韋大俠居然拒絕了,真是令人失望。”

師父受不了他們一句搭一句的奚落,顫喊一聲:‘千萬珍重,品修弟’懷著一腔沸騰熱血,回身下了阻天峰。身後,白衣司馬奇笑喊道:‘韋大俠,不肯多留一會兒嗎?’藍衣司馬正接聲遙遙高喊道:‘敝幫絕不會虧待武大俠,請韋大俠放心。而你韋大俠自己,今後應該對本幫采取什麼態度,韋大俠自能明白,用不著咱們饒舌關照。同時韋大俠也可慢慢考慮,敝幫主隨時歡迎韋大俠來歸!’”

冬深夜靜,一燈如豆。老人說至此處,語聲嘶啞,戛然而止。

靜了片刻,老人驀地低下頭來,目注愛徒,眼中閃著淚光。掙紮了很久很久,始啞聲說道:“全部經過如此,知道了嗎?孩子,你父親之所以落得今天這般淒慘,全全是為了師父我啊!”哽咽著顫聲又道:“日前你問師父說:‘別人冒你的名諱你知不知道?’師父說:“知道。’你又問:‘知道也不在乎?’師父說:‘在乎。’那在你純是一派責備之意。可是,孩子啊!師父常跟你說,人犯錯,可以責備,但絕不可責備得太早。似此情形,師父在乎卻又能怎麼樣呢?”

武維之低頭泣道:“原諒維之,師父。”

老人接著說下去道:“師父一死,原不足惜;但是,今天武林中要是沒有一個金判韋公正,白衣儒俠一品簫還能活著嗎?這就叫投鼠忌器,風雲幫利用了師父跟你父親的友情,兩相牽製。他們知道,若沒有一品簫做人質,金判勢將舍命與拚。同樣的理由,沒有了金判,一品簫如不屈服,也將毫無留下必要。孩子,孩子!你父親在為誰受苦,師父我,我……”

老人說至此處,已是老淚縱橫,語不成聲。

師徒相對,唏噓良久。武維之驀地抬起淚眼,堅強地道:“不!師父,你錯了!人生自古皆有死,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父親縱遇不測,隻要咱們雪泄了他的仇恨,他也會含笑九泉的!”掙紮著又繼續說道:“那樣師父將會感到光榮的,因為您有著那樣一位可敬的朋友;而維之,也將會為了有那樣一位父親而驕傲!”

師徒又黯然片刻,武維之拭幹眼角,問道:“師父知道父親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熒熒燈頭道:“終南會後,風雲幫的乖張行為,立即明目張膽地公然施行起來。問其用心,也不過逼使師父就範而已。師父若低了頭,他們顧忌全無,又誰能擔保他們不會變本加厲呢?唉,玉門之狐母女若說為了報複當年人老的一劍之仇,她們所做的,已超過十倍而有餘了,為什麼還要組什麼風雲幫,塗炭武林呢?是為名?為利?

為恨?為仇?是變態心理呢?抑或另有隱情?唉,根據師父事後打聽,該幫虎壇在終南,龍壇則在華山;至於總壇,那就不得而知了,因為總壇隨時遷移,並無定處。然而你父親,應該被困在總壇之內。”

武維之雙目充滿了怒火,注目道:“師父,指示維之怎麼做吧!”

老人瞥了愛徒一眼,點點頭,黯然道:“孩子,師父知道你有勇氣做任何事,但目前絕不是鬥力的時候。年關在即,來年元宵少林之會,你也來不及參加了。你且將玲瓏玉杖送往巫山,師父擬先以臥龍先生名分與會,伺機行事。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你不必多管,因為你父尚在;而目前的一切,你也不必過分憂心,因為還有師父我。你隻須不斷磨練自己、堅強自己。記住你是‘一品簫’之子、‘金判’之徒、雙奇之後;隻要下苦功,早晚總有一天,你會在武林中大放異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