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為什麼這樣做呢?師父說過了,師父對能否活著回山一點把握都沒有。師父離開你之後,真的去過了洛陽,那是為了打聽武林中的消息。仗著易容精到,師父的身分到今天為止還沒被人識破。今後,風雲幫一天不解決,師父也隻有暫以臥龍先生的化名撐下去”
武維之忍不住岔口問道:“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老人黯然仰臉道:“孩子,別打岔,聽師父說下去吧。師父在洛陽打聽了很久,沒有結果,便趕到臨汝你長大的地方,找著了那個姓丁的老人,安排妥當,立即奔赴終南。到了八月十五日正日,師父恢複本來麵目,表情雖極鎮定,心中卻狂跳著,一口氣躍登阻天峰頂。
終南跟王屋的月色,那夜自是一樣。長空一碧,冰輪如鏡。師父於月色下,見峰頂已先有人等著。三個蒙麵人立著,一人坐在一張軟椅中。立著的三人兩前一後,將軟椅圍在中間。前二人衣著一藍一白,儼然金判跟一品簫的姿態。而軟椅上垂首而坐的,正是你父親!
你父親仍是一身白,那時候師父也是一身藍。這樣一來,峰頂五人中,便有著兩位金判跟兩位一品簫了!你父親身後那位蒙麵人,一身黑,身材嬌小。那人自始至終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師父事後猜想,那人可能便是風雲幫幫主陰鳳儀。
你父親見了師父我,默然低頭,一點表情也沒有。師父見了你父親,熱血奔騰!一時遏止不住心頭激動,不顧一切地,便想搶撲上去。右首白衣人驀地喝道:‘站住!韋公正,這樣對你好友無益!’師父一楞,終於依言站住了。因為師父見你父親身後那位黑衣人嘿嘿一笑、笑聲中充滿惡毒之意,周身不禁為之一冷。
就在這時候,師父忽然發現一件事,脫口呼道:‘朋友,你的聲音好熟啊!’白衣人身軀一震,同時愕然望向左邊的藍衣人。原來他們疏忽了,沒服用變音丸。白衣人此刻的聲音已跟三次武會上的聲音不一樣,用的是他自己的!二人相顧良久,藍衣人嘿嘿一笑,白衣人立即冷冷地道:‘橫豎也不愁你姓韋的說將出去,給你姓韋的知道了也沒有什麼關係。是的,咱們就是昆侖司馬兄弟!”
在那一刹那,師父的感歎和驚訝,真是無法形容。師父激動了好半晌,這才冷冷地道:
‘司馬奇’方說得三個字,白衣人又已冷冷接口喝道:‘住口!韋公正,今夜約你來不是為了說這些!’師父怒不可遏,叱道:‘在姓韋的麵前,態度放好點,司馬奇!’白衣人全無顧忌的反唇相譏道:‘如你姓韋的識趣,就少擺盟主威風,你可知你今天所處的環境?’師父喝道:‘知道,這環境正好教訓於你’師父口裏喝著,便待上前整治那小子一番。詎知那小子非常悠閑地朝你父親一指,笑道:‘很好,來吧!姓韋的,司馬兄弟有著上好兵刃正想伺機而試呢!”
天哪,原來他們仗你父親為人質。師父暗歎一聲,知道今夜的下風是占定了。當下忍氣止步問道:‘兩位司馬大俠,這就是你們對無憂老人的報答嗎?’一直沒出聲的藍衣人,忽然喝道:‘住口’聽聲音果然就是那龍劍司馬正。這一聲,色厲內茬!師父好似體會到一點東西,知道單跟他們兄弟鬥氣並非解決問題之道。當下冷冷一笑,換了一副語氣,靜靜地又問道:‘好的,我們就先談談正題吧。不過姓韋的想跟品修兄弟說幾句話,可以嗎?”
司馬兄弟嘿嘿而笑,未置可否。於是師父便向你父親顫聲喊道:‘品修’你父親沒理睬。師父又喊道:‘品修’你父親仍沒理睬。師父正感納罕之際,虎劍司馬奇忽然嘲笑道:‘不必多耗氣力了!韋公正,他已聽到你在喊他,但他無法回答你。懂這意思嗎?’原來你父親穴道受製。師父當時雖然雙目噴火,但仍強製著,淡淡地道:‘你們此舉,究竟為了什麼呢?’藍衣司馬正接口答道:‘現在要談的就是這一點。’師父沒做聲,因為師父當時除了全力壓製著心頭的瘋狂念頭外,已無一言好說、一事好做!
藍衣司馬正頓了頓,接著說道:‘說起來,我們要談的問題也非常簡單。現在,請韋大俠仔細聽著:你們兩位,真正的金判跟一品簫,仍是當今第三屆的武林盟主。我們幫主十分敬仰你們二位,同時也十分信任你們二位,隻要二位宣誓入幫,本幫久懸“龍”、“虎”兩壇以待,咱們兄弟不過暫時權攝其政而已。韋大俠意下如何,一言便足全盤解決!’師父問道:‘什麼幫?’白衣司馬奇接口答道:‘風雲幫。’師父又問道:‘宗旨呢?’藍衣司馬正道:‘現在問得太早。’師父忍氣又道:‘龍虎壇主的地位如何?’藍衣司馬正和白衣司馬奇在相瞥一眼之後,幾乎是同聲答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師父微微一笑道:‘地位既然如此之尊,怎麼連組幫宗旨都問不得呢?’白衣司馬奇冷冷地道:‘地位雖尊,上麵仍然有位幫主在!’師父立即接口哂道:‘幫主是哪”一位?’藍衣司馬正道:‘要知道這個,也得在宣誓之後。’師父又哂道:‘且不問那位幫主是誰,但他自信德能皆優於金判、一品簫嗎?’司馬兄弟相顧失聲,師父哈哈狂笑起來。
師父狂笑了好一陣,直到胸中一般鬱結之氣消散殆盡,方始臉色一沉,厲聲道:‘司馬兄弟聽清,煩請上複貴幫主,海枯石爛,兩奇後人皆不受命!’這時,你父親抬眼瞥了師父一眼。師父正待捕捉他的眼光,以便了解他的心意之時,藍衣司馬正突然冷冷笑道:‘好了,會談結束,這是預料中的必然結果。”
師父猛上一步,喝道:‘且給姓韋的留下來。’白衣司馬奇側目微哂道:‘留下來又如何?想用武嗎?’師父厲聲道:‘用武亦未嚐不可!’藍衣司馬正一指你父親道:‘忘了我們的警告嗎?’師父急怒攻心,厲喝道:‘我品修兄弟不像你們昆侖弟子那樣沒骨氣!假如他能開口,姓韋的敢說一句,他除了喊好,絕不會有第二個字。你們有種,就不妨解了他的穴道試試!”
藍衣司馬正聽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師父發覺藍衣司馬正的笑聲有異,知道其中可能另有隱情。當下強忍無名之火,待他笑畢沉聲問道:‘閣下突發狂笑,也有說法麼?’藍衣司馬正大笑道:‘那還用問?’師父沉聲又道:‘姓韋的這廂請教!’藍衣司馬正笑道:
‘韋大俠料事如神,說的完全沒錯。在下兄弟不但相信,而且非常佩服。’微頓又接道:
‘你韋大俠言出必行,口中說拚,當然就會出手一拚;而這位一品簫大俠如果能開口,他也一定不會貪生怕死而反對玉石俱焚。但為了韋大俠你著想,最好還是平心靜氣一點為佳。因為有一件事假如讓韋大俠知道了之後,韋大俠很可能要遺恨終生,雖死不能瞑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