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3 / 3)

“我看也是,都是兄弟,下手重了也不至於撕破臉皮吧?在我們部隊,訓練的時候下手不重還不行呢,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嘛!”薑宇涵為自己開脫道。

“喂!你好歹也是我師兄的兄弟,既然知道我師兄受傷了,怎麼也不問問他是怎麼受的傷?”李靜教訓道。

“對啊,你怎麼受的傷?哪裏受傷了?”薑宇涵問。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王義程還真就怕告訴薑宇涵自己哪裏受的傷,要是讓這廝知道自己屁股上挨了一槍,就薑宇涵那張唯恐天下不亂的嘴,指不定又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呢。

“別別別,跟兄弟我藏著掖著幹嘛?告訴我你到底哪裏受傷了?”薑宇涵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我就不告訴你!你能把握怎麼樣?怎麼著?屁股受傷有什麼稀奇嗎?”王義程說完這句話,立刻發覺走嘴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薑宇涵的表情,發現這家夥的臉繃得很緊,一看便是在努力克製自己不要大聲笑出來。

王義程心裏這麼恨啊!一萬個小心,可最終還是讓薑宇涵知道自己屁股負傷的事情了。

“在酒吧裏我就覺得你小子不對勁,好好坐著就得了,幹嘛非得在屁股底下墊個救生圈啊?開始我以為這是海南青年的新時尚呢,沒想到是你尊貴的臀部受傷了啊!”薑宇涵說著就大笑起來。

王義程的臉通紅通紅的,薑宇涵在小師妹麵前這麼明目張膽的嘲笑自己,很使他怒火中燒。

“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啊?”李靜看不過去了,“我師兄是你兄弟,他受傷了你反而嘲笑他,你這人真是狼心狗肺!”

薑宇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擺擺手,說:“師妹,你沒發現嗎?你師兄在跟咱們倆鬧著玩兒呢,你好好回憶一下他剛才的話,‘我就是不告訴你我屁股中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靜看看薑宇涵,又看看王義程,突然也笑了起來。

“你師兄,天生,天生就是演喜劇的料啊!活寶一個!”薑宇涵笑得都有些岔氣了。

“笑夠了沒有?”王義程不滿地看著薑宇涵和李靜。

另外兩人看王義程真有些不爽了,趕緊止住笑聲,薑宇涵清清嗓子,說:“二位,那我現在告辭了,我還得進城裏玩兒玩兒呢,部隊上給放個假不容易,我得抓緊時間。”

王義程說:“咱們兄弟好不容易才又見麵,多不容易啊?正好,我家就在城裏,今天晚上咱們兄弟就在一起好好玩兒玩兒。”

“就是,薑哥,你別急著走了。”李靜對薑宇涵的態度突然好轉,不知道是因為薑宇涵的詼諧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師妹,去把我的車開來。”王義程說著,將一串鑰匙丟給李靜。

“你小子看來是發家致富了,居然有私車。”薑宇涵說。

“誰讓我有一個生活富足的老爸呢?”王義程說。

王義程的車是一輛獵豹,性能很好,適合飛車族,這種車在海南很少見,除了富家公子哥,普通工薪階層是買不起這麼好的車的。王義程跳上車,示意薑宇涵也上來。

“後座底下有啤酒,別客氣,今天哥哥帶著你在濱海公路上好好看看夜景!”王義程說著,一腳踩在油門上,獵豹跑車猶如發qing的大象一般,嚎叫著向前衝去。車裏的人立刻感到無比涼爽,四周燥熱的空氣蕩然無存,令人十分愜意。

薑宇涵突然想起來,王義程上警校的時候駕駛課就沒及格過,直到畢業都沒考到駕照,今天莫不是無證駕駛吧?

“老喪!這跑車開起來,可要注意安全啊!”薑宇涵高聲叫道。

“放心吧,我師兄的駕駛技術可好了。”李靜回頭對薑宇涵說。

薑宇涵心說,就王義程老喪那操蛋的駕駛技術,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老喪的功夫是半斤還是八兩薑宇涵最清楚不過。

獵豹跑車在濱海公路上一陣狂飆,王義程將車上的音箱打開,傑克遜的嚎叫傳出好遠。薑宇涵感受著清涼的空氣和微微發鹹的海風,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他從座位下麵拽出啤酒,用牙啟開蓋子,豪飲起來。

“師兄,給我一瓶。”李靜大聲說道。

薑宇涵又拿出一瓶啤酒,他這次沒將瓶蓋啟開,直接把啤酒遞給李靜。

“幫我啟開蓋子啊!”李靜說。

薑宇涵無言地看著李靜,不知如何是好,你就算把車翻個底朝天恐怕也找不到啟瓶蓋的工具。他用牙啟開瓶蓋也可以,但李靜喝不喝就不知道了。

李靜把酒瓶遞給薑宇涵,用命令的口吻說:“打開蓋子再給我。”

“妹子,你貴庚啊?”薑宇涵問道。

“不要隨便打聽女人的年齡好不好?”通過後視鏡,薑宇涵看到李靜的表情有些不滿。

“你是九零後青年,對吧?”薑宇涵猜測道。

“我是八九年出生的!”李靜糾正道。

“哦,那和我一樣,是八零後,我說嘛,像個大小姐似的。”薑宇涵嘀咕道。

李靜沒聽見薑宇涵說什麼,隻是說:“快幫我啟開。”

“好吧。”薑宇涵說著,用車窗的窗簷將瓶蓋啟開,啤酒沫噴出老高。

“老薑!這車可是我老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怎麼能這麼做?!”王義程怒道。

薑宇涵嘿嘿一笑,也不說話,嬉皮笑臉地把啤酒遞給李靜。李靜衝薑宇涵笑笑,轉過身去,一邊喝啤酒,身體還隨著傑克遜的節奏晃動。

“真該把我的數碼相機帶來,看看我們新世紀的人民警察是什麼樣子!”薑宇涵在後座上低聲說。

話音未落,突然從獵豹跑車後麵傳來一陣警笛聲。一猜就知道,王義程飆車被公路巡警發現了。

兩輛警用吉普車,閃爍著警燈快速跟了上來。

王義程一看不好,趕緊加速。李靜則冒出一腦袋冷汗,看來,和薑宇涵喝酒,就撈不著好!這不,又有麻煩上身了。她回頭看看仿佛置身事外的薑宇涵,咬了咬嘴唇。

“妹子,今天這事可不怨我,是你師兄非要拉上我一起走的。”薑宇涵說著,竟然開始閉目養神。

獵豹被兩輛警用吉普車死死咬住,王義程掛到最大的加速檔,可就是甩不掉警察的追蹤。濱海公路兩旁的路燈將王義程的行蹤暴露無遺。公安的吉普車緊緊咬住王義程的獵豹跑車不放,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王義程在百忙之中,通過後視鏡看到一臉從容的薑宇涵,忍不住怒火中燒,都什麼時候了,這家夥居然還能這麼冷靜,仿佛今天這事跟他沒關係似的!他算什麼朋友?!

不過,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還是趕緊甩掉公安的追擊吧!想來,王義程本身就是警察,可現在倒變成飛車黨被警察追了。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今晚絕不能被警察抓到,否則他在海南警局的檔案也會有汙點,他那滿牆的獎狀和占據整個抽屜的勳章都救不了他。王義程很納悶,怎麼參加工作以後每次跟薑宇涵一起喝酒,事後都會倒黴呢?他薑宇涵還好意思叫我“老喪”?他才是真正的喪門星!

想到這裏,王義程終於忍不住了,他大喊道:“老薑!你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快想辦法!還想被糾察逮啊?!”

“我要是你,就乖乖地停車,聽候處理。”薑宇涵坐在後座上,閉著眼睛養神,聲音顯得懶洋洋的。

要不是正在逃避追捕,王義程真恨不得跳起來賞薑宇涵一個大耳雷子。可現在真的不是打人的時候。他狠狠吐出一口惡氣,猛踹油門。獵豹的排氣孔猛然噴出一團黑煙。

“你真該去玩兒《極品飛車》這個遊戲,那遊戲很經典,可惜,除了《合金彈頭》,你根本不過問其他電玩。”薑宇涵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薑哥,幫幫我們吧,那幫公路巡警可是出了名的厲害,而且特講原則,我們被他們逮到,肯定撈不著好,搞不好還要被處分。”李靜苦著臉請求道。

“李警官,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難道最優秀的警官連救自己的本事都沒有?”薑宇涵可算逮著報複的機會了,一點兒也不給李靜麵子。

這時,前麵突然又出現了兩輛警用吉普車。這兩輛車擺明了就是攔路的,橫在路上,將獵豹的去路徹底堵死。

四名全副武裝的公路巡警嚴陣以待,王義程看到,巡警們甚至拔出手槍了。他知道,最近海南多出很多飛車黨,危害其他公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可是,他王義程再怎麼說也是響當當的緝毒先鋒啊!怎麼被這幫同事當成飛車黨了?

他無限惆悵的刹住車,準備接受處罰。一想到自己一身的酒氣,他便感到兩腿發軟。酒後駕車,尤其是身為警察酒後駕車,該是多嚴重的問題?

突然,坐在後座的薑宇涵說:“別下去,一切由我解決。”

王義程還沒反應過來,薑宇涵已經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王義程發現,薑宇涵的腳步很沉著,沒有一絲慌亂,麵對四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做了錯事的他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這難道就是警校的菜鳥?

薑宇涵走到一名警官麵前,警官很不客氣,命令道:“叫司機下來!”

薑宇涵微微一笑,說:“阿SIR辛苦,來,抽支煙!”

“你少跟我來這套!”警官很不客氣地打落薑宇涵遞上來的香煙,“叫司機來!”

“阿SIR,你看,別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好不好,咱們也不容易,別見怪,我們保證下不為例。”薑宇涵還是一臉諂媚的笑容。

警官看了看薑宇涵,又看了看獵豹,拿出記事本邊寫邊說:“酒後飆車,性質極端惡劣,吊銷駕駛執照,沒意見吧?”

“當然有意見了!”薑宇涵猛然收起笑容,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警官還沒見過這麼死硬而又囂張的飛車黨,強行壓製住怒火才沒發作。

薑宇涵直視著警官,掏出自己的軍官證,遞給警官。

“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什麼,但你要是一味胡攪蠻纏,那可就是自找麻煩,看你的肩章,好歹也是一毛三的警官,幹到這步挺不容易吧?別因為不分青紅皂白,最後不明不白稀裏糊塗的丟了飯碗!”薑宇涵就像大哥似的,拍了拍警官的肩膀。

警官借助路燈的光亮,仔細看了看薑宇涵的軍官證,突然兩腿一並,朝薑宇涵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我不知道首長是4632部隊的軍官!對不起!”警官開始道歉了。

“沒什麼,沒什麼,你也是講原則負責任的優秀警察嘛!”薑宇涵重新露出充滿鳥氣的笑容,將警官遞回來的軍官證揣進褲兜裏。

“真沒想到,耽誤了首長的正事!”警官說。

“我說了,這沒什麼,人民需要你這樣的警察保護,你很優秀的嘛!我天生對警察抱有好感,當初我也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給警察叔叔,警察叔叔還誇我是好少年呢!”薑宇涵說著,轉身走向獵豹。

王義程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隻看到警察突然對薑宇涵唯唯諾諾,感到直納悶,今天這些公路巡警都怎麼了?發qing啊?

警用吉普車為獵豹讓出道路,公路巡警恭恭敬敬地站在路旁,看獵豹從自己眼前駛過,整齊地舉起右手敬禮。王義程更納悶了,這到底算哪出戲啊?

“師兄,你是怎麼做到的?”李靜問薑宇涵。

“什麼怎麼做到的?”薑宇涵在後座上閉著眼睛。

“公路巡警對你的態度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好?他們可都是講原則的警察,要是真落到他們手裏,你掏錢點煙都不好使,咱們酒後駕駛,屬於嚴重的違紀行為,他們不但不扣留咱們,反而還給咱們敬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靜問道。

“這個嘛,”薑宇涵故意拉長了聲調,“天機不可泄露!”

雖然表麵上平靜,可薑宇涵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利用自己的軍官證做文章,搞特權,這是身為軍人最不該做的,比酒後駕車的性質更惡劣。可是,他一開始還在心裏安慰自己,他也沒有辦法,為了救老同學嘛。但他很快又想,沒辦法不是理由,錯了就是錯了,必須接受處罰。身為最優秀的軍人,卻幹出這樣的事情,真的很不應該。如果讓安小陽知道,肯定又會給薑宇涵上政治課。一想到安小陽語重心長的“課堂講義”,薑宇涵就很鬱悶。

他輕輕歎了口氣,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距離最優秀的軍人,還差的很遠,他不是不成熟,而是極端不成熟。今天,他可以拿自己的軍官證糊弄警官,假如有一天他走上戰場,是不是也可以利用其他手段當逃兵呢?他捂住腦袋,不斷地反思,他想對自己說,從今往後要當最好的士兵,可是,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最好的士兵,難道會像自己今天這樣,耍花招搞特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