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2 / 3)

他側過身,換成仰泳的姿勢,眯起眼睛盯著湛藍的天空。今天的天氣不錯,萬裏無雲。

當天晚上,獠牙隊員們自由了。他們換上便裝,三五成群地離開營地。他們有的到車站搭車前往旅遊景點,有的則到附近的城市快活。軍人的業餘生活其實也是豐富多彩的,雖然在部隊他們很嚴肅,可如果脫下軍裝,他們也同其他年輕人一樣喜歡熱鬧和新鮮事物。

薑宇涵獨自去水房,將充滿汗臭味的作訓服洗幹淨,接著又去浴室衝涼。他全身上下打滿香皂沫,任憑冷水澆在自己身上。他閉上眼睛,聆聽海浪的聲音,心裏盤算一會兒該去哪兒快活。附近的城市應該有電影院,可他一個人去電影院有什麼意思?去網吧?也不行,這種時間去網吧,能不能搶到機器還很難說。那麼,隻有到酒吧消磨時光了。喝幾杯紮啤,再借著酒勁和酒吧女打打屁,這不失為一個消磨時光的好辦法。

想到這裏,薑宇涵便將水龍頭開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將身上的泡沫衝幹淨。之後,他三下兩下就擦幹了身子。

換上白色背心、花襯衫和牛仔褲,他又往身上噴了一點兒香水。這瓶香水和一身行頭是葉博偷偷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為的是上街時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雖然薑宇涵是軍人,可畢竟也是一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大男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說軍人就不能打扮自己了?更何況,薑宇涵少尉的個人問題還沒解決。

薑宇涵走出浴室,此時營區裏空蕩蕩的,除了值班的隊員外,其他人都走了。薑宇涵沒同葉博他們去KTV,他不喜歡唱歌,因為他唱歌跑調,這是件很傷自尊的事情。

他快步跑出營區,翻過一道山梁,便來到濱海公路上。此時太陽完全隱入海平麵,公路兩旁的路燈亮了起來。薑宇涵在等待進城的公交車,雖然他對即將前往的城市不熟悉,可他知道那座城市是靠旅遊業發家致富的,娛樂設施應該有不少。他這樣想著,便看到一輛計程車由遠及近。他趕緊招手示意司機停車。

司機是當地人,普通話說得不太好,但好歹能聽懂薑宇涵的東北方言。薑宇涵告訴司機,帶他去好一點兒的酒吧。

於是,計程車在濱海公路上走了大約二十分鍾,便停了下來。司機指著沙灘上一座掛滿霓虹燈的木屋告訴薑宇涵,這是本地最好的酒吧,生意非常好,本地人都知道這裏。薑宇涵看到,確實有不少名牌轎車停在木屋附近。他付完錢,跳下車直奔酒吧。

酒吧很熱鬧,簡直人山人海。因為顧客太多,連酒吧四周的沙灘都擺滿了桌子,青年男女們坐在桌子旁,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薑宇涵仔細打量了一下酒吧,由於地處熱帶,酒吧的通風性能很好。這種房子沒有牆壁,用木頭支撐房梁,外麵的人可以看到酒吧裏的一切。薑宇涵走進酒吧,坐在吧台前,對服務生說:“來一杯冰鎮紮啤。”

說完,他抽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下麵嗅了嗅,露出十分陶醉的表情。他這副德行,任誰也不會把他跟中國最優秀特種部隊掛鉤。因為要徹底放鬆,薑宇涵沒穿軍裝,而是換上十分花哨的行頭,他將軍人證件連同幾百元大鈔統統塞進錢包,今晚,他要以普通百姓的身份享受生活。給外人的印象,他完全是個出來消磨時光的青年,而不是軍人。

他掏出打火機,將雪茄點燃,他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團煙霧。這時,紮啤上來了,他拿起酒杯,將半杯啤酒灌進肚子。天氣太熱了,他早已汗流浹背,而且口渴難耐,冰鎮啤酒下肚,使他好受不少。

這時,他突然聽見一個女子甜甜的嗓音從附近傳來:“師兄,你傷還沒好,喝這麼多酒對傷口不好。”

之後,他便聽見一個醉醺醺的聲音說:“師妹,你放心,你師兄我是什麼人?森警學校最優秀的畢業生,在海南公安係統裏連續兩年榮獲年度最佳警官稱號,執行過無數危險任務,隻喝了這麼點兒酒,有什麼大不了的?”

薑宇涵循聲望去,看到一對青年男女坐在吧台前,由於男青年背對著他,擋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兩人的麵孔。他隻感覺男人和女人的聲音都很耳熟。

“服務生,再給我來一杯紮啤,冰鎮的。”薑宇涵掏出現金,示意服務生過來。

今天晚上要一醉方休,反正明天放假,今天喝醉了,就近找一家小旅館住下,明天進城好好消遣消遣。薑宇涵在心裏這樣盤算著,將紮啤一飲而盡。

“服務生!再來一杯椰子酒!”附近的男人高聲喊道。

薑宇涵再一次扭頭看,這次,他看到男人身邊女人的側臉。

那不是李靜嗎?雖然隻有一麵之交,可薑宇涵還是清楚地記下了這個女警官的名字。不光因為李靜掩護過他,還因為李靜身為女警官身上所特有的野蠻氣質。那麼,李靜身邊那個男人是誰呢?薑宇涵判斷了很長時間,終於確認,李靜身邊那廝十有八九是王義程老喪!

想到這裏,薑宇涵覺得一陣激動。想不到,在這裏還能碰上老同學。聽說老喪早被警隊開除了,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沒想到在海南瀟灑呢!薑宇涵想到這裏,便決定上去搭茬。

他走到王義程身後,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對準王義程的脖子,將吸入肺部的煙霧全部吐出來。雪茄特有的香味立刻將王義程包圍了。

王義程回頭便罵:“操!是哪個不長眼睛的下三濫朝老子吹二手煙?!”

當看到麵前的青年時,王義程愣住了,過了老半天才用不確定的聲音說:“如今這年月,怎麼什麼事情都能發生呢?你是薑宇涵?”

薑宇涵笑著坐在王義程身邊,對服務生說:“給我來一杯椰子酒。”

李靜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怎麼這個害自己同師兄生離死別的兵痞也跑到海南來了?薑宇涵則嬉皮笑臉地拿起盛椰子酒的高腳杯,碰了碰王義程和李靜的酒杯,之後將椰子酒一飲而盡。

“師妹,還記得我嗎?”薑宇涵笑著問。

李靜冷哼一聲,說:“能不記得嗎?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記起你!”

“我現在本來就在天涯海角嘛!”薑宇涵豪爽地笑道。

“老薑,你來海南幹嘛?”王義程問。

“我來旅遊啊,和對象一起來的。”薑宇涵隻要在王義程麵前就沒有正經的話,不是吹牛就是胡侃。

“你有對象了?行啊!”王義程用力拍了拍薑宇涵的肩膀。

薑宇涵冷冷一笑,說:“剛才聽你說,你現在在海南警局工作?我一直以為你退出警界了呢,沒想到你在海南混得有聲有色,對了,你什麼時候變成森警學校最優秀的畢業生了?我記得最優秀的畢業生叫薑宇涵來著啊。”

“靠!不吹牛你能死啊?”王義程笑罵道。

“也不知道咱們倆誰在這兒吹牛呢,我知道,在小師妹麵前,你得保持身為師兄的尊嚴,可是王義程同誌,咱們得實事求是嘛!”

“我師兄才沒吹牛呢!他是我們局裏連續兩屆的年度最佳警官!倒是你,穿的跟流氓似的,怎麼看都不像好人!”李靜不客氣地說道。

薑宇涵詫異地看著李靜,王義程則滿臉小人得誌的笑容,順勢就把胳膊搭在李靜的肩膀上,李靜居然也沒反對,隻是有些臉紅。

薑宇涵搖了搖頭,從懷裏掏出煙盒,抽出兩根紅河遞給王義程和李靜。

“你的雪茄呢?我要抽雪茄!”王義程抗議道。

“我告訴你,”薑宇涵吸了一口雪茄,“在我們部隊,隻有達到尉官級別才能抽雪茄,班長級別的隻配抽紅河。”

“我師兄的肩章已經是一毛二了,你怎麼把他當班長?”李靜不滿地說道。

“小師妹,你今天怎麼了?對哥哥的態度怎麼這麼差啊?別忘了,當年可是哥哥我救了你啊!”薑宇涵裝出十分委屈的表情,抱怨道。

“切!你救我?就那幾個小流氓,老娘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擺平!還有,誰是你妹妹啊?!”李靜一點兒也不給薑宇涵麵子。

“好啦好啦,都少說兩句。”王義程現在居然當起和事佬,他接過薑宇涵的香煙,將其中一根遞給李靜。

薑宇涵趕緊掏出防風打火機,為兩人點煙。王義程看到薑宇涵的打火機,居然是純粹的軍工製品,非常精致,一看便是部隊定量配發的高級貨。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圓,一副色狼看到美女時的表情。薑宇涵注意到王義程的目光,臉上閃現出一絲得意,想不到,年度最佳警官也缺這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打火機啊!在獠牙大隊,抽煙的隊員幾乎人手一個這樣的打火機,薑宇涵不知道,這種打火機在地方有多值錢,他隻知道,在獠牙大隊,這樣的打火機實在不是什麼稀罕貨。

“該防風打火機,純軍工製品,防水防風防雷劈,就算挨上一顆手榴彈也不影響性能,我們部隊人手一個,實在不算稀奇。”薑宇涵得到便宜就賣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死樣,叫人看了就生氣。

“兄弟,現在在哪兒高就?”王義程收回貪婪的目光,問薑宇涵。

“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某部。”薑宇涵不是賣關子,他實在不能說自己部隊的番號,給地方上的人報部隊番號可是嚴重的違紀行為,屬於泄露軍事機密,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不吹牛你能死嗎?誰不知道你在武警部隊當兵啊?還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某部?這年頭吹牛逼不上稅的人咋就這麼多呢?”王義程不屑地說。

薑宇涵擺擺手,說:“信不信由你!哥哥我受過高等教育,不和你這種沒文化沒素質的大老粗一般見識。服務生!給我來一杯夢幻王朝!”

李靜輕輕拽了一下王義程的衣角,示意他趕緊走,和薑宇涵這樣的酒鬼喝酒,還想酒後鬧事嗎?王義程看了看李靜,示意李靜別鬧。

“師兄,他是兵痞一個,咱們跟他喝酒幹嘛?”李靜用唇語對王義程說。

沒等王義程說話,薑宇涵突然對李靜說:“妹子,我可不是兵痞,你不能這麼詆毀我啊,好歹咱們以前都是除暴安良的人民警察。”

李靜驚慌地看著薑宇涵,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唇語居然能被薑宇涵識破,這家夥剛才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裏,怎麼能發覺自己在詆毀他呢?

薑宇涵扭頭看了看李靜,露出的冷笑令李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服務生,給這位小姐來一杯最好的紅酒。”薑宇涵對服務生說。

現在的氣氛有些尷尬,從一開始李靜就對薑宇涵抱有不友好的態度,現在這層砂紙終於被捅破,薑宇涵已經意識到李靜對自己的抵觸情緒是發自內心的,所以開始尋求解決的辦法了。

李靜老老實實地坐在王義程身邊,不敢直視薑宇涵。

紅酒被端上來了,薑宇涵把紅酒遞給李靜,這次他一句話也沒說。李靜看著手裏的紅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薑宇涵首先將自己的夢幻王朝一飲而盡,之後對王義程和李靜說:“從小我就有一個夢想,成為光榮的人民解放軍中的一員,保衛祖國,保衛人民。現在我當兵了,我是最好的士兵,不是兵痞,希望老喪,尤其是你,師妹,不要動不動就把我當成兵痞。”

說完,他放下空酒杯,走出酒吧。王義程趕緊追向薑宇涵。

“老薑!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我師妹是跟你開玩笑呢。”王義程追上薑宇涵,勸道。

“老喪啊,其實你師妹說得沒錯,穿軍裝的時候,我是最優秀的士兵,可脫下軍裝,我和社會混子沒什麼區別,抽煙、喝酒、罵人、打架,這幾樣東西我哪樣不會?回去吧,別冷落了師妹。”薑宇涵說著,掙脫開王義程的手。

“我不!”王義程大喊道。

“你他媽想讓別人把咱倆當斷袖嗎?撒開!”薑宇涵指著王義程的右手,這家夥的右手此時正緊緊拽著薑宇涵的袖子不放。

“我不!”

“我操你先人板板的!”薑宇涵一個擒拿手就把王義程鎖在自己的身下,王義程雖然是年度最佳警官,可在中國最優秀的特種兵麵前,他那點兒本事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他疼得哇哇大叫,臉上蘸滿了沙子。

“媽媽哎!可要了親命啦!”王義程的聲音很是淒慘。

“住手!我師兄身上有傷!你想害死他啊?!”

李靜仿佛瘋了一般,用盡全身的力氣撞擊薑宇涵,薑宇涵竟然被撞出去三四米的距離。

王義程揉著酸痛的胳膊,看著薑宇涵。這小子還真下得去手,居然對兄弟下如此狠毒的招數!薑宇涵的表情卻很驚訝,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能給老喪造成這麼大的打擊。他支吾了半天,才說:“我沒使勁啊。”

李靜想狠狠教訓一下薑宇涵,被王義程攔住了。

“我說,大家可都是兄弟,至於這樣嗎?”王義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