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傘,退後一步。
鋪天蓋地的陽光灑下來。
他勾起唇,漂亮的丹鳳眼連成一片霞光,當真絕豔。
她明明看不清,灼熱的陽光附在她身上,一點點腐蝕她的魂魄。
她看著他。忽然笑了。
彎彎的柳葉眉,笑起來像綻放的煙花。
滄瀾皺眉,所有準備好的理由在她的笑容下黯然失色。
他忽然明白,她其實是知道的。
知道他想離開。
她給他這個機會。
他可以借口被她強帶出去,而灰飛煙滅的她則再無法歸去。
這中間的空檔,足夠他去想去的地方。
他抿唇,“為什麼幫我。”
她仰起頭,陽光的腐蝕下,她的皮膚在一點點潰爛,化灰。
“我幫的,是我自己。”
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轉身。
“謝謝。”
她照舊仰著頭,“不用。”
明明沒有痛覺了,可她還是有點難受。
是不是所有人離開她,都會這麼義無返顧?
明明和滄瀾沒有交情。
她冷笑,相恒楊柳。
哪怕回憶起這個身份,心腸都會柔軟。
她想,軟弱也沒什麼不好的。
忽然想起阿蓴,那個哭的肆無忌憚的姑娘。
因為軟弱,所以不用那麼累。
快化完了吧。
她閉上眼睛。
她沒有騙滄瀾,她真的是在幫自己。
如果,如果他還活著,還稍稍記得她。
那麼,他會不會來救她?
她縮起身子,忽然覺得四肢百骸都在痛。
“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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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
她醒來,晃神了很久。
最後的最後,他都沒有出現麼。
淩落扶著她,同樣的竹骨傘,他的偏紅,上麵有些妖嬈的圖案。
“我……”她嗓子沙啞地發不出聲音。
他冷冷道,“你怎麼不燒光了幹淨?”
她看看自己,確實有點慘不忍睹,“你……”
他打橫抱起她,“那位送去投胎了,回來就看見一堆灰躺在地上。”
她也由著他抱,隻覺得好笑。
“哪裏是一團灰了。”
“對,灰也比你鮮豔。”
忽然覺得空了,徹底的空茫了。她居然還有心情和淩落打趣。
顧風殘啊顧風殘,無論你是死是活。
我們都,不相幹了。
雨霖鈴
柳永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