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9章 勝負之間(2 / 3)

連一直都以膜拜姿態仰望著秦斷樓的華天聰亦不能充分理解秦斷樓的所作所為所想。平心而論,即使對方人多勢眾。但是迭魔教的弟子平均武藝偏高,那些名門正派的普通弟子略差一些。對方是不情不願,他們是拚盡全力負隅抵抗,所以勝負也挺難說的。除非便是秦斷樓沒有把握勝過李自遙?

秦斷樓的一派所為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照他一慣的脾氣,一定是拚個你死我活,用盡全力,說什麼也不能放棄自己辛辛苦苦創立的基業。

哦?李自遙到是頗有耐心的等待著秦斷樓的後話,橫豎對他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李自遙沒有動作,他身後的眾人就更不會輕取妄動了。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真是再好也不過了,何樂而不為?

秦斷樓麵容無波無瀾的下達命令:“迭魔教的眾弟子聽令,本教主正式宣布解散迭魔教,你們可以離開了。”

他自認為自己並不是真愛生命之人,隻不過這一場無謂的爭鬥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從前他一直都想讓迭魔教立於不敗之地,掃除眼前的障礙同時,其實也是無心的。更多時候,都是麻煩自己找上門來的。不得已而為之。

人生本來就很無奈,他不是與生俱來就喜歡喋血的殺戮和對權力的欲望。他自認為不是個寬厚的人,對待感情這件事從未真心付出和正視過。這次他有些厭倦了,也許隻是不想讓某人太過得意吧!

“教主……”

“教主……”

“……”

有好多聲音在他耳邊徘徊,秦斷樓聽的出來,有些人忠於自己大於性命的。值了吧!當了這麼多年的教主,也許隻有這一刻能讓人心悅誠服吧!

“我們離開吧!”開口的竟然是迭魔教的管事華天聰。

連華天霜和季扶柳都意外了,華天聰不是和秦斷樓整日形影不離,忠心耿耿的嗎?到了關鍵時刻竟是頭一個臨陣退縮的,主動放棄的。教主犯糊塗了,難道華天聰也跟著犯渾?

華天聰淡淡的開口,不做任何一絲解釋,徑直從包圍圈中走了出去。正派中人紛紛讓出了道,既然人家要改邪歸正,他們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做人做事還是留一條後路的好。再者風繼寒隻要求了鏟除迭魔教,並沒有要求把人全部殺光啊!

“教主你多保重!”緊接著華天霜和季扶柳相對默契的向秦斷樓作揖告別,麵色透露出幾分無奈和低落的情緒。

迭魔教的眾弟子開始三三兩兩的往不同的方向遊走開去,他們其中大多數都是有親人和家屬的,大不了不做魔教的弟子可以去種地種菜,到不會沒有什麼歸屬。

直到看不見最後一個人的身影了,秦斷樓方才閉著的眼眸微微睜開,對上了李自遙的眼,兩人會意一眸。

饒是夏延格也沒有料到秦斷樓會做出這樣一個和平解決紛爭的決定,竟有如此大的胸襟和氣魄,非常人所能比擬。放棄並不代表認輸,從秦斷樓的表情中他就可以看出。也許夜千竹喜歡他的便是這個原因吧,若是秦斷樓真的一無所取,也不會讓人情深難忘。

聯想到自己有時候遇事一時間會頭昏腦熱,從某些方麵上來說,他確實及不上秦斷樓。

“出招吧!”秦斷樓飛身一躍,瞬間上了門拱飛簷之上,灼灼而立,身姿輕盈,氣質卓然。他的神情異常的輕鬆,仿佛卸下了了滿身的重任,兩袖清風。臉上多了幾分正常人的神采,連那抹淺笑都是如此的自然。

天際邊暗沉的雲朵漸漸散開,比方才分明多了些亮度。

如果說把秦斷樓的淺笑解釋為接下來的較量勝券在握,那就完全錯誤了。對他們二人來言,確實都是一場硬戰,一場避無可避的硬戰。而且,必須得有一個人倒下,才能為這次的圍攻劃下一個圓滿的句點。

眾人仰視間,隻見李自遙飄然掠上了高簷,與秦斷樓對峙而立,雙方呼吸皆變得虛無飄渺,恍若兩座雕像般的靜置。

先發製人不如後發製人,以不動應萬變。在等待了一炷香的時辰之後,終於在最為局促的時候,雙方同時發動了進攻。

那半空中交彙著的仿佛不是人,是兩陣飛快轉動著的旋風相互糾纏,耳邊是風肆虐的呼呼聲,更伴隨著瓦礫破裂的聲響。最為奇怪的是,雖然那些瓦礫已然犧牲,在李自遙和秦斷樓的腳下卻是生了根硬不掉下來。

驚世之戰,曠古絕今。當今江湖上的兩大高手交戰,逍遙七式和魔功的較量,是何等的激動人心,更讓人目不轉睛,一動不動。

李自遙見勝負久久分不下來,他好歹也有些年歲了,就不和這年輕小子耗下去了。他的徒兒還等著秦斷樓的向上人頭來交換呢!雙方紛紛回歸了原本對峙的位置之際,李自遙擺了一套動作,氣運丹田,將閉生的功力傾注在了逍遙七式的最後一式上,雙掌緩緩推動,最後化為了驚天動地的一掌發了出去。

秦斷樓亦是絲毫不遜弱,對方已然是拚盡了全力,他自不是等死之輩,奮力一禦,將自己一手悟出的魔功發揮到了極致。當兩股力量相撞的時候,風雲變色,驚起萬般狂風,卷集著周圍上下的一切。

那狂風幾乎讓人看不見眼前發生了什麼事,瓦礫紛紛從簷上翻落下來,眾人唯恐避不及,紛紛四處逃開。

一場驚天動地之後,風平浪靜。唯有滿地擊的粉碎的斷礫才能證明方才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

最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目視所及,簷上已然空空如也,哪還見得著秦斷樓和李自遙的人影。眾人驚奇之餘,四下找尋,光是這短短的一瞬間,兩個大活人難道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嗎?

“他們去哪兒了?”潛伏在一處角落中的左淩一對著喜怒難測的風繼寒問道。饒是他們的隱藏的位置不錯,可以清晰的仰望到飛簷之上的情況,而不受到絲毫的傷害,姣好的眼力因為風力的關係也是枉然。

風繼寒嘴角帶著隱約的一絲怒容,雖沒有發作,對於方才秦斷樓的一舉一動他還是相當不爽。緊接著他邪魅一笑,眸中寒光一閃,俊美的五官唇角低沉著道:“淩一,你帶兩百人將迭魔教逃竄的人全部給我殺了。”

他的聲音仿佛從冰冷的地窖裏傳出來的,左淩一略一發愣,遲疑了一會兒剛毅的眉眼疾聲應道。令左淩一沒有料到的是他的主子竟仍舊不肯放過迭魔教的人,若是讓秦斷樓知曉了,不知會不會質疑他做出的決定。

左淩一的一時發怵,讓風繼寒有些不悅,他似是為自己辯解:“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自古以來都是成王敗寇,坐擁江山和天下的君王無不是心狠手辣,不帶一絲仁慈和婦人之仁。一時的心軟,恐怕他們會死灰複燃,東山再起。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句話一點都沒有說錯。

左淩一欲言又止,終是唇角動了動,沒有吐出任何話來。他剛毅的表情像是沒有出現過任何動容,也許他不該有自己的想法,所有主子說的一切都是對的。緊接著他堅定的步伐匆匆離去。

哼!風繼寒低笑了一聲,卻不似左淩一一般的擔憂。反而他到十分放心李自遙定會將秦斷樓給殺了。好了,熱鬧看完了,也沒有他什麼事了。總而言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秦斷樓逃出一劫,與他也沒有大礙。最後的結果是二人皆有去無回。他望著西北左淩一追過去的方向,嘴角一抹殘存的冷笑,是那樣的冷冽無情,不帶一絲感情。

幾裏之外,黃葉滿山的一處高峰之上,落葉蕭條,瑟瑟秋風,無端端生出幾分蒼涼之感。

凹凸不平的樹叢中躺著兩個人。他們分別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衣物有多處劃破和劃傷的地方,已殘破不堪。尋常人見到這副樣子,八成以為這兩個人是死了。靠近一看,仔細一聽,竟均在淺淺的呼吸。

秦斷樓與李自遙都有內力護體,饒是如此,被對方拚盡全力的一擊,形成一道強烈的氣波,因為靠的很近,不知是什麼原因,竟使得二人被彈出的距離如此之近,甚至就落在了同一地點。時間萬物的變化果真是無規律來述可尋。

靜置了很長的時間,東方的天際都漸漸開始昏暗起來。山裏的溫度到了夜晚本來就低,一股蕭索的冷肅之氣充斥著二人昏迷的神經。

終是李自遙的手指動了動恢複了些知覺,方才那種強烈的氣波沒有把他這把老骨頭炸鬆了就已經很不錯了。他慶幸之間又忽然覺得死無遺憾。不,他有遺憾,那就是他唯一牽掛的人和牽掛的事。與那個人相比也許所謂名利都黯淡起來,花容失色。

李自遙憑著強大的意念強撐著站了起來,以後的日子裏他怕是不能隨心所欲了。此戰之後過幾日恢複了身子,也隻有昔日一半的內力。不過,僅有這一半的內力在江湖上立足,並且鉗製風繼寒也就足夠了。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另一側的秦斷樓,不禁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為秦斷樓也正慢慢吞吞的爬了起來。

兩個人都是當世的高手,眼下又是大戰之後僥幸逃脫。此刻李自遙無端端得到了滿足,雖然是兩敗俱傷,但也一嚐他的夙願,打的極為爽快。至於勝負麼就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恐怕等到他駕鶴歸去的那一日,回味起來,也是津津有味。秦斷樓這小子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秦斷樓即使是痛苦著,臉上的表情依舊一派自若,即使身上的衣物殘破不堪,依舊高貴出塵,特別是那一派從容不迫,閑淡如常最是讓人欽佩不已。他一手支撐著,慢慢吞吞的站直了身軀,與李自遙的眸子相視而望。

瑟瑟秋風中,片片落葉下,兩個如此單薄的身軀卻是長久的相望,雙方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殺氣已經減退的相當虛弱了,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是再度的性命相搏,還是——種種可能!

蕭索的暮色中,夜千竹早已從無影門出來了。果然不出她的預料,師父和各大門派已然帶人先行好幾步了。仍她是汗血寶馬縱使現在趕到了,怕也是徒然。事情塵埃落地了,勝負已經分出來了吧!不,她不願意,她根本不願意見到這種兩敗俱傷的結局。不管如何,她必須去迭魔教,她必須見到那幾張久久徘徊於心中的麵容。

腳步跑的飛快,因為她身無分文,故唯有步行。眼見著離迭魔教的宅邸越來越靠近了,她的心驟然的緊縮著,心跳亂成了一鍋粥,沸騰不已。

躊躇的腳步在半路中央被一抹高大冷毅的身形給遮掩住了,夜色無邊,以至於她在相距甚遠的時候沒有發現原來前方還有一個人,並且非常倒黴的與那人撞了上。她抬頭齒間正欲出口的那句‘對不住’竟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間,瞳孔在瞬間放大了極點。那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不自覺的退後一小步。

“你想去哪裏?”風繼寒俊美剛毅的五官邪魅一笑,方才那淡淡的吃驚感已被完全抹去。想不到她本事竟大的很,連他布置在宅子中的十多個侍衛都讓她給逃脫了。俗話說的好,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還不是讓自己給撞上了。也許是上天注定的吧!

那聲音仿佛從冬日裏的萬年冰封中傳來,讓夜千竹全身乃至心裏冰涼無比。這下糟了!不知是她的語氣太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又遇到了這個冷麵鬼,不是自投羅網嗎?

“讓我來猜猜看你是緊張你的師父逍遙散人還是緊張你的未婚夫夏延格?”風繼寒眉目一挑,興致勃然的道。他分明已然瞧出來夜千竹的表情微恙以及內心焦灼不安。那緊蹙的眉頭究竟擔心的是誰還說不準吧!風繼寒是個玩弄人心和權術的高手,他自然是把對方的一舉一動算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