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8章 糖衣炮彈(3 / 3)

她現在的狀態就是屬於渾渾噩噩的,那般的沒有鬥誌。也許那些偉大的正義的事她從前沒有想過,甚至對於什麼是正派和邪派她都是不在乎的。

忽然間,背上多了一隻手的觸覺。

夜千竹全身一陣發麻,戰戰兢兢的轉過身,是一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琴色。她依舊是那般絕美的麵容風華絕代婀娜娉婷,紗衣款款。但,夜千竹分明從琴色美人的臉上看見了一抹淡淡的哀愁,以及那日漸消瘦的臉龐。

“好久不見了。”琴色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柔柔的道。

那儀態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她是風繼寒的人出現在此處是理所應當的。夜千竹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對於琴色她是沒有一絲遷怒的,她應了聲,“好久不見。”努力想把多日來堆積在臉上的情緒掩飾掉,比起琴色來,她覺得自己或許更虛偽一些。

“你好嗎?”琴色平白無故多了幾分無所適從,竟多此一問道。

“托風繼寒的福,我一點都不好。”夜千竹漸漸藏不住自己對風繼寒的怒意,竟脫口而出,而且是赤裸裸的怒意。

琴色麵有尷尬,畢竟讓夜千竹憤憤然的男子是她最為重視的人,她自然是進退不得。氣氛稍稍變得有些僵硬,雙方都保持著自己的底線而小心翼翼著。

夜千竹不知她方才的話算不算遷怒,隻是忽覺琴色的臉色沉了下去,她自己到生出不好意思的情愫來。最後還是琴色的開的口,“有些事,請你諒解,他身在其位,自有他的難處。”

難不難處的她就不說了,風繼寒是天之驕子身份尊貴權力極大又一手遮天,不一定非得把江湖上的門派一鍋兒端,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自古以來都是相安無事天下太平的。關鍵是他的野心和爭強好鬥之心驅使的。即使你爬上了那個最高的位置又如何?還不是建立在鮮血和屍骨之上的權力,人們隻會懼怕而不會真的心悅誠服。

她也吃不準怎麼同琴色說,畢竟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改過來了。

“那你可知他留下我有什麼目的?”或許琴色這裏可以套到些話,她不至於茫然而無一點頭緒。

“這個……”琴色麵有難色,語句開始吞吞吐吐起來,“我確實不知。”

風繼寒從來不會告訴她這些事,她隻是一個女流之輩,能做的很有限。隻是,從她的觀察中,風繼寒始終對夜千竹有所不同,至於是怎樣的不同她想了許久也想不明白。像風繼寒這種成大事可以犧牲一切的人,根本不在乎任何感情。

“那算了。”夜千竹本來也沒有指望琴色能夠幫自己些什麼,畢竟她們的立場不同。就像她的師弟一樣,他們從前的關係再好,終是抵不過血濃於水。她的身邊似乎沒有一個是能夠不帶偽裝能夠完全值得信賴的,她曾經所堅持的和信賴的全都隨之破碎不堪。

沒落,孤寂蔓延至全身。

她喃喃的道:“怎麼秋天還沒到,卻冷的緊,不如回屋去吧!”

接下來的幾日裏夜千竹打算把風繼寒給吃窮了,稍稍才能減輕些無聊和憤怒的情懷。她在乎的都是些禍頭子,或許自己才是那個最莫名其妙的笨蛋。

時間在一天天的挨過去,落葉紛飛時節,泛黃的葉子灑的遍地都是。

不過才住了幾日的光景,竟不知秋天來的如此之快。這日夜裏,琴色又來了。而夜千竹之所以沒有見到風玉童的原因是因為風繼寒已經把他送回京城了。她不知道風繼寒是怎麼樣把他給勸說回去的,去了到也好,讓她心中好過一點,了無牽掛。今生,怕是不會再見麵了1“幾大門派已經全數歸順朝廷了。”琴色麵無表情的說著,仿佛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對琴色來說自然是小事,夜千竹卻是臉色驟變,看來是大勢所趨,已成定局了。讓她出乎意外的是各大門派皆投鼠忌器聽命於風繼寒,明明知道就算答應了放不放人是個未知數。青城派她自是可想而知,依著夏延格的脾氣,他一定不會置方震濤於不顧的。相信風繼寒這幾日的忙碌正是處理這些事情,眼下他可算是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了,唯他獨尊了。恐怕隻差一個地方——那便是迭魔教。

能與秦斷樓想媲美的隻有師父了吧,夜千竹越想越是心緒不寧,眼皮直直的跳動。她的情感太複雜,不知擔心的是誰是什麼?看似有關卻似無關?或者說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值得自己如此擔心和牽掛,甚至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

管他們結局如何勝負如何?即使風繼寒勝了又如何?她就隻是她而已。

師父,秦斷樓,他們二人在自己的心目中成了不尷不尬的身份,她無法阻止他們的背水一戰,說不定正是風繼寒的詭計。就算是師父經驗老道,一時間受到了風繼寒的威逼利誘,但是,消滅迭魔教之後呢,麵對如此強大的一個威脅,風繼寒會坐視不理嗎?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風繼寒做了這麼多無非是慣用一些暗算和威逼利誘,他想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坐享漁翁之利,如意算盤打的忒響了!

幾夜無眠,淺淺的沒有睡意。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無影門中,飄香引著風繼寒緩緩在過道上行走。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門主所在的亭子裏。

這時候,身著一襲黑衣鬥篷的看不清麵容的無影門主負手而立,許是聽到了身後的動靜,緩緩的轉過了身。

“二皇子親自前來,不知有何貴幹?”無影門主頗有幾分明知故問的嫌疑。他來做什麼,是明擺著的事。此時,他又做了一個退下去的手勢。

隨即,飄香心中雖疑惑,仍是領命遠離了亭子。

“門主似乎忘了些什麼吧?”風繼寒俊美的臉上不帶一絲感情,他既肯親自來見無影門主必是有完全的把握的。與無影門的合作是最早進行的。但是,到現在,似乎無影門對於他的計劃幾乎處於觀望狀態,絲毫沒有動作。

“二皇子如此性急,秦斷樓此人武功高強,連我也沒有萬全的把握,背水一戰哪!”

“這世上能夠克製秦斷樓的舍您其誰?”風繼寒難得的恭維,他必須要倚靠無影門主,沒有他的幫忙是不行的。

無影門主哼哼一笑,隨即將頭上的鬥笠帽子掀開,一張帶著些許皺紋的氣色看起來較紅潤的臉暴露在空氣中,還有那一把長長的白胡須,果不其然就是逍遙散人李自遙。他自然知道風繼寒的目的,不過,就算他不說,與秦斷樓的一戰是在所難免的。

“那就明日吧。”李自遙略一思索頓了頓,將視線投注在那張冰冷的臉上道,“不過——老夫那個不懂事的徒兒可以帶回來讓我親自管教了吧!”

風繼寒沒有吃驚的表情,因為對方也是一隻老狐狸,知道夜千竹在自己的手上並不吃驚。他麵含笑意,道:“門主放心,風某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的,而且您將是這江湖的至尊盟主。”

李自遙這才安心了幾分,麵色漸漸緩沉了下來。

風繼寒學了江湖人的規矩抱拳告辭,李自遙紋絲不動,目光是沒有焦距的深不可測。在長久的注視風繼寒的緩緩離去,他壓低了聲音道:“還不快出來!”

聽語氣,表麵他隱忍著的怒氣。飄香戰戰兢兢的低著頭,方才眼中的訝異一一掩飾過去,轉為了最深的告饒,“請門主恕罪。”

哼!李自遙從鼻尖發出了聲音,“我似乎縱容你的次數太多了吧,弄的現在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上次放走秦斷樓的事他本就不打算追究了,這次她竟然大膽到躲在一旁偷聽。

這正是飄香忽略的地方,明明知道門主的本事,她是決計會被察覺的。門主當真是這副麵容的,他有徒弟更是名聲在外,她早該知道的。不知為什麼,聽見門主是那樣在乎他的徒弟時,她的心中有幾分不快。若說跟在師父身邊,她也算的上是長長久久並且盡心盡責,卻從未得到過如此鄭重的關心。

“你想去通風報信嗎?”李自遙指的自然是關於明日鏟除迭魔教之大事。他到現在仍不能對飄香完全的放下心來,即使她表現的是那麼的衷心。

“屬下絕沒有這樣想過,請門主明鑒。”飄香不甚惶恐的跪倒在地上,每每門主的話語變得柔和起來,反之則代表他的介意和憤怒。

“你要我如何相信呢?背叛這種事一次就夠了!”李自遙冰冷的話語落地,臉上一片陰暗無比的深沉。

他的眼眸直淩淩的對著飄香,飄香隻覺得全身從瞬間涼到了腳底板,腦門上似有嗡嗡之聲在作響。夜色是如此的美好而又撩人,微風是如此的溫柔。可是,在她眼中這一切都是催命的征兆。

片刻後,李自遙背朝著飄香,看似仙風道骨的麵具下是一層喋血和野心。年輕的時候,他有理想有抱負。江湖中門派眾多,可是都不團結。眼下,機會來了,他可以當上江湖的盟主,號令群雄。那小小的朝廷他又豈會放在眼中,不過都是相互利用的墊腳石。明日他必須要出奇製勝,隻要秦斷樓這個障礙除了,其他的包括風繼寒在內的小角色他是不會在意的。

良久,一具冰冷的屍體背麵倒地。她的臉上帶著些驚恐,更多是則是一種解脫。

李自遙掩了麵上的一絲憐憫,喃喃道:飄香啊飄香,這可是你自找的。喜歡誰不好,偏偏是秦斷樓。

同樣的一片夜色下,夜千竹徹夜未眠,心緒難安,眼皮子一直都跳個不停。總覺得明天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是師父還是秦斷樓?人總是很難管住自己的心,雖然痛下決心舍棄,卻仍是不倦不悔的擔憂。一個是從小養育她的師父,一個是她單相思的男子,即使兩者對自己沒有報以同樣的感情和真誠。

原先思考的再多,也抵不過內心一時的觸線。不是她要抬高自己的份量,她相信自己在師父心中還是存在地位這個東西的,若是她可以阻止他們對迭魔教的圍攻,或許事情會有很大的轉機。

她不希望有人死有人受傷,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非得弄出些事來。夜千竹反複琢磨著她明日的計劃,她一定要盡快趕到無影門同師父談一談了。

伴隨著夜千竹的殷切期盼中黎明破曉,天際漸漸展露白色的日光。

那久久不露的紅暈仿佛宣誓著太陽今日的遲到甚至是缺席,死氣沉沉的天越發顯示著沉悶和壓抑的氣氛,隨著時間的流逝將會一觸即發。

離迭魔教不到幾裏的路上,有一堆人正緊鑼密鼓神情嚴肅的漸漸靠近。數量甚至是迭魔教的兩倍三倍,唯一不同的則是他們的衣衫各異,有這個門派的也有那個門派的,整齊中帶著幾分雜亂。但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為了他們心中最尊敬的人,必須全力以赴。

“稟告教主,屬下探到有好幾百人正在接近握我教。”

一句話將冰冷的玄英殿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人人都露出了岌岌可危的慌張神色。但礙於教主的關係,皆不敢有過分的舉動。

“迭魔教手下不需要懦弱的弟子,如果有人想要退縮,本教主絕不阻攔。”秦斷樓冷冷的目光射穿底下的眾人,這句話無疑是投石問路,石沉大海。

是欲擒故縱或是垂死掙紮?教中的弟子不全明白。他們隻知道有一批想要至他們於死地的人正在逼近他們,接下來的根本就是實力懸殊,膀臂擋車自不量力。教主向來不是寬容的人,又哪會白白的讓他們臨陣脫逃?說不定會加速他們的死亡吧!

這時候,氣氛簡直是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