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3章 情字難言
他漸漸的擔憂起來,白嫩圓潤的臉變得更加蒼白難看了。
“玉童,你記起來了嗎?”風繼寒步步緊逼,臉上笑顏盡露。不管怎麼說,這個弟弟他還是比較在意的,否則也不會花費如此多的心思,並且冒險潛入了青城半夜裏將人給迷暈了帶出來。
風玉童開始頭疼了,他痛苦的抱頭閉著眼大喊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師姐的師弟,不是你的弟弟,你認錯人了!”他努力往腦海中回憶失憶之前的事,他的家人,父親和哥哥等等那金碧輝煌的宮殿,錦衣玉食的生活,還有皇宮裏步步驚心的永無休止的明爭暗鬥這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又那麼的陌生,曾經的他一如風繼寒一樣目中無人傲世一切。他不要,他不要,他想要繼續和師姐在一起。
而風繼寒在一旁還欲喋喋不休的想喚起風玉童的記憶,那樣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說不定他這個弟弟還能在處理這些江湖要事的時候幫自己一把也未嚐不知。
大約過了很久,風玉童放下了手,氣急敗壞的對風繼寒道:“我真的不認識你,現在我要離開了。”說完,他胡亂的將雕花大床上的衣衫往身上一套,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走了,留下一室的空寂。
風繼寒見此舉動也不阻攔,否則憑自己的功力他能順利的逃走嗎?
這時,屋外有一人走進來了,是他的近身侍衛左淩一。他的視線還在步履匆匆的風玉童的背影之上,目光方轉過來,麵色憂慮的道:“主子,三皇子他”
風繼寒作了停止的手勢,麵上的神情變得有些讓人猜不透,但貫穿著他的始終都是透著一股子冷冽之氣。嘴角明明有著笑意,卻還是如此的冰冷。
良久,桌案上的茶杯裏已沒了熱氣。
風繼寒從茶杯中回過神來,麵無表情的道:“由他去吧,這會兒他隻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他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他的語氣和神情相當的篤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並沒有多少的憂慮。有一種運籌帷幄君臨天下的氣度和魄力,當然恰當的使用一些計謀智取方是上上之策。
話說風玉童氣勢洶洶的摔門而出,臉紅氣喘的一口氣跑出了很遠,回頭,已看不見任何房屋了。他方停了下來,歇上一歇。腦海裏卻是往事和風繼寒的臉龐揮之不去。他再一次的提醒自己:他是小童,他是逍遙散人的徒弟,夜千竹的師弟。所謂的自欺欺人就是這般。
他強自將麵容恢複冷靜,平素裏的憨直可愛重現在臉上,可總多了幾分說不明道不盡的東西。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整日裏跟著師姐屁股後麵轉的小師弟了。隻是,他現在還不明白。若是明白,師姐對他還能否向從前那般,風繼寒應該不會亂說話吧!
風玉童此時距離青城僅隻有少許的路途,風繼寒還真厲害,僅僅一日的光景就在青城附近蓋了那許多內裏裝飾富貴典雅的屋舍建築,其心可誅,定有圖謀。他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師姐?不,不能。他得想法子帶師姐盡快離開青城這個是非之地,安安分分的回象山過他們自由自在的瀟灑的日子,再不要和江湖朝廷扯上任何的關係。
暗自下定決心之間,風玉童的腳步不禁邁的飛快。
步下生風,清風急進。
青城派。
些許暖曛的陽光,幾縷俏皮的微風。
回廊小道之中,夏延格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尚仍有些虛弱的夜千竹緩緩前進。
夜千竹麵容漸漸恢複了些潤色,唇上也慢慢的紅潤起來。她眼神閃爍的晃來晃去,站立不安的道:“延格,你送到這裏就好了,我可以自己回院子裏的。”
“還是我扶著你吧!”夏延格微笑著說,微微露出幾顆整齊的牙齒。
他的笑容太過親切和和藹,讓夜千竹不知心生了多少不安和愧疚。夏延格越是對她這般好,她越是承受不起,這個男子,她有愧。他太善良和正直了,隻會不斷的付出,不予回報。
“真的不用,我什麼事都麻煩你”
“沒關係的!”
一個推辭,一個執意。兩個都盛意難卻。
眼看著院子已經到了,夜千竹心中擔憂的是萬一夏延格要陪她進屋,若是這個當間,秦斷樓從床底下滾了出來,可怎麼辦?估計秦斷樓的容貌和身份江湖上所有的人都清楚不過了。那她做的一切不都白費不算,說不定還會被方震濤給哢嚓了。夏延格就算有心,也無力相救了。
夜千竹真是急都急死了,眉心蹙成了一團,腳步越發慢的可憐。
“咦,你是不是哪裏還不舒服?”夏延格似是發現夜千竹有所不對勁,他關切的問道。
夜千竹害羞的道:“我那個身上有些不方便,你能不能送我到這裏就好了”
後麵的幾個字聲音越來越小,說這種話的時候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當然難為情。
話還未完,夏延格忽地臉色變得有些難為情的樣子,他匆忙的放開了夜千竹的手,轉過了身,結結巴巴的道:“那個你好生休息,需要什麼便和師娘的丫鬟們說便是了”
他以為的自然是女兒家每月如期而至的葵水。
夏延格幾乎是紅著臉走開的。夜千竹卻沒有那般騙了人之後的愉快心情,反之,她望著那個修長挺直的身影,心情沉重了不少,被她刻意營造起來的害羞表情瞬間消失無蹤。
夜千竹收回了思緒,忙不迭推開屋子的門,查看那個人的情況。
她掀開床底的遮蓋物,秦斷樓十分乖巧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她先是呼出了一口氣,明知道不可能,潛意識裏怕的是當她掀開之後秦斷樓卻不翼而飛。
再來便是焦急起來,她費力的將秦斷樓拽了出來,竟然感覺不到他的一點氣息。秦斷樓的全身都是冰冰冷冷的,甚至讓她感覺到更像是一具屍體。
屍體?夜千竹的心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裏的刺疼,冰疼的沒了知覺。
一瞬,她恢複了些神智,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木訥的。她執起了自己的長劍,在劍尖靠近手腕之際,迅速的閉上了眼睛。隨即,長劍刺破手腕,鮮血如泉湧般不斷。
她快速強行掰開了秦斷樓的嘴,將手腕依舊在流的血滴到了他的嘴中。平素裏她是最怕疼的,沒有錯,也不知自己的勇敢是從那裏來的。臉上的表情糾結加麻木,竟然不算疼。若是活生生的見著床榻上的人死了,那才是最疼的。那個人,秦斷樓,是她的南蓮,是她的回憶。不能,她不能,她不計後果。
他沒有動,連嘴唇都沒有動一下。
“你快喝啊!”夜千竹幾乎是咬著牙齒從齒間蹦出來的,她又惱又急。從來沒有一刻,她是如此的無力和憤恨。臉上的表情變得蒼白而倔強不已,她不是會如此就認命的人。
她惡狠狠的怒斥著:“秦斷樓,你這個混蛋!你不是最喜歡騙人,最喜歡戲弄我嗎?快醒醒啊,動一動把藥喝進去啊!你若是要去閻王爺那裏報道,我不會如此便宜的放過你的!你這個騙子,魔頭,混球”
總之,夜千竹撿難聽的話說了一大堆,目的自然是想秦斷樓有所動靜,不要像現在這般死氣沉沉靜悄悄的樣子。否則,她的血白費了。她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因為她喝了解藥的藥水,此刻血液裏流的便都是解藥。若是秦斷樓喝下了她的血,他的毒就能解了。
夜千竹不斷的擦拭著從秦斷樓嘴邊滿出的血,又往他的嘴裏不停的注入新鮮的血,她的臉色漸漸蒼白不堪,但,更多的卻是那副倔強的不肯放棄的表情,憤怒的小嘴,死死瞪著秦斷樓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她的眼角有淚花不自覺的溢出,卻不曾有想哭的衝動。
她堅信這個禍害,又豈會如此的短命!
終於,床榻上的某人一聲輕咳。
夜千竹聽的很是仔細,她嘴角略有一些細微的笑意,眼底多了一重欣喜。
秦斷樓開始緩緩咽下了她的血。直到她覺得差不多了,便收住了血流,虛弱的用布條將自己的手腕一圈一圈的包紮了起來。
待打了水,洗盡一切的血跡,以及殘留在秦斷樓嘴邊的血漬之後,她便再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倒在了秦斷樓的懷中。
那動作,相當的曖昧,又極盡切合。
她的頭和臉深深的埋在了他的頸間,一隻右手覆蓋上了他恰當好處的胸膛間。極像一隻乖順溫婉的小貓依偎在他的懷中。二人睡夢或是昏迷的表情卻並非是肅然,而是均帶著些淺淺和安心的微笑。
午後的陽光在頭頂,漸漸的,日頭西沉。簡單的院子,幾顆大樹,幾叢草地,均受了沐浴。傍晚十分,金燦燦的霞光從窗扉的縫隙中射進來,照在那兩張如玉般年輕精致的臉上的,分外閃耀。
秦斷樓眼皮前一陣黃悠悠的光,輕輕的動了動。眼睛睜開了會兒,麵容一詫異,又立刻閉上了。
這時,夜千竹手指一動,漸漸蘇醒了過來。
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到在了秦斷樓的懷中,起先想要拉開些距離,但是橫豎秦斷樓還沒有醒,她不必如此的驚慌。直到夜千竹探了探秦斷樓的鼻息,確定有了正常的呼吸時,眉心才漸漸舒展開來。
秦斷樓裝作熟睡的樣子,當夜千竹視線離開之時,他趁機偷窺了一下,著實像一個調皮的少年。與平素裏風輕雲淡淡然漠然不經意不掛心的他有著截然的不同。
她的身體與秦斷樓的靠的很近,忽然她俯下身趴在了他的胸口上。那裏有一顆正在有力的跳動著的心。
此時,秦斷樓嘴角微微有了動靜,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不禁啞聲,她在幹什麼?
夜千竹聽著秦斷樓越跳越快的心,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清雅味道,不禁咬牙喃喃道:哼!還說是魔教的教主,武功再高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一副幹癟癟弱巴巴的樣子!騙我啊,看我下次還會不會傻乎乎的救你!不喜歡我,老娘還不稀罕呢!
她嘰裏咕嚕哆嗦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好的壞的,全都咆哮了出來。整個身子更加肆無忌憚的壓在了秦斷樓身上。她想他醒來,又怕他醒來。醒來之後又該怎樣麵對呢?
這可憋壞了秦斷樓,看著她自言自語字字珠璣奚落詆毀憤憤不平的模樣,著實引得他的笑意。但,想笑不能笑。連臉上無意之中被某某人給噴到的口水也隻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心中隻有一個評價:很傻,很善良的可愛女子!
他沒有料到的是她竟會冒著生命危險引了他的毒到自己的身上,再去方震濤那裏得來了解藥。每當他的視線偷偷的張開窺到她受傷的手腕,試想她纖細的身體裏如何有這許多的血可以流的。她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舉動,他雖然沒有非常的清醒,但,朦朧中都感覺到了。
他算錯她了,更算錯了自己的心。
若是昨夜他離去了,沒有救她,可能會因此而後悔。原來,他不知道的是:當你發現光禿的土地裏突然冒出了一顆小樹苗,頃刻間,已然成了一片無邊無際蔓延的森林。阻止,卻再也來不及。
許是說的有些累了,還是渴了什麼的,夜千竹停止了喋喋不休。一個擎手,身體從秦斷樓身上起來。她依稀感覺到有一個重重吐氣聲傳來。循眼望去,秦斷樓睡的安好如初。麵色十分的瑩潤和白皙有光澤,五官更是完美無缺,精致的超過自己,再加上臉上微微泛著可惡的笑容。
夜千竹瞥見那可惡的笑容,便氣不打一處來,臉頰子頓時鼓鼓的,好沒氣的道:禍水!
雖是如此,夜千竹沒有發現秦斷樓身邊有過女人的出現,到是那個華天聰整日整日的與他寸步不離,形跡可疑,說不定有什麼關係?她不是滋味的想到。
待她完全從床榻上脫離開,腳踩在地上的感覺太無力,頭上暈暈的,身體搖搖欲墜,眼見著便要直直的栽在了硬梆梆的床沿的木頭上,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