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妝哥哥，帶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陪你”歌舒薇抱緊梨妝，哭得氣噎：“我不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我也不在乎你做了什麼。如果你的心還是我一個人的，你就帶我走；不要丟下我，永遠都不要。”
梨妝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觸電般推開歌舒薇，酒也醒了一半：“薇薇，你在說什麼？！”
“我說，梨哥哥，我以為我可以不愛你；我以為我可以自私地將你用哥哥用家人的身份囚在身邊一輩子。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你會突然離開我，不要我……”
歌舒薇哭得像個孩子一點一點向他靠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看門家丁打死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園子裏的嬤嬤們折磨死了；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被大少爺當暗樁除掉了；如果不是你，我絕不會有今天這樣安逸的生活。你就是我的保護傘，你是我的天，如果你不要我，我要怎麼辦？”
“可是我，髒……”
梨妝往後退縮，生怕自己會沾汙了她似的。
歌舒薇大哭：“梨妝哥哥，求你不要躲著我，我也做錯過事，如果你介意，我也很髒。兩個都很髒的人在起，很般配是不是？”
梨妝以為她指的是她被管未央擄走的事，以為她和管未央已經……
“可憐的薇薇”梨妝驟然抱緊她，兩人一起低聲痛哭：“好，我帶你走，我們去一個無人的深山密林，去過從此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歌舒薇拚命點頭，腦子裏逐一滑過歌舒夜和管未央的臉，默默地說：“對不起，我的世界不能沒有梨妝哥哥。守護世子是我的本能，夜是我的心，可梨妝哥哥他是我的命。如果我連命都沒有了，我還要怎麼去守護一切情之所往？”
隻是，如今他們要走卻不像八年前那樣灑脫了。雖然梨妝記定放下仇恨，留下歌舒夜一個人對付那些強權吃人的敵人，真的沒關係嗎？
還有子寧，她不能那麼自私讓子寧跟著她一起亡命天涯，也不能就此丟下她不管。她答應過子青和子寧，要成全子寧和候藍山。
“梨妝哥哥，在走之前我想先安頓好一個人”歌舒薇低聲說。
梨妝很容易就猜到了：“子寧？”
“嗯”歌舒薇點頭：“子寧原是京郊一個農戶的女兒，是好人家的姑娘。她與同村一個男子本就有婚約在身，我答應過子青和她，會找機會成全她們。”
梨妝輕聲道：“這個容易，子寧是你的人，你今天就找個錯處把她打發出府，讓人把她賣了。”
“可是子寧一向做事小心謹慎，大家都知道她是我最貼心的人，這樣做不會引人起疑嗎？”歌舒薇覺得有些不妥。
梨妝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就是太護她了，所以連現成的罪名都忘了。她是已有婚約在身的人，與那男子自是兩情難忘，這個由頭不是最好嗎？隻是她出去之後，要再想和那人在一起，就不能再呆在京城，得另尋城鎮落腳了。不過他們身份低微，到時誰又會管他們一對小夫妻呢？”
“這樣也好，隻是要梨妝哥哥多費些心一定要保她周全”歌舒薇點頭，一再叮囑。
梨妝答應：“我會的。”
末了，梨妝又低低地補充了一句：“為防夜追著她這條線索查到我們，我也一定要將子寧的事做得幹淨漂亮。而且，我們一定要在夜回來之前離開。”
歌舒薇聽得出來，梨妝擔心歌舒夜，他放不下歌舒夜這個生死兄弟。
“你走了，大少爺一個人真的沒關係嗎？”
歌舒薇小心翼翼地問，怕自己流露出太多的關心，會讓梨妝起疑，打消他現在的決定。
梨妝長籲了一口氣哂然輕笑：“最難做的事，我已經替他做了；最難下的決定，我也替他挑了頭；他現在身後有皇上，我現在麵前隻有苦難、鮮血、愧疚和死，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已經無足輕重，有朝一日還可能變成他的絆腳石。”
這是歌舒薇第一次聽到他們的鬥爭，雖然不甚了解，但這隻言片字也讓她心驚膽寒。
也許遠遠走開，對梨妝來說是唯一的出路。
歌舒夜有國舅府這個交換條件來製衡，將來國舅府的權柄遲早要交移到他手上；
管未央有九王府做後盾，他皇族的血脈被天下人公認。他們就算與皇上相處不睦，也有自保身退的能力。
可是梨妝，他隻是一個完全生活在黑暗和汙垢裏的人。
他的身份能不能回複，全賴皇上的一個念頭；可從他的話裏聽起來，這樣的可能似乎很懸，或者皇上的某些舉措已經傷害了他對皇權的信心。
歌舒薇憐惜地抱著梨妝，輕聲道：“那就走吧，我們走，再也不要這些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