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舒月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隻是怨恨地看著歌舒夜。
她到今天才突然認清歌舒夜的真麵目，原來吳敏一直說得都對，他對她真是別有心思，並不是真的疼她。隻可惜她到今時今日才突然明白，她和裴文宣的事根本就是他和梨妝設下的一個圈套，裴文宣隻怕到現在還不知道他被他們利用了。
“我知道這個價是低了點” 老鴇訕訕地笑著：“可是您看，她身上還帶著一個，我弄掉這個小的還得給她好吃好喝的調理一陣，這可都是白白賠付進去的錢。就算是日後她好了，難保她就能乖乖的聽話接客，我還要費多少心思去調教她、不讓她亂說話？”
歌舒夜牽強扯了扯唇角：“這倒真要費一番功夫才行，為免日後你被她的瘋言瘋語嚇到，我還是先如實告訴你吧。”
老鴇聽了這話，知道他說接下來說的恐怕不簡單，揮手將旁邊伺候的小廝趕了出去。
歌舒夜這才接著說：“如你所想，她的身份曾經是很金貴，說是金枝玉葉也不為過。不過，她行為不儉不知自愛，私下與男子私會未婚先孕，原是要浸豬籠沉河的……”
“原來如此。”
老鴇聽得麵色有些發白，應了一聲好半晌沒搭話，腦海裏搜索著到底哪個顯貴之家出了這樣的事。可是這裏離京城太遠，歌舒月的事又經過歌舒驍勇強力鎮壓，一時間還沒傳到這個小鎮來，老鴇當然沒猜到歌舒月的真實身份。
歌舒夜淡淡道：“你若是怕了，我可以帶她去別去，反正這裏的青樓多得很。”
“等等！”
老鴇一聽急得跳了起來：“我們怡翠香居雖然店小，但逼良為娼的勾當也沒少做。你願賣我願買，白紙黑字的憑據在手，就算日後有人查究起來，我隻管做買賣，又不包替衙門立案審人，他們也不能奈我何。這人，我要了！”
歌舒月聽得目露絕望，淚眼滂沱。
歌舒夜卻懶得再看她一眼，堅定地對老鴇點頭：“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字據為憑。”
老鴇樂得嘴歪。
兩百兩買回一個天仙般的人，若是調教得好，這方圓百裏之內的花魅之名非她莫屬。可以想象到時候她得給怡翠香居帶來多少好處啊？
順利立完字據，歌舒夜又親自將歌舒月抱到了老鴇替她準備的後院小屋裏。
老鴇和四五個彪形大漢在門外守著，讓他們做最後的道別。
才剛解開穴道，歌舒月就跳起來打了歌舒夜一耳光，然後回身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肚子：“夜哥哥，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月兒！”
歌舒夜輕握一拳背在身後，轉身不去看她：“不妨實話告訴你，爹本來讓我殺了你，但我念你不曾做過大惡之事，便留你一命替你娘贖罪。這個世上，再沒有歌舒月這個人。”
“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歌舒月癱坐在歌舒夜腳邊，尖聲哭叫著撕打他的腿：“從小到大，我那麼信任你、那麼愛你，把你當成我最親的人！這是為什麼！”
歌舒夜輕輕踢開她走到門口回頭對她說：“因為你娘，她在我麵前親手勒死了我娘親。她殺了我最親最愛的人，我也要將她最親最愛的人一個個從她眼前親自帶走，讓她嚐嚐失去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什麼滋味！今天是你，下一個，就是你的好弟弟，歌舒陽！”
“可我也是你的親妹妹，陽陽也是你的親弟弟，你怎麼下得了手！”歌舒月絕望哭訴。
歌舒夜眼神一獰，兩滴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我有親兄弟，但絕對不是你們！對付你們，我沒有絲毫愧疚，我是為了報仇，這都是你們應得的！”
說罷，歌舒夜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衝了出去，他走得那麼急，仿佛後麵有千軍萬馬在追趕他似的。
歌舒月頹然倒地，看著一直守在門外的老鴇和大漢們走進來，捂著肚子的手也鬆開了。她就那樣無力又絕望地躺在冰涼的地上，淚水無聲無息地淌著，身下的衣裙很快被血水浸透。
——她知道，這一次，她的孩子再也保不住了。
眼前，仿佛還有歌舒夜臨走時，一顆眼淚甩落的驚豔弧度。
歌舒月的心好像被這顆淚割破了、燙傷了——原來歌舒夜還是愛她的，至少他疼她的那些過往不全都是假的。可是她娘親，那麼疼愛的娘親為什麼欠了他那麼大的債；大到她落到如斯田地，卻不能理直氣壯地去恨他！